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內容為虛構小故事,請理性閱讀,切勿對號入座】
我老家心妙,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大河,每到夏天,天氣炎熱,河水大量蒸發后,部分河床就會裸露出來。那時,來不及跑路的魚、蝦、蟹就會成為河邊人的囊中之物、盤中之餐。
我和一群小伙伴們,聽到河水干涸的消息后,也會拎個水桶,再從場鎮步行1公里,來到河邊,開始抓魚撿蟹。
這樣的樂趣伴隨了我整個童年。
1989年7月,我已經16歲了,本來不想再去河邊抓魚撿蟹了,但是架不住好友梁波的勸說,我便拎著水桶,跟他一起去到了河邊。
那年,天氣異常炎熱,河水蒸發了一大半,我們來到河邊時,發現河床上全是被太陽曬得滾滾發燙的鵝卵石。
不少因為缺水而亡的魚蝦,已經開始散發出陣陣惡臭味。
盡管如此,還是有不少人在干涸的河床上尋找著茍活的魚蝦和螃蟹。
螃蟹的生命力較為頑強,大量河水蒸發后,它們會躲在石頭下,草叢里。我和梁波都喜歡吃油炸螃蟹,因此我們發現河里沒魚后,就開始搬石頭,找螃蟹。
石頭下還有不少水源,且陰涼,螃蟹就喜歡這種環境。
我們搬開一塊塊鵝卵石后,不少螃蟹就爬了出來。我和梁波興奮無比,迅速彎腰就抓了起來。
不料,剛抓了四五只的樣子,我就聽到一聲呵斥從我身后傳來,“那是我的螃蟹,不許你撿!”
你的螃蟹,還不許我撿?
誰這么霸道?
我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一眼,這時才看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正拎著一個紅色的塑料桶,快步朝我面前走來。
她那塑料桶里,已經裝了半桶的螃蟹了,看來,她比我和梁波早到這里不久。
但也不能說明,這些螃蟹就是她的啊!
“把螃蟹給我!”
不容我回話,那姑娘就氣沖沖地對我說道。
我眉頭一皺,冷聲一笑道,“憑什么給你?”
“因為我比你先到!”
“這塊水域都是我的!”
那姑娘不依不饒地指了指我們所站的河灘道。
“都是你的?你還要不要臉?”我覺得這姑娘瘋了,竟然把公共的大河說成是她的!
那姑娘繼續蠻橫地說道:“凡事講個先來后到,我先到這里,這里的魚蝦和螃蟹,自然就是我的了!”
“我昨天就到了這里,我比你先到,豈不是這里的東西都是我的了?”站在我身邊一直未說話的梁波也是忍不住了,指了指那姑娘桶里的螃蟹,又冷聲笑道,“照你剛才的話說,你這桶螃蟹也是我的了!你是不是該把它們給我啊!”
“哼!”那姑娘瞪了梁波一眼,耍起了無賴道,“昨天到的不算,已經過時了!今天誰先到這里,這里的魚蝦螃蟹就是誰的!”
“哪有你這樣不講理的!你快滾遠點兒去吧,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梁波不想跟她廢話,從地上撿了塊鵝暖石就嚇唬那姑娘道。
那姑娘卻是毫無懼色,瞪著梁波就迎上去道,“打呀,有本事你用那石頭打我!”
說著,她又朝不遠處吆喝了一聲,“打人了,快來人啊,有人要拿石頭打我了!”
不遠處,還有幾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在撿螃蟹,他們跟那姑娘好像是一伙的,因此聽到她的呼救聲后,都撿了塊鵝暖石,快速朝我們這邊跑來。
梁波害怕挨揍,嚇得趕緊吆喝我道,“李輝,快跑啊!”
說罷,他轉身就跑。
我又沒做什么虧心事,我覺得那些人不敢動我,于是我就站在原地,繼續撿我的螃蟹。
那姑娘的同伴過來之后,也試圖勸我離開,可我就堅持著,“這是公共的河床,又不是你們家的,憑什么不讓我撿螃蟹。”
眾人見我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也不好多言。
那姑娘卻不依不饒。
一個小時后,我抓了一桶螃蟹,哼著小調準備回家。
哪知那姑娘又從路邊蹦出來,擋住我的去路道,“人可以走,螃蟹必須給我留下!”
