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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萬萬沒有想到,因為我租賃了某位局長大人的房子,而意外遇上了財運。
事情是這樣的:這天晚飯過后,我正在電視機前收看央視《新聞聯播》,突然聽到有人輕輕敲門,我從貓眼里一看,門外站著的人面相和善衣著斯文,便放心打開門,來人點頭哈腰地問:吳局在家嗎?我說不在不在,來人便嘻嘻笑著遞上一張名片,說不在沒有關系,言罷,也沒有等我說完話,上前一步,留下幾包東西匆匆離去。
我感到莫名其妙。妻子說,是送給咱家房東吧?我說可能是吧,我知道房東姓吳,在政府機關某局工作,想不到老吳居然還是一位局長。我說,咱們趕緊告訴老吳吧。
妻子說,忙啥,先看看再說,于是妻子就把其中一個黑色塑料袋解開來,一看,里面有兩條中華香煙,還有幾盒高級補品,像是人參魚翅什么的。妻子一邊翻看一邊嘴里嘖嘖地響:這幾樣東西恁貴,值幾千塊錢吧,抵我一個月工資呢。我看見妻子沮喪的樣子,心里有點難過。她平時對社會不正之風頗有反感,偏偏今天給她撞上了。
這一夜,妻子老是翻來覆去地嘆氣。
第二天,妻子怨怒地對我說,先別告訴房東,又不是咱們要人家送的,看看還有誰再送禮物來?
果然不出所料,這之后每隔一些日子便陸陸續續有人送禮上門,也許這些人真不知道吳局長已經搬家,也許他們把我當作吳局長的親屬,因為是晚上,來者匆匆留下東西便走,我也無暇過問客人的詳細情況。
當然,并非上門者都是來送禮的,有幾位來訪者說自己和吳局長共過事,有空來敘舊的。
不可思議的是某天晚上,時間很遲了,我關了電視正準備睡覺,突然聽到輕輕的敲門聲,我問是誰呀?“吳局在家嗎?”門外傳來嬌滴滴的女人聲音。我心里一驚,試棎著慢慢打開門,一股香氣飄逸而來,樓道燈光下,我看見門外站著一位手拎小挎包,打扮時髦臉容嬌嫩的年輕女子,她看見我穿一身睡袍,就要往我懷里撲,被我用手擋住:干啥?我大聲呵斥。那女子趕緊退后幾步,睜大眼睛怯生生地問:你不是吳局?
“不是”,我果斷地說,喉嚨有點響。“哦,對不起對不起,找錯了地方。”那女子微微一笑表示謙意,轉過身,屁股一撅,扭擺著細腰急急忙忙下樓去了。
聽見“橐橐”的高跟皮鞋聲遠去,我松了一口氣。回到臥室,妻子問我是誰?一個女的,我隨口說道。
“女的…,咋,找上門來啦?妻子警覺起來。
“你想多了,一個陌生女人說找錯了門牌號,我沒有必要知道她是誰,也不想知道。”我有點生氣。
妻子懷疑地看了看我,翻過身呼呼大睡。
半夜,我被一種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打開燈一看,妻子躡手躡腳拿著一把小榔頭,貼著墻壁輕輕敲幾下,然后豎起耳朵細細聽。
你有神經病啊?我說。噓—,妻子示意我不要聲張,她說看見網絡上報道有些貪官心理很畸形,把大量贓款藏匿在墻壁夾縫里、席夢思床墊中、甚至糞坑里……,她懷疑老吳也有贓款存放在這套出租房內,于是趁夜深人靜搜尋一下。
你怎么知道這房子里有贓款?
“找找看嘛,妻子說,吳局不止這一套房子出租,貪污受賄得來的贓款平時東躲西藏,不是每筆錢都記得很清楚,肯定有遺漏,你說是不是?”
