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上半年,國民黨集結重兵,對山東解放區的華東野戰軍發動進攻。
華野將士在陳毅、粟裕的指揮下,大敗號稱國民黨五大主力之首的整編74師。
但是由于國軍重兵密集,齊頭并進,很難對其分割。
我軍不得不且戰且退,在運動中尋找戰機。
在這個過程中,華野戰士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其中最讓人痛心的,就是葉飛的一縱和陶勇的四縱在魯南突圍時所遭遇的重大犧牲。
陳毅、粟裕麾下有三個能征善戰的主力縱隊:一、四、六縱隊。
統率這三支百戰勁旅的,就是被毛澤東稱之為“大名鼎鼎,如雷貫耳”的華野三虎將:“葉(飛)、王(必成)、陶(勇)”。
在接受了挺進魯南敵后的任務之后,葉飛的一縱和陶勇的四縱立即揮兵出戰。
數萬將士隱蔽潛行,從臨沂、蒙陰地區躍進蒙陰公路,直插敵人縱深。
1947年7月,一、四縱隊被洶涌而至的十幾萬國軍包圍,在魯南陷入險境。
華野兩大王牌軍突然身陷重圍,讓整個魯南戰場頓時成了全國各戰區矚目的焦點。
四面楚歌之下,葉飛、陶勇果斷決定向西突圍,爭取躍過津浦線,到魯西南與陳、唐的西線兵團會合。
7月24日深夜,部隊開始行動。在漆黑的夜幕掩護下,一、四縱隊主力徹底輕裝,隱蔽西行。
到了8月1日,這支歷盡艱辛的孤軍歷經千難萬險,終于和陳唐兵團之一部勝利會師。
至此,華東野戰軍征戰史上兇險萬分的魯南大突圍,終于以我軍的勝利脫險而告終。
但這次突圍作戰使得一、四縱隊元氣大傷,不僅損失了大量的武器裝備,而且付出了減員2萬多人的沉重代價。
戰役過后,有很多人反思了為何魯南突圍損傷如此慘重。
這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例如天氣就是一個影響戰局的重要因素。
魯南突圍發生在夏天雨季,整個魯南地區大雨滂沱,山洪暴發,河水陡漲,道路斷絕,幾乎成了一片澤國,給擅長機動作戰的一、四縱隊增加了不少困難。
此外,蔣介石發動大軍圍剿,還出動了一批又一批飛機,對在泥濘中跋涉的華野戰士進行狂轟濫炸,這些都是造成突圍失利的重要原因。
但多年后人們翻閱史料,尤其是參加過魯南突圍的華野戰士的回憶錄,發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情。
魯南突圍失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吸收了過多國軍整編74師的俘虜。
國軍俘虜
眾所周知,在1947年5月的孟良崮戰役中,華野殲敵3.2萬,擊斃了國軍師長張靈甫,俘虜了包括整編第 74 師少將參謀長魏振鉞等在內的國民黨軍官兵近2萬人,可謂大獲全勝。
但這場仗打得異常慘烈,我軍本身也付出了很大代價,傷亡1.2萬人。
戰后,華野必須補充兵員。
而此時,被俘后的原國民黨士兵,就成了補充兵員的重要來源。
國軍整編74 師士兵普遍受過正規訓練,其中不乏參加過抗戰五六年、七八年的老兵,接受過美式訓練的也不少。
他們戰斗經驗豐富、戰術意識強,而且精通各種步兵輕武器和火炮的使用,如果能誠心投降,無疑能大大增強我軍的戰斗力。
因此,在經過一番教育改造后,74 師的俘虜兵成為了華野各縱搶著要的香餑餑。
被俘的74師旅團級軍官編入軍官教育團學習,普通士兵經過整訓后編入我軍。
據統計,當時其中1縱補充2500人,4縱補充2100人,6縱補充1500人,9縱補充3200人,特縱補充420人,其他均補充到8縱。
不過令人遺憾的是,由于種種原因,這些俘虜兵中有相當一部分人,依舊保持著對蔣氏王朝的忠誠,“身在曹營心在漢”,并不是真心向解放軍投降。
眾所周知,蔣介石擅長玩弄欺騙手段。
他一直以來就喜歡以“民族領袖”、“國家正道”自居,污蔑無產階級革命為“境外勢力”,抹黑革命領袖為“漢奸首腦”。
在解放戰爭時期,蔣介石更高高揮舞他那套“假愛國、真賣國”的旗幟,鎮壓、欺騙中國人民。
他忽悠了大量青年的官兵給國民黨當炮灰,有些年輕人被洗腦過度,短時間內不能轉變思想,對于共產黨和解放軍抱著很深的偏見甚至是仇恨。
