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紛紛,如絲如縷,像是天空為大地垂下的悲傷簾幕。又至清明,這個承載著無數思念與哀愁的時節,宛如一幅被煙雨暈染的水墨畫,每一處景致都蘊含著深深的情愫。
今年的清明,尤為特殊,年邁九旬的老母在清明前夕永遠地離開了我們。她告別了這個讓她操勞一生的世間,也離開了她深深眷戀的兒女們。那慈祥的面容仿佛還在眼前,那溫暖的雙手仿佛還能觸摸到,可如今卻已陰陽兩隔。
清明,本就是一個與煙雨、梨花、香火、燭光、紙錢等意象緊密相連的時節。每年此時,人們如同歸巢的鳥兒,從四面八方匆匆趕回,奔赴那片承載著家族記憶的墓地。在那里,焚香裊裊升起,如思念的青煙直上云霄;酹酒緩緩灑在墳頭,似在訴說著無盡的緬懷之情;人們虔誠地叩首祭拜,向先祖們表達著內心的敬意與追思。
于我而言,清明更是一個令我最不忍觸碰的節令。每到這一天,父母生前的點點滴滴便如潮水般涌上心頭。那些曾經的關懷、慈愛,那些溫暖的笑容、親切的話語,仿佛就在昨日。然而,我也會因父母生前自己未能做到盡善盡美而陷入深深的懊悔與自責之中。父母在時,我為何那般愚鈍、懵懂?為何不能像現在這般設身處地地去理解他們、體諒他們?每每思及此,傷心便如藤蔓般緊緊纏繞著我的心房,悔恨的淚水在心底肆意流淌,愧疚之感壓得我幾乎無法喘息。“子欲孝而親不在”,到了如今這般年紀,我才真正深刻地體會到這句話中蘊含的無盡悲痛。
但今天,我不想沉浸在這無盡的悲傷之中,我想講述一段關于母親的特殊往事。
1985 年,我隨著連隊來到了戰火紛飛的船頭作戰地區。在那硝煙彌漫的歲月里,春節初三我收到了母親寄來的珍貴禮物 —— 兩雙她親手做的白邊布鞋,還有母親單位慰問參戰軍人家屬的大白兔奶糖,總共三十來顆。那兩雙布鞋,針腳細密,每一針都飽含著母親對身處險境的子女無限的牽掛和擔憂;那一顆顆奶糖,甜蜜的滋味中蘊含著母親深深的愛。母親沒有過多華麗的言辭,只在那張塞在鞋子里的小紙條上淡淡地寫道:保護好自己,好好回家。這簡單的幾個字,卻仿佛有著千鈞之力,給予了我無盡的勇氣和力量。那張紙條,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著,直到我平安退伍返鄉。
然而,后來母親在整理我當兵三年多來與家人互相通信的信物時,卻將所有的信件都付之一炬。當時的我非常不解,詢問母親為何要這樣做。我覺得留下這些信件作為紀念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母親卻說:“沒有誰的父母愿意自己的兒女上前線打仗,你去當兵原想就去鍛煉自律自己,不去做一個戾氣的人,沒有想到卻上了戰場。” 后來我從姊妹和鄰居那里得知,我當兵后,母親就一直吃齋念佛,每日祈禱,只希望她的兒子能平安歸來。
每每想到這些,我既為母親的善良明理而感到驕傲,又為母親的離去而深深悲傷。愿天下所有的母親都能快樂安康!母親的這些舉動,讓我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活著的美好,和平的珍貴。所以,我們銘記這些過往,并不是為了煽動仇恨,而是為了呼吁和平。我們不能忘記曾經的艱難歲月,就是為了讓我們的后代不再經歷戰爭的傷痛。
在這清明時節,我站在母親的墳前,任憑細雨打濕我的臉龐。我在心中默默地祈禱,愿母親在天堂安息,愿和平永駐人間。那煙雨朦朧中的梨花,似在輕輕搖曳,仿佛也在為這美好的愿望而舞動。香火依然在緩緩燃燒,燭光微微閃爍,仿佛在傳遞著我們對先輩們的思念,也在照亮我們前行的道路,讓我們更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和平與安寧。
【作者簡介】
蘭錦祥,男,現年57歲,居住于貴陽市白云區米蘭春天。一九八四年11月1日入伍,服役于云南省軍區文山軍分區邊防十二團,于一九八五年元月初隨連隊奔赴老山作戰區船頭地區進行作戰任務,于八五年五月中旬調防到35547馬關石丫口休整。一九八五年12月調防到河口縣橋頭鎮堅守卡點上灣子至一九八六年元月底調防回馬關石丫口,參加攻打老虎山臨戰訓練,任主攻連穿插排戰斗員,后因其他原因攻打老虎山作戰計劃失敗。一九八六年十一月調防到都龍茅坪堅守四號陣地一直到一九八八年五月份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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