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白石四子-齊良遲這樣說道:現在我把父親所寫的字,當作帖來臨摹,那都是他六七十歲時寫的。他八十多歲以后的字,我學起來就感到力下從心了。因為藝術技巧和藝術修養是分不開的,而在一個人身上,他所從事和掌握的各門藝術又是融匯貫通、連成一體的。我的藝術修養和功底遠不如父親廣博精深,所以,幾十年來跟隨父親的足跡,越學越感到父親筆法功力之深。
▲齊白石作品《墨葡萄》·中國齊白石書畫院展覽(齊白石版權擁有者)·少白公子湯發周供圖
壬午年秋天,父親的一個學生張萬里,拿來了一幅鄭飯橋的字,挺老長的一個中堂條幅。父親看了非常喜歡便問張萬里,是不是能夠把賣(把賣:即賣給之意)?張萬里為難起來,說這是從別人那里借來的。因為老先生喜歡鄧板橋的字,所以特意拿來請您欣賞的。父親聽后就說:那你借我多看幾天好嗎?張應允了,還說,您多時不看了我再給人送去。就這樣,這個條幅掛在了父親畫屋的北墻正中間,一掛就掛了很多日子。
▲齊白石作品《紅柿圖》·中國齊白石書畫院展覽(齊白石版權擁有者)·少白公子湯發周供圖
一天,父親把我叫去對我講:“長娃子(我又叫齊子長,父親總是這么叫我),這幅鄭板橋的字啊,借了別人這么長時間,該送還給人家了,你給這些字雙勾(把每個字描成空心字,叫“雙勾”)下來,留一個樣本好吧?”聽了父親的話,我心里這個別扭啊,我不喜歡鄭板橋的字,伸胳膊撤腿的,不好看,掛了這么多日子了,依我的話,早就給它從墻上請下來了。可在父親面前,我只敢這么想,不敢這么說,父親之命,不想勾也得勾。我說:好的,我給您勾下來,可心里卻堵的慌,盡管心里很不樂意,但這是給父親做事啊,馬虎不得。我拿出毛邊紙,一個字一個字地仔細勾起來。沒想到等這些字都描完了之后哇,我竟喜歡上鄭板橋的字了!這樣的一個認識過程,使我受益不淺。
▲齊白石作品《海棠》·中國齊白石書畫院展覽(齊白石版權擁有者)·少白公子湯發周供圖
父親看我勾完了,便把每一張紙理齊,用紙捻穿起來,最后把每個紙捻打扁,這本鄭板橋的雙勾字就裝訂好了。隨后,又在封皮上寫道:“壬午秋,門人張生萬里,借來板橋老人書直條一幅,予命良遲雙勾保存,愁時隨意一翻,遠勝舉杯。自石老人記。”這本鄭板橋雙勾字,父親送給了我,他告訴我要在字畫中陶冶情趣,不要空把光陰消在借酒澆愁的消極情緒之中,這使我體會到人要向上走的道理。“遠勝舉杯”,這體現了父親一生的藝術生涯之樂趣所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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