“憑什么?這是我抓的,我才不會給你!”
我昂首挺胸,繞過她身邊,又繼續前行。
那姑娘跟我杠上了似的,忽然伸出一手抓住我綁水桶的繩子道,“今天不把螃蟹留下你走不了!”
哼,還沒完沒了了?
我氣得不行,猛地將臉色一沉,厲聲而道:“你這種行為跟搶有什么區別?你信不信我去派出所告你?”
“這是我的螃蟹!”那姑娘據理力爭。
我也是不依不饒,“憑什么說是你的?你去哪里也說不通!”
“小慧,算了,讓他走吧!”
“我們不要那桶螃蟹就是了!”
就在我們爭執不下時,那姑娘的小伙伴又跑過來勸她。
那時,我才知道那姑娘叫小慧。
小慧被眾人一陣勸說后,只得放手讓我離去。
不過,讓我始料不及的是,她并未罷休,而是悄悄跟到了我家里,找到了我爸,說了幾句話,大意就是讓我把我撿的螃蟹還給她。
我爸聽了她的話后,不僅讓我把螃蟹給她,還給她摸了5元錢道,“這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拿去給宋阿婆買點兒吃的吧。”
小慧收了我爸5元錢道,“謝謝叔叔,既然你給了錢,那我就不要那些螃蟹了!那一桶螃蟹,說不定還賣不到5元錢呢!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銘記在心,我也替宋阿婆謝謝您了!”
說罷,小慧又行了個禮,這才轉身,匆匆走出我家院子。
當然,她離開的時候,還不忘瞪了我兩眼。
我望著她的背影,很不解地問我爸,“爸,你為啥要給她拿5塊錢啊?你是不是錢多了沒地方花?哼,平日里讓你給我拿5毛錢買水果糖你都不給,今日怎么這么大方了?”
“不一樣!”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微微笑道,“難道她沒給你說這些螃蟹的用途嗎?”
“沒說!她就氣勢洶洶地告訴我,這桶螃蟹都是她的,我才不會給她呢!”我嘟著嘴道。
我爸笑道,“原來如此!她剛剛給我說了,她的鄰居宋阿婆病了,沒錢治病,她就和村里的小伙伴去河邊撿螃蟹,一會兒晚點的時候,他們準備把撿到的魚和螃蟹拿到場鎮上來賣,賣的錢要全部捐給宋阿婆治病。”
原來如此!
不過,她那么兇神惡煞地一個人,會有這么好心?
我原本還有些不信,但過了半個小時后,我看到小慧和她的小伙伴在場鎮上挨家挨戶地推銷他們撿到的魚蝦和螃蟹,我就將信將疑了。
為了表達自己的一份愛心,我從存錢罐里掏了十元錢出來,遞給小慧道,“聽說你們是在幫宋阿婆,我也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意吧。”
“不要你的錢!”哪知,小慧噘著嘴,根本不收我的錢。
不用說,她當時還在跟我賭氣。
那時,我也是年輕氣盛,我覺得她這么做掃了我的面子,于是我收起錢,氣呼呼地說,“不要就不要!我還不信我這十元錢花不掉了。”
說完,我就拿著那些錢去買了我最喜歡吃的春卷和麻辣燙。
時光飛逝。轉眼,到了1995年。
我也從曾經那個懵懂少年,變成了一個22歲的待婚青年。
那時,因為還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我就幫著我媽,在場鎮上經營副食店。
我媽的副食店是1988年開起的,那時,她的副食店還是一個公共廁所,雖然臭了點兒,但位置特別好,處在場鎮十字口的位置。逢場趕集的人,基本都要從那里路過。我爸當時有些關系,就花了幾千塊,把這個公廁買下,稍微裝修了一下后,就為我媽開了個副食店。