這些人信奉蔣介石、國民黨為正統,對蔣介石的宣傳講話深信不疑,一直都堅定地走在反共的前線。
他們即使被解放軍俘虜了,也不可能在短時間放下成見,和解放軍并肩作戰。
有些人還堅信“國民黨軍隊打到最后一個還打”,思想的頑固可見一斑。
至于一些俘虜中及時醒悟、積極改造的人,甚至會被其他人罵“漢奸“。
而74師的俘虜,在國軍的俘虜中算是最反動的一批。
我軍向來優待俘虜,按照以往的慣例,愿意留下的就留下,愿意回家的就發給路費回家,但74師的俘虜卻是例外。
上級的電報特別強調:一個都不能放。
這個74師的性質有關。
作為國民黨最強大的王牌軍,74師號稱“御林軍”。
蔣介石政府對該師寄予厚望,在政治上給官兵灌輸了大量反共、反人民思想。
鐘子麟在《張靈甫傳》中這樣形容74師:“思想上的潛移默化和組織上的嚴密控制,使得74師上下對蔣介石和國民黨的信仰十分堅定,凝聚力也比一般的軍隊強得多。”
因此,改造74師的俘虜,難度要遠遠大于其他普通的國民黨部隊。
74師是蔣介石的嫡系精銳,這支部隊的官兵在國軍那里的待遇原本就比其他部隊優厚許多。他們到了華野后,自然是再也吃不到美國罐頭了。
解放區根據地的老百姓生活普遍困苦,華野戰士們也都節衣縮食。
即使我軍給俘虜提供了和解放軍的干部戰士們一樣的伙食標準,他們依舊不滿足,整天抱怨伙食太差。
此外,74師以前參加過抗日戰爭,活下來的人成為了生死之交,感情特殊,凝聚力特別強。
他們作為精銳部隊,配備的是美式裝備,單兵的軍事素養又高,在孟良崮慘敗于華野之手,心里一直不服氣。
以上種種因素的作用下,我軍在對74師俘虜進行改造教育的時候,遭受了巨大的阻力。
他們對解放軍百般抵觸,覺得華野的飯難以下咽,口口聲聲宣稱懷念原來的部隊,總是牢騷不斷。
而且,當解放軍戰士對他們進行教育時,他們總是頂撞,根本不服管教。
正因如此,74師的俘虜在被分往華野各縱后,出現了不少拖槍叛逃甚至集體暴動事件。
禍根
而這種長期存在的矛盾,在給一、四縱隊魯南突圍時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根據葉飛將軍回憶,一、四、六縱由于頻繁戰斗傷亡較大,而且遠離原有的根據地,兵員補充缺乏來源,不得不補充大量從俘虜轉化而來的士兵。這些人大多是被抓壯丁的貧苦人民,但也有不少人染上舊軍隊習氣,受到反動教育的影響。
由于華野一縱長期處于戰爭環境,沒有條件對吸收進來的俘虜進行系統的政治思想教育,因此來自舊軍隊的兵員,在嚴酷頻繁的環境中,基本不可能為了共產黨賣命。
據曾參加過解放戰爭的華野老兵潘新民回憶:“在魯南突圍中,全軍爆發的逃亡、叛變以及投降等突發事件,絕大部分都與被俘獲后重新加入我軍的74師士兵有關。”
這些士兵表面上歸順,結果到了戰場以后,一有機會就拖槍溜回了國軍部隊,甚至向解放軍開火。
大量逃歸的74師俘虜,聯合了以前的國軍殘部,竟死灰復燃,重新組件了新74師。
這批人對解放軍懷有最深的仇恨,一心只想為昔日輝煌的“王牌部隊”復仇,使得華野一縱、四縱遭受了空前損失。
此外,呆在華野的某些特別反動的下級軍官也會策動俘虜暴動,給我軍造成了不少麻煩。
盡管后來一縱、四縱開展了“三查三整”運動,力圖清除壞分子,但這一事件仍然留下了深遠的不良影響。
結合后來發生的事實來看,74師的反動、頑固心理,其實遠遠超過一般人想象,有些人甚至到了建國后還懷有“變天”的思想。
例如一個叫王金友的原74師士兵,后來加入解放軍,表現不錯,還當上了排長。
按理來說,他應該是俘虜改造的優秀代表了。
結果王金友后來突發心臟病去世,人們在整理遺物時,發現了一張他一直隨身攜帶的證書。
這證書當初張靈甫親筆簽發給的,王金友隨身保管多年,可見他內心深處對張靈甫和74師一直念念不忘。
連改造好的“典型”都是這樣,其他74俘虜兵在魯南突圍時出現叛逃的現象,也就不足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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