在 TikTok 電商正式關停的那一天，一位印尼女孩發(fā)布了一條傷感的視頻，即便聽不懂她說什么，但是我們都懂她的悲傷，無奈和憤怒。

在視頻標題中她寫到：“謝謝#抖音商城，這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2 年。”

這位年輕的印尼女孩是一位擁有 5 百萬粉絲的 TikTok 網(wǎng)紅和小賣家。2 年前 TikTok 印尼電商業(yè)務上線之時，這位普通的印尼女孩也許想不到，她命運的齒輪已經(jīng)開始轉動，隨著興趣電商爆發(fā)，開啟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印尼政府新政下 TikTok 電商被關停，這一突如其來，不可抗拒的外力，也讓我們看到已經(jīng)飛速轉動的命運齒輪也不一定能一直運轉順暢。

面對突然卡齒的命運齒輪，未來究竟何去何從，令這位年輕的女孩迷茫和困惑。

在視頻中，她微笑著揮手向觀眾道別，終究忍不住失聲流淚，看著在簡陋的辦公環(huán)境下，為 TikTok Shop 關停前最后一天清貨而依舊忙碌的同事。她故作堅強地拭去眼角泛著的淚花，在視頻下寫到：“請隨意評判我們，請嘲笑我們的悲傷，我與其他在線企業(yè)相比，這只是一個小企業(yè)。今天有多少人在悲傷，包括賣家、員工、相關企業(yè)。我只是祈禱那些決定新規(guī)的那些人能夠為數(shù)百萬員工的命運負責，保證公平，并為我們祈禱，愿你們所討厭的網(wǎng)店賣家能夠堅強地面對這場風暴。”

有大量大量的印尼 TikTok 本土賣家用自己的方式宣泄著無奈、悲傷、不舍、迷茫和不知所措。印尼TikTok賣家會在自己的短視頻中加上#kamiumkmdidtiktok（我們是 TikTok 上的中小微企業(yè)），來表明自己的身份。在 TikTok Shop 封殺禁令生效之后， 這個標簽下的視頻一片凄風慘雨，充滿著悲涼蕭殺氣氛的景象。

泣不成聲、落寞失語、頓足捶胸。

時代的一顆灰，落在這些印尼中小賣家頭上，也同樣如同一座山一樣沉重。

TikTok 電商業(yè)務禁令意味著很多人手中的蛋糕被再次分配，激起不同人群的強烈反響。林林總總的反應，繪成了一副蕓蕓百態(tài)的印尼社會眾生相。

* 黯然神傷的印尼消費者

沒了 TikTok Shop，我怎么活！

過去兩個月，Subairi，一位在印尼本地工廠工作的工人，開始依賴 TikTok Shop 購買日常用品。從嬰兒配方奶粉到食用油，他每個發(fā)薪日都會儲備這些物品。

但隨著印尼政府宣布禁止在社交媒體平臺上直接銷售商品，Subairi 擔心失去這個極為便宜的購物渠道。

這位來自西爪哇卡拉旺的 38 歲男子說：“如果 TikTok Shop 被禁止，我將發(fā)現(xiàn)很難找到像 TikTok Shop 那里出售的一樣便宜的商品。”

Subairi 補充說，TikTok Shop 上的閃購和發(fā)薪日促銷使價格便宜得多。他一直在比較各個電商平臺的商品價格，發(fā)現(xiàn) TikTok Shop 上出售的商品是最便宜的。

“昨天，我買了嬰兒配方奶粉。在其他地方，最便宜的價格是 32 萬盧比，但在 TikTok 上，通過各種折扣，我可以以 30 萬盧比左右的價格買到奶粉。”這位兩個孩子的父親說道。

另一位 TikTok Shop 消費者，Nadya Aulia，也表示不認同政府的新規(guī)，但她也只能接受事情發(fā)生并轉而使用其他電子商務平臺。“老實說我不同意，因為我會失去一個低價購買東西的地方。但如果這是為了印度尼西亞人民的利益，那也沒關系。我會回去 Shopee 購物，”她說。

