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莊的流,最醒目的來自河流。村前村后都是沙河。那是我少年的流莊。曾經(jīng)我挺著白肚皮走過的沙灘,曾經(jīng)我扛著魚竿走過的河橋,而最近的流莊,正處于麥收后的干旱中。老家流莊,走出來我們這樣的少年、青年后,正如河流的潰敗干涸,逐漸老態(tài)龍鐘。
2024年的五月六月,河南普遍的干旱災(zāi)情,我的老家流莊,雖然在漯河這個帶水字的地名下,雖然有著沙河泥河的環(huán)繞,依然在老年人的留守中,望天無策。所謂高標準糧田,并沒有讓老家人種地的便利性提高多少。
在二十三年前的夏天,我還曾在麥田里收獲過我的高中最后生涯,在村后的菜地里也憧憬著我可能的城市里的大學。我挑著澆水,現(xiàn)在那塊田地已經(jīng)成為麥田,還遷入了爺爺?shù)膲災(zāi)埂?/p>
2024年的清明節(jié),我懷著對老家的懷念,老人健在的珍惜,走進這塊麥田。用手機拍攝著我穿著布鞋的腳步,記錄著我在孤零墳?zāi)骨暗木瞎?。若干年后,我也可能會躺在同樣土地之下,感受著命運的必然。
流莊的流,顯眼的是有河流,村前村后都是沙河,長條島嶼樣的幾個村莊,世代見證著河流的故事。2012年溫總理來過后,村前的沙河成為濕地公園,上馬了很多花草和建設(shè),卻沒能拉動經(jīng)濟,濕地政策成為發(fā)展的緊箍咒。我的父輩鄉(xiāng)親依然開著拖拉機走過河橋,穿越濕地,延續(xù)著傳統(tǒng)的種植。而土地之上,流走的我們稱為城市里的回望,干旱是從來沒想過的結(jié)局。
1997年下半年,我曾寫過《蓮河暮景》,描述少年時候的村前沙河岔道和荷花生態(tài), 第二年發(fā)表在河南信息廣播電臺上。更早的時候,初中和小學的我,也會在端午節(jié)早上,跟著大人去河里打水,傳說在太陽沒照耀之前,河水拿來煮雞蛋、大蒜,是節(jié)日里的某種吉祥。2000年 流莊以及周邊還普遍經(jīng)歷著洪水,現(xiàn)在干旱的這片農(nóng)田,成為汪洋的蓄洪區(qū)。我在文章中稱為水鄉(xiāng)的流莊,也會在干旱中搖擺。其實搖擺更多的是,這片土地和河流上,年邁的農(nóng)民根基。
六月下旬之后,河南雨水漸漸多起來。讓我想起2021年的秋,流莊依然是雨水的天地,農(nóng)民在水田里打撈秋收。我的父輩們逃過758洪水,在洪水過后的泥濘上重建著村莊。而我們這一代,隨著大學的擴招,紛紛逃離著水鄉(xiāng)的滋養(yǎng),讓身后的村莊只剩下殘喘的記憶。
民風不再,民情不再,民事不再,時代改變著流莊。流莊的干旱,是必然的歲月,一代人民的埋葬,不知道下一代人民是誰的再次耕耘。
2024年,我的父親69歲,我的大伯80歲,還守望著干旱下的家園。更多的老人已經(jīng)在村前村后成為黃土下的追憶。我想象著,2034年、2044年的流莊,借用多年前寫作的詩詞:
閑羊多牧春草盡,睡田耕破古碑存。
指淚回忘沙河地,少年誰是收糧人。
(張弛 寫于 2017.12.17)
(本圖大概拍攝于2019)
張弛,河南舞陽縣蓮花鎮(zhèn)籍,九三學社社員、河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長居鄭。流莊是劉莊自然村的代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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