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歲的董宇輝，在不斷被推高的網絡熱度下，迎來了人生的又一個十字路口。

上一次的抉擇是在新東方遭遇絕境之際，他選擇了咬牙堅持，成為了第一批為新東方轉型探路的先行者。

當東方甄選漸入佳境時，未曾想過，一個小小的波瀾驚起了一場公司CEO與當家小生的暗戰。

這場風波中，有當家小生董宇輝、老謀深算俞敏洪、氣勢洶洶孫東旭以及虎視眈眈高途陳向東，以及隔空喊話的羅永浩和傳言挖角的劉強東。

甚至有突然出現的董明珠怒斥前秘書孟羽童，助力推高了職場話題熱度。

影響很明顯。12月11日—15日，接連幾日東方甄選港股股價已累計下滑21.99%，東方甄選抖音直播間最新粉絲數與12月9日的3116萬相比，僅剩2882.2萬，狂跌近234萬。

12月16日凌晨，競爭對手高途佳品抖音號品粉絲已達171.4萬。這也意味著，幾日來高途莫名其妙被“潑”了100多萬粉絲。

12月16日中午，東方甄選正式發布公告，宣布俞敏洪兼任東方甄選CEO，免去孫東旭的執行董事、CEO職務。

毫無疑問，這是董宇輝的勝利，也是頭部主播的又一次勝利。

圖源：抖音截圖

就在不久前，上任不到一年的辛選集團CEO管倩卸任，原因是被辛選旗下頭部主播蛋蛋公開“勸退”。

面對掌握了公司經濟動脈、具有巨大粉絲影響力的頭部主播，還妄想用傳統高層管理打工人的方式，早已不合時宜。這對于直播公司的內部治理，提出了新的議題。

讓頭部主播持有股份，成為公司利益同進退者，也許才是最佳選項。

01

董宇輝的伯樂

畫面來到2022年7月，孫東旭與董宇輝一起下班，在過馬路時，孫東旭特意擋在董宇輝和車流之間，盡顯呵護與親密。

這是網友拍到的一個畫面，當時董宇輝在網絡上剛剛火了一個多月。

世事無常，僅僅一年多的時間，兩人的關系變得微妙，最終決裂。

圖源：抖音截圖

因為面相，董宇輝曾被人調侃為“兵馬俑”，而孫東旭則因老農般的抬頭紋被稱為“三星堆”。很少人知道，兩人年齡僅相差8歲，而且孫東旭還當了董宇輝的三次伯樂。

據董宇輝在直播中介紹，2016年3月，剛畢業不久的他選擇加入西安新東方，當一名英語老師，招募他來的正是校長孫東旭。

董宇輝那時對孫東旭相當佩服，他28歲就在合肥新東方當上了校長，后面來到西安當校長，還是新東方中國的中國西北區區域總裁，可以說是年輕有為了。

圖源：抖音截圖

而且董宇輝評價當時的孫東旭：“思路清晰，體力驚人，而且沒有架子”。孫東旭還在每年6月組織教師活動玩水、唱歌，讓董宇輝認識了不同部門的員工，而董宇輝自稱那時是個人來瘋，也讓孫東旭記住了他。