那時,個體經濟還未大規模發展,競爭較小,我媽那副食店的生意,在逢場的時候,簡直是火爆的不行。
就這么說吧,擠進店里買東西的人,從上午9點到11點,都是人山人海的。許多人因為我們拿貨不及時,排隊等了半天,還會大發雷霆,吆喝我們趕緊開分店呢。
我記得那天是1995年的6月24日,也是我們場鎮趕集的日子。大概上午10點30的樣子,到我們副食店買東西的人,都還是摩肩接踵的。
我站在柜臺外,正在拿漏斗給顧客打散裝醬油,一個在人群里站了許久,等待買東西的大媽忽然兩眼一閉,身子一歪,就倒在了我面前。
眾人深怕那大媽沒氣了,沾上了晦氣,慌忙退后三步,讓出一條道來。
我爸和我媽都還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他們瞬間也嚇得面色慘白,因為他們心里很清楚,如果那個大媽有個什么閃失的話,她的家人,肯定會找我們一家人的麻煩。
我讀書時倒也學過一些急救知識,我發現那大媽還在動彈后,就料得她是暈倒了,于是我放下漏斗,跨步上前,彎腰就掐起了大媽的人中,隨后又在她心臟的位置進行了按壓。
也不知是我的急救法產生了效果,還是那大媽緩過了神來,兩分鐘后,她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眾人一眼,就紅著臉要站起來。我深怕她又倒了,慌忙伸手扶住她道,“大媽,你沒事吧?”
“沒事兒!”
那大媽趕緊擺擺手,又嘆了口氣道,“哎,老毛病了!以前看過醫生,說我貧血,所以經常發暈!剛剛可能是站久了,頭又有點兒暈,我沒站穩,就倒在地上了,給大伙兒添麻煩了。”
原來是這樣啊!
眾人聞言,都小聲議論開了,我爸媽也跟著吁了口長氣。
不過我爸還不放心,又讓我給那大媽倒杯熱水喝,因為他覺得天氣太熱了,那大媽剛剛也有可能是中暑了,喝杯熱水的話,應該能緩解一下。
我覺得我爸的話也有些在理,于是我又給那大媽倒了杯熱水,順便找了把椅子,讓她坐下,先喝口水,再休息一會兒。
大媽拿著水杯,滿臉感激地看著我道,“謝謝你小伙子,讓你費心了。”
“不用謝!”我得知大媽到我們店里是來打醬油的后,又免費給她的瓶子打滿了醬油。
那大媽出于感激,臨走的時候謝了又謝。最讓我們一家人有些吃驚的是,過了兩天,再次逢場的時候,大媽竟背了幾個南瓜,十幾只苦瓜送給我們。
我們本來不想收的,大媽卻滿臉焦急地望著我們道,“這些菜都是我自己種的,希望你們不要嫌棄。”
說完,大媽轉身就走。
我們一家人都覺得大媽不容易,于是我爸給我拿了十元錢,讓我交到那大媽手里。
大媽卻死活不肯收我的錢,還眼淚巴巴地說,“這是我送給你們的,我好意思收你們的錢嗎?快拿走!”
就在我跟那大媽爭執不下時,一些看熱鬧的大爺大媽就勸我道,“小伙子,你爭不過她的!她在我們村是出了名的犟脾氣!”
“她既然送你們東西,你們就收著嘛!不然她會認為你們瞧不起她的!”
“她是你們村的嗎?叫什么名字?”聞言,我也不跟那大媽爭執了,就悄悄打探起她的消息。
果然,議論的人群里有認識那大媽的,他告訴我,“這是六村一隊的姜老婆子,雖然脾氣有點兒犟,但是心好!只要你給她點兒恩惠,她一輩子都忘不了你!”
我聽了點點頭,這時才發現,大媽已經消失在人群里了。
那時,正是副食店生意最好的時候,我也不好在外面多耽擱,很快就轉身回去賣貨了。
中午吃午飯的時候,我爸看著那幾個大南瓜,自言自語道,“這些菜雖然不值幾個錢,但是禮輕情意重啊!小輝,我讓你給的錢,你給了嗎?”