這么一說,我頓時睡意全無,精神振作起來,心想發財的機會來了。我說那怎么找?先把墻壁鑿開一個小洞,妻子說,拿手電筒往里面照一照,有錢,拿出來,然后把洞口堵上。再過一年半載,咱們借口搬家把房子給退了,神不知鬼不覺。
“你這是撿漏還是黑吃黑?”我說。
“什么黑吃黑,那些貪官的贓款不是老百姓的血汗錢嗎?妻子不服氣。就算咱們拿了贓款又能怎樣?貪官也有軟肋,就是害怕丑事曝光,一旦被查,貪官巴不得把自己撇得山水一樣清,再說,老吳如果有幾千萬幾個億贓款,還在乎這區區幾個錢?妻子分析的有理有據,咱們有了這些錢以后,先去買一套高端電梯房住住,在外人面前掙了面子”,妻子興奮起來滔滔不絕。
我說別做美夢了!就算有贓款放在這里,咱也不能碰,那些貪官個個心狠手辣,黑道白道路路通,誰是知情者會被滅口的。我想起電視劇《狂飆》里的情節,心里不免有些害怕。
妻子嚇得不敢吱聲了。
轉眼近半年過去,我租住房子的儲藏室里已是物滿為患,大多是名煙名酒滋補品什么。妻子嘆了口氣說,要是這些東西送給咱們就好了,經濟條件改善了,你心里高興,也不會常常在微信群里發牢騷,你老陳啥時候變成陳局,咱家里的一切問題都可以解決了。
我聽了反駁道,別人的東西能隨便要嗎?我嘴上這樣說,其實心里很不平衡,對于經濟拮據的工薪階層來說,誰不巴望自己發點小財呢。
可是時間一長,我心里竟然慌張起來,我擔心那些禮品放久了會發霉變質,我想像著老吳知道送禮的事后會怎樣尷尬的情景,他一定責怪我為什么收取別人東西?為避免夜長夢多,我覺得這事不能再隱瞞下去,憑良心我至少要給老吳通個氣。
我考慮再三,鼓足勇氣去了。老吳新買的房子在清風美景園,這是本市知名的富人區。老吳家里裝飾很豪華,老吳不在,偌大的客廳顯得冷冷清清,吳夫人一個人孤零零地斜倚在沙發上,眼圈有點紅,好像剛哭過。我剛提了個頭,吳夫人便打斷我的話:老陳,你別說,我都知道了。
沒過幾天,來了幾位紀檢干部,沉著臉,他們向我了解一些情況后,讓我把儲藏室里所有禮品統統搬上一輛小卡車運走,還說要帶我回去配合調查。這時,樓下一大群鄰居圍觀過來,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我,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倆夫妻平時很省儉,衣著也邋遢,想不到……,“貪官都這樣的,表面裝窮,給人一種清正廉潔形象”,“ 哎,聽說這家有一個女兒,開寶馬車,很有錢的”“什么有錢,還不是有個做貪官的老爹”“知人知面難知心啊……,眾鄰居你一言我一語,我聽著如芒刺背。
和我同住一單元的老史剛從外面回來,看見這陣勢,半認真半玩笑地喊:老陳,這么多東西你啥時候吃完哪?轟地一下,在場的人全都笑了起來。紀檢人員板著臉孔很嚴肅地站在一旁,我抱著從儲藏室里拿出的一件件禮品從屋里走出,一趟又一趟,猶如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起獲贓物的小偷,我在眾目睽睽地鄙視和指責聲中,紅著臉,一邊故作鎮靜地向大家頻頻點頭示好,心里卻貓撓似的難受,我怎么像一只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無地自容?這當兒,我捫心自問,為什么不拒絕上門客人送的禮物?我承認自己潛意識里仍然有“貪”的欲念,我面對眾人的熱嘲冷諷只能默默忍受,我理屈詞窮,無法向別人解釋清楚,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我沒有臉面在這里住下去了,我要置換房子。我和妻子商量,找老舊小區租一套房子,面積不宜太大,有個60平方足夠。最好先了解房東底細,如果再遇上一個貪官做房東,很難避免羊肉沒吃著,反惹一身膻的劇情重演。
我現在已經換了租住房,市區某住宅區某幢五樓東邊間,房子套型朝向都不錯,就是舊了點。傳聞房東趙某也曾經在機關部門擔任什么領導職務,我的心里又緊張起來,我好幾次在夜夢中驚醒,側耳細聽門外走動的腳步聲,眼前便浮現出房東吳局的印象,我想像著以后可能出現的種種情景,愈想愈睡不著覺,失眠至天亮。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每當屋外樓道上傳來敲門聲,妻子便會警惕地探頭張望,說:是不是送禮的人來了?說罷,便先自哧哧笑了起來。
我默不作聲,心里笑不出來。
作者簡介
陳建國,浙江溫州市人,八十年代后期開始文學創作,曾經在《廣東作家》《海外文摘》《墨池》《健康報》《南苑》《錢江晚報》《浙江工人日報》《浙江生活與健康》 《青年時報》 《當代護士》 《溫州文學》《溫州日報》《溫州都市報》《溫州晚報》等報刊發表小說、評論及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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