2019年，孫東旭負責新東方在線，在集團內部號召人手加入，董宇輝看到招募的是孫東旭，立馬報名加入，而孫東旭也再次選中了他，兩人一起在在線教育領域奮斗。

2021年，因為教培行業大震蕩，俞敏洪決定轉型直播帶貨，但前期效果并不好，員工紛紛離職，董宇輝也差點走了，是孫東旭親自勸住了他，兩人留下繼續堅持直播帶貨。

可以看到，從老師到網課老師，再到帶貨主播，孫東旭成了董宇輝的三次伯樂。在東方甄選直播帶貨突然大火的初期，也能看到董宇輝和孫東旭一起直播時的快樂時光。

在直播切片中，董宇輝問孫東旭，記不記得彼此的約定，孫東旭說約定太多了你說哪個，董宇輝就數著說直播間日GMV（銷售額）到100萬去東北旅游，孫東旭說這不就去了。

董宇輝又說日GMV到1000萬孫東旭就帶他去世界旅行，孫東旭說那咱們得有假期，兩人哈哈大笑，毫無間隙。

圖源：抖音截圖

12月14日，深陷輿論風波的東方甄選宣布抖音店鋪日銷售額超過6200萬元，但當天停播的董宇輝IP地址顯示在陜西。

兩人當初約定的GMV應該已經完成，但兩人的出游就遙遙無期了。

02

董與孫的矛盾苗頭

董宇輝和孫東旭的決裂，似乎早有苗頭。

在近期一個直播切片中，董宇輝和孫東旭再次同框，但兩人的互動已經顯得生硬。

孫東旭說董宇輝賣書，無論“看沒看過”，都能“頭頭是道”；說董宇輝是“曇花一現的火”；說董宇輝是“總裁級主播”，現在是“董事長級主播”，還是“一語成讖”……

圖源：抖音截圖

面對孫東旭這些顯得陰陽怪氣，夾槍帶棒的言論，董宇輝沒怎么敢說話，最后只得說了句“我很珍惜這份工作”。

活脫脫一個老板PUA打工人的經典場景。

最近孫東旭更是在直播中“給大家開個會”，還摔手機，最后錄制道歉視頻時，網友紛紛評價“讀稿讀得很明顯”。

反觀董宇輝，其實也早不是當初孫東旭手下那個默默無聞的普通老師，他被小編“胡回復”時，可以繞過CEO孫東旭，直接找俞敏洪告狀；兩人還非常激烈的溝通了，激烈到最后大概喝了好幾壺散簍子（散裝白酒）。

可以看出董宇輝地位的變化，這可能引發出一些矛盾。

站在孫東旭的位置，一位自己提攜三次的年輕后進，如今變成平起平坐，多少人能夠做到心如止水？

03

董宇輝有多重要

公司高層跟頭牌主播決裂，看著就讓人猜不透：是嫌錢賺得太多，要把搖錢樹砍掉了嗎？

要知道，在2022財年（2021年6月1日~2022年5月31日），摸不到直播帶貨路子的東方甄選很慘，大量裁員節省成本后，還虧損了5.34億元。

但在2022年6月，董宇輝突然火了，讓東方甄選抖音賬號僅用7天就從百萬粉絲漲至千萬粉絲。6月底超過2000萬，超越了羅永浩的交個朋友直播間。

2023財年，東方甄選實現營業收入45億元，同比增幅高達651%；其中，毛利20億元，同比大增400.1%；凈利9.71億元，同比增長282%，全年帶貨GMV達100億元，總訂單數達到1.36億單。

其中，董宇輝的功勞有多大，各有說法，但有三組數據可供參考。

一是粉絲數。粉絲狂跌的東方甄選抖音賬號目前有2882.2萬粉絲，而董宇輝的個人抖音賬號就有1730萬粉絲，15日到16日大漲200多萬粉絲，如今比例超過50%。

圖源：抖音截圖

二是直播數據。據海通國際證券統計，到今年3月，董宇輝直播日觀看人次均值為950萬，增長31.6%，GMV均值為1745萬，增長率為35.8%，顯著高于董宇輝未直播日GMV。