“沒給脫!”我撇了撇嘴,把早上的事情說了。
我媽說,“既然她不肯收,那這事兒就算了。”
“不行,這事兒不能就這么算了!”我爸放下筷子,喃喃道,“農民種點兒菜不容易,既然她不肯收錢,那就買兩斤肉送給她,咱們不能白吃人家的!”
“還送她家里去?”我媽有些冒火。
我爸點點頭道,“小輝不是說她住在河對岸嗎?(六村一隊就是在河對岸)離場鎮這么近,完全可以送到她家里去。”
我也覺得不能白拿那大媽的菜,便點點頭道,“我可以送過去,一會兒太陽陰了我就送過去。”
我媽被我們說得一陣心軟,只得叮囑我道,“那你過河的時候小心點兒,別掉河里去了。”
“有渡船呢,怎么可能掉河里去?”我訕訕地笑了笑。
不久,太陽落坡,我在晚市上買了一些豬肉,又從副食店拿了兩瓶白酒,去到大河對岸的六村一隊找姜大媽。
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姜大媽家的院子里,我看到了六年前跟我搶螃蟹的小慧。
當時,她正在院子里收玉米,我們看到對方時,都同時一驚,“是你?”
沒想到六年之后,小慧越發漂亮好看了,身材越發苗條了。
“你來這里干什么?”看到我后,小慧就沒有好臉色,仿佛還在生我當年的氣。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請問姜大媽是不是住在這里?”
六村一隊就只有一個姜姓大媽,小慧皺了皺眉后,又厲聲問我,“你找我媽做甚?”
原來,那個姜大媽還是小慧母親!
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我尷尬地笑了笑,正要解釋,姜大媽卻背著一背簍剛摘下的玉米,從外面走進來了。
她看到我時,還十分驚訝,“小伙子,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大媽,我爸說了,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你送了我們南瓜和苦瓜,我們就必須給你們送點兒禮品。這不,我給你送點兒肉和酒過來——”我趕緊說道。
姜大媽聽了又是一陣感激,“哎呀,我送的菜都不值錢啊!你們送的肉和酒,太貴了,讓你們破費了!”
“不破費!一點兒也不破費!”我那時的心思已經在小慧身上了,因此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小慧被我看得不好意思,這才紅著臉問我,“這么說前幾天我媽暈倒,是你把她扶起來,然后又免費送她醬油的?”
“是。我當時可不知道她是你媽,不然我怎么也得多收點兒錢。”我偷笑著對小慧說。
小慧卻不相信我的話,莞爾一笑就道,“你應該沒那么狠心。”
“小慧,你認識這小伙子嗎?認識的話就太好了!快快快,去柴房里煮飯,怎么著也得讓他吃了晚飯再走!”姜大媽見我們有說有笑的樣子,她十分高興,就催著小慧去柴房做晚飯招待我。
我當然是求之不得,于是就跟著小慧一起下廚。
在此過程中,我又跟她聊了許多話題,沒想到我們越聊越投機,越聊越覺得有緣。
次日一早,小慧又背著一背簍蔬菜,來我們店里送菜。我媽見小慧長得好看,就不住向我打探她的消息。
當我告訴我媽和我爸,她就是六年之前,為了一桶螃蟹而堵我路、告我狀的那個小姑娘后,我爸和我媽均是大笑不已,“這么說你們還挺有緣分的嘛!”
“你叫小輝,她叫小慧,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快問問她,處對象了沒,如果沒處對象,趕緊把她追到手。”
這也是我想問我的,但當我再一次去小慧家做客時,我卻怎么也不好意思問出口。
還好,小慧是個落落大方的姑娘,她笑瞇瞇地問我,“李輝,你處對象了沒?如果沒處對象的話,要不咱們相處試試?”
“好啊!求之不得!”我聽了這話,高興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1996年3月,我和小慧喜結連理。如今我們已經結婚28年了,我們的日子過得可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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