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欣彤

1952年巴金作為組長到滿目瘡痍的朝鮮戰場上采訪，他冒著極大的危險，終日在戰壕里與志愿軍指揮員同甘共苦，可以說，這部小說是巴金用生命寫出來的。1953年朝鮮停戰談判結束后，作家巴金為更深入體驗生活，搜集更多英雄事跡，寫出一本好的小說，他再次來到朝鮮。您現在所看到的是中國當代作家巴金的中篇小說《團圓》，1961年曾在《上海文學》上發表。

▲巴金與小說《團圓》封面

1964年，小說《團圓》被長春電影制片廠改編成了電影《英雄兒女》。自電影上映后，不僅膾炙人口的主題曲廣為傳唱，那句：“為了勝利，向我開炮”也成為了最經典的臺詞。但你可曾聽說過這背后的故事？是怎樣的境地讓他喊出了這視死如歸的誓言。

今天，我要為大家講述的故事正是電影中“王成式的戰斗英雄”，特等功臣趙先有。

19歲的他剛剛結婚6個月，就毅然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入伍后，曾三次立下戰功。1949年他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并被評為了“模范黨員”。新中國成立后，隨部隊駐扎在寧夏黃渠橋的他已經三年沒有回家了。昔日參軍時，他的新婚妻子剛剛懷有身孕，這么幾年過去了，妻子過著怎樣的生活？滿懷思念和憧憬的趙先有給妻子寫了參軍以來唯一的一封信。

“吾妻連華，匆匆一別已有三年整，你身體可好？母親大人可好？我心中最牽掛的是當年離家時，我們尚未出生的孩子。不知他是男是女，身高幾何，有幾分像我。真希望能抱一抱他，好好看看他的小臉兒。目前，我隨部隊駐扎在黃渠橋，這是寧夏北部的一個地方，如果不出意外，以后我們會在這里扎根，進行建設。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便可以安定下來，我們一家就有了團圓的機會！想念你和孩子，期盼相見的那天。……”妻子收到信后非常激動，抱著孩子去了寧夏，可當他到了黃渠橋后，營房已空空如也。這時的趙先有已奔赴朝鮮戰場。妻子帶著遺憾回了家鄉，這也成為了妻子這一生的遺憾。

在朝鮮戰場上的每一天，他都在想念著自己的妻子和尚未謀面的孩子。

1952年10月3日趙先有所在的6連奉命堅守67高地。戰斗異常激烈，指導員（馬加林）身負重傷。趙先有得知后，立即請求上高地接替指導員指揮戰斗。

10月5日上午，敵人瘋了一樣，調集飛機、大炮、坦克要攻67高地。炮彈像雨點一樣落下來，陣地一片火海。而這時，就僅剩下趙先有這位雙目失明，且5處受傷的指揮員和通信員劉順武。劉順武代替他的眼睛和雙腿，向他匯報敵情，他倆與蜂擁而來的敵人展開了激烈的肉搏戰。情況緊急，他命令劉順武用步話機向團指揮所報告：敵人已上我陣地，要求團炮兵直接“向我陣地開炮！”。如此英雄氣概讓團長兼政委張振川和其他首長的內心都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不久，敵人像潮水一樣涌上陣地，團長兼政委張振川又聽到步話機里傳來急促、嘶啞且堅定的聲音；“團長，敵人上來了，開炮吧！”年僅24歲的他用實際行動實現了“人在陣地在，誓與陣地共存亡”的誓言。

趙先有率領6連的戰士們堅守了三天兩夜，打退敵人17次進攻，殲敵562人。他不僅是一位英勇頑強的戰斗員，還是一位出色的軍事指揮員、一位優秀的政治工作者。

巴金先生從朝鮮戰場回來后，用了接近10年才提筆寫下《團圓》，這背后是有多少深刻的寓意和祝福，趙先有和他的戰友們用生命換來了中國多少家庭真正的團圓。

1982年清明節烈士趙先有的妻子陳連華帶著孫子來到沈陽抗美援朝烈士陵園，那個時候孫子趙新民才剛剛6歲，這也是他第一次來看望自己的爺爺。奶奶讓他給爺爺磕了三個頭，用手撫摸著墓碑上的名字。看到墓碑上有塵土就拿出手絹，抱著他給爺爺擦拭墓碑。隨后奶奶從墓碑下捧了兩捧土，抱在了手絹里，說道：“以后等我去世了，就把這土放在我的墓里。”她和丈夫趙先有從未拍攝過結婚照，家里僅有的是丈夫入伍時的照片。妻子想用這樣的方式和她為國捐軀的丈夫永遠在一起。1993年妻子去世后，兒子趙緒文和孫子趙新民完成了她的心愿。分別46年后，這對生活在一起才半年的夫妻，以別樣的方式實現了特殊的團圓。

▲沈陽抗美援朝烈士陵園中的趙先有烈士墓碑和展牌

他的兒子趙緒文雖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但他從小就有個參軍夢。他認為，只要追尋父親的腳步，就可以離父親更近一點。1970年，他如愿以償來到了父親生前所在的連隊“王成連”。在1994年，孫子趙新民繼承了爺爺遺志，也來到“王成連”報到。祖孫三代都來到了這個連隊，在趙先有烈士塑像前，他的兒孫在同樣的位置、同樣的角度、同樣的軍姿。這一刻，祖孫三代實現了跨越時空的傳承與團圓。

▲趙先有烈士塑像揭幕儀式、趙先有兒孫在其塑像前

我久久不能忘記趙新民先生為我講述這段故事時的情景，也永遠不會忘記“王成式的戰斗英雄”特等功臣趙先有，他如一尊雕塑般矗立在我記憶深處。銘記是最好的告慰，回首血與火的戰場，無數“王成式的戰斗英雄”用生命鑄就了偉大的抗美援朝精神。如今“為了勝利”的聲聲吶喊早已融入中華民族的血脈和靈魂。70余年前的戰爭，打出了志氣、打出了威風、打出了精神，也讓我們銘記歷史，緬懷先烈，讓革命薪火代代相傳，讓抗美援朝精神散發時代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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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陽抗美援朝烈士陵園金牌講解員趙欣彤在講述趙先有烈士

注：發文者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