三是影響力。“小作文”事件發酵之后，大批的董宇輝粉絲跑到了競品高途佳品的直播間，后者直播間銷售額猛增至250~500萬元，賬號粉絲量也在3天內漲了44萬。

從上述數據來看，董宇輝對東方甄選的作用如此巨大，為何東方甄選還要“去董宇輝化”呢？

04

董宇輝是網紅嗎？

在“小作文”事件的幾十個熱搜中，有一個熱搜很有意思：輿論爆發暴露東方甄選網紅模式和產品路線沖突。

在熱搜導語中，東方甄選相關負責人告訴澎湃新聞記者，近期輿論的爆發，暴露了東方甄選在網紅模式和產品路線兩種模式之間的沖突。

東方甄選表示，堅守產品路線，無疑是東方甄選回應質疑的最好選擇。

圖源：微博截圖

這無疑是東方甄選的官方回答，那么問題來了，什么是網紅模式？

東方甄選最大的“網紅”不就是董宇輝？什么叫網紅模式和產品路線的沖突，什么叫堅守產品路線就是最好選擇？

在目前的語境，網紅是有些貶義的，他們往往因一些博眼球的言論、表現而非作品而火，往往還聚攏了一群粉絲，通過各種手段維護他們的GieGie，也就是“飯圈文化”。

東方甄選眼中的網紅模式，也許就是主要依賴一個網紅大主播和他的粉絲團來營收，萬一哪天網紅倒了，公司的生存自然就受到重大影響。

但董宇輝是大家日常口中的網紅嗎？

相信很多人并不同意。他是目前少有的不靠“321，上鏈接”“再不搶就沒有了”來賺錢的網紅，而是靠將商品和知識結合，以娓娓道來的方式吸引觀眾觀看和買貨的主播。

圖源：抖音截圖

另一方面，依賴大主播固然有很多風險，而像李佳琦、小楊哥、辛巴等碩果僅存的大主播，也通過股份等方式與公司高度綁定，同時培養大批腰部主播來分散風險。

但董宇輝不僅被孫東旭直播公開爆料收入是好幾千萬，明顯比其他頭部主播收入低；而且東方甄選的其他主播目前與董宇輝差距較大，難道未來靠東方小孫？

據Wind數據顯示，東方甄選公開薪酬的高管中，孫東旭薪酬為1813.73萬元，比俞敏洪的1069.03萬元還高，他還在今年2月在新東方股票高位時套現2.17億港元（約合人民幣1.97億元），收入是好幾個億。

孫東旭負責供應鏈搭建，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但如果缺乏前臺強力主播，僅有供應鏈并不夠。

05

董宇輝的勝利

俞敏洪最終選擇了董宇輝，背后邏輯也很明顯。

孫東旭被罷免，董宇輝區區一個打工人，被推到了新的高度。讓大老板這樣對待，從職場規律來看，要么晉升，要么走人。

當年德云社，師娘直接在曹云金面前跪下了，曹云金還能待下去嗎？不走也得走了。

現在頭部主播可沒那么容易培養，天時地利人和都得有，加上倒下了一大批，碩果僅存的頭部直播沒幾個，都被大平臺們護著，甚至董宇輝就是最后一個頭部主播，居然母公司似乎還不想要了，這么好的“免簽”機會，老板們怎能錯過？

圖源：微博截圖

羅永浩說，如果董宇輝老師本人想創業，很愿意跟一些做投資和做企業的朋友們攢一個局支持他。

高途佳品董事長陳向東說，自己也是新東方出來的，不會主動挖董宇輝，除非他自己離開。

還有截圖傳言京東要挖董宇輝，說京東人力副總裁帶著劉強東的親筆簽名前往陜西招募董宇輝，并且談得很順利，去京東的可能性很大。

不過董宇輝已經回應此事：“不屬實，目前沒有接觸任何公司。”目前，董宇輝拒絕與其他公司接觸，最新IP也顯示回到了北京海淀。

但東方甄選的“去董宇輝化”早已不是一天兩天，只讓董宇輝參與直播業務、通過數千個董宇輝頭像賬號切片帶貨、“小作文”事件等等，雖然接替者還沒出現，但信心似乎挺足。

自己在為公司賺大錢，收入不如其他頭部主播的時候，還要被如此對待。

馬云曾說過，員工離職無非兩種原因：錢沒給夠，心委屈了。

之前來看，董宇輝兩樣都占。

幸好初代文化網紅俞敏洪還是清醒的，雖然他和稀泥了幾天，妄圖把已經全網知曉的內部矛盾重新壓下，但從15日晚上東方甄選代班主播的“胡言亂語”來看，雙方矛盾確實不可調和。

可以預見的是，董宇輝將擁有更大的公司話語權，期權、股份、管理權，通道已經打開。

這是董宇輝的一次勝利，也是眾多打工人的勝利。

讓人不得不感嘆，直播電商的頭牌主播確實就是總裁級，沒有搞清楚情況的CEO打工人不要輕舉妄動，要坐穩屁股下的位置，還得做小孫子。

商業公司，沒人跟錢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