* 積極自救的 TK 賣家

殺不死我的，終究讓我更強大

即便在 TikTok Shop 在印尼關閉后，但一些賣家依舊繼續(xù)通過 TikTok 維系他們的線上業(yè)務。

由于用戶無法再從平臺直接下單，這些賣家引導觀眾到他們的 Shopee 和 Tokopedia 等平臺店鋪，或是留下 WhatsApp 帳戶來分享產(chǎn)品的鏈接。例如，TikTok Shop 最暢銷品牌之一 Skintific（一家來自中國的美妝賣家）就提供了其 Shopee 商店的鏈接。

在 TikTok Shop 上主持 Skintific 直播的 Mia Setiawan 表示，該美容品牌仍繼續(xù)在 TikTok 上進行 24 小時直播銷售，只不過改為引導觀眾進入 Shopee 店鋪下單。

銷售穆斯林祈禱產(chǎn)品的 Nadia 也表示，她依舊利用 TikTok 作為推廣渠道，因為其他平臺上的觀眾沒有那么多。

同樣，童裝商家 Oktavianus 也繼續(xù)在 TikTok 上進行直播銷售。他使用 Lazada 和 Shopee 的鏈接，他認為后者是除了 TikTok Shop之外銷售時尚產(chǎn)品的最佳平臺。當被問及是否會考慮完全遷移到 Instagram 或利用 Shopee 直播時，他表示，“獲得同樣數(shù)量的銷售額并不容易。”

即便如此，消費者如果需要跳出 TikTok，進入其他電商平臺購買，意味著更多動作和更高的流失率。這些賣家已經(jīng)感受到失去 TikTok 店鋪后對銷售的影響， Oktavianus 指出，與新政策生效前的平日相比，他的銷售額下降了 60%。此前，Nadia 平均每天售出 700 包，但今天，她迄今為止只售出了 200 包。

Oktavianus 更為關心的是如何保留自己原有 TikTok Shop 業(yè)務下的 15 名員工。他說，“只有當我們別無選擇時才會考慮裁員。”

“我們已經(jīng)開始轉向使用 Shopee 直播來推廣，但效果并不可觀。” 他解釋道。 而 Instagram 對于直播購物來說“不太好”，至少對于他的品牌來說是這樣。

* 喜形于色的實體賣家

鯨落萬物生，久違的希望之光

盡管禁令讓無數(shù) TikTok 消費者買家感到失望，但印度尼西亞的一些實體店賣家卻對此舉歡欣鼓舞。

紡織品賣家 Iyal Suryadi 認為，電商是他收入減少的最主要原因。

“在我們這個店鋪，有時一周只賣一兩塊布。如果再這樣下去，就別想再發(fā)展了，只要能活下來就很好了。”他說。

他補充說，TikTok Shop 上銷售的商品價格“簡直離譜”。

“他們以出廠價直接向消費者銷售商品，而不是向分銷商或經(jīng)銷商銷售。確實，我們處于一個自由市場，但我們不要走得太遠。”

“如果政府不想讓國家經(jīng)濟遭到破壞，就應該采取行動。這個國家的經(jīng)濟主要貢獻來自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而不是富人。”在西爪哇梳邦擁有一家實體商店的Iyal Suryadi 說。

同樣，一位來自雅加達 Tanah Abang 市場的賣家，Raden，也表示同意，由于 TikTok Shop 上商品過于低廉的價格，造成客戶大量流失，自己的生意舉步維艱。

不過，他并不完全同意新禁令。

“因為這個商場里也有商家也通過 TikTok 進行銷售。他們被迫在 TikTok 上出售產(chǎn)品，因為實體市場已經(jīng)看不到幾個消費者了。”Raden 說道。

“在我看來，TikTok 商店不應該被禁止，而應該受到限制。應該停止外國產(chǎn)品，銷售國內(nèi)產(chǎn)品。”

另一位喜不自勝的實體賣家補充道：“我同意政府新規(guī)，不過不應僅是針對 TikTok，其他社媒平臺也必須限制于僅限于廣告業(yè)務。”

在不可逆的線上化大勢面前，他們像極了 200 年前砸爛機械織布機的英國紡織工人。

砸爛了更先進的機械織布機，并不能讓手工織布工人重新就業(yè)；TikTok 電商被迫關閉之后，這些體驗到了電商好處，已經(jīng)改變了消費習慣的印尼消費者，也不再會重新完全回到實體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