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6月下旬,國民黨軍隊已經完成了全面內戰的部署,準備向我各解放區大舉進攻。徐州綏靖公署主任薛岳集結50多個旅的兵力,分三個方向向我蘇中、淮南、淮北和山東魯南解放區進攻。
6月26日,毛澤東指示陳毅率領山東野戰軍主力南下,在徐州一線殲敵;華中主力西進與陳毅配合,調動敵人而殲滅之。
當時,陳毅手中的兵力有韋國清的二縱、譚希林的山東軍區第7師、何以祥的山東軍區第8師,以及先期到達淮北的華中野戰軍第九縱隊,共50000多人。這比膠濟、華中兩個方向作戰的兵力都多,應該是能打大仗的。
7月17日,國民黨軍開始向蘇中、淮南解放區大舉進攻,華中分局向陳毅告急,建議山東野戰軍主力迅速南下。
接到毛澤東的指示后,陳毅和參謀長宋時輪下達命令,魯南部隊連夜南下。
從徐州方向進攻淮北解放區的國民黨軍隊兵分三路,平行推進。先打哪一路呢?當時,中路敵軍到達朝陽集地區,92旅顯得孤立突出。陳毅、宋時輪迅速抓住戰機,命令二縱、九縱和20旅共13個團的兵力集中殲滅92旅。
經過兩晝夜戰斗。殲滅國民黨軍92旅全部,60旅一部共5000多人,取得了朝陽集戰斗的勝利。 南下首戰告捷,大大鼓舞了山東野戰軍的士氣。
但朝陽集戰斗并沒有能遏制敵軍進攻勢力,白崇禧桂系第7軍仍一路向前推進,占領了靈璧、泗縣、五河。陳毅看到桂系第7軍主力孤立冒進。其中,第172師師部率2個多團駐泗縣及其外圍據點,顯得較為突出。
陳毅、宋時輪決定調集主力部隊19個團攻打泗縣,再向徐州方向攻擊。7月31日,陳毅、宋時輪將準備攻打泗縣的計劃電告軍委。
按照作戰計劃,第8師與九縱各3個團擔任主攻。二縱、7師負責打援,阻擊從靈璧增援的171師。
8月7日夜里,泗縣戰斗打響,二縱、8師和九縱同時對外圍據點和縣城發起攻擊。二縱迅速切斷了泗縣與鄰近國民黨軍隊的聯系,另一部分攻占泗縣西門。
但是,對泗縣縣城的攻擊卻出現了問題,第8師調動了6個營的兵力拔掉屏山、姥山兩個敵外圍據點。只有5個營的兵力用于攻擊縣城,這5個營又分成了兩個梯隊。面對寬闊積水的護城壕,戰士們跳進水中,游向城門。原來準備的梯子無法帶過去,部分炸藥包、手榴彈也被水濕失去效用。
雖然困難重重,但第8師戰士仍然勇猛向前,僅僅只用了十幾分鐘就突破了北門。攻入城內之后,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桂系軍隊不像山東偽軍一打就垮,而是熟練地運用戰術,向我連續反突擊。先頭部隊三個營進城后,由于通訊落后,干部下達指令只能大聲喊,喊叫聲反而在黑夜中暴露了自己的行蹤。敵軍聽到:“拿手雷,打機槍!”“機槍掩護”……就專門找有喊聲的地方開火,造成我軍的嚴重傷亡。
而且這些廣西兵打起仗來特別拼命,后來陳毅在一次講話中這樣形容:“兩廣軍隊是很頑強的,是蔣軍中戰斗力最強的,硬不繳槍,真是蠻子蠻打,非打死不繳槍。……他們都是老兵,有的營連長還是大革命時代的黃埔學生。我們消滅他一個班,打垮一個碉堡要傷亡二三十人,消滅他一個營要傷亡四五百人,消滅他一個團要傷亡近千人,非常吃勁,要付相當代價。”這實際上就是泗縣戰斗的情況。
天亮后,敵軍172師師長朱乃瑞發現第8師突破城防的部隊并沒有進一步發展進攻,而是固守陣地。于是決定進行反擊,先以一部分兵力牽制北門解放軍,同時命令172師山炮營猛轟解放軍西門陣地,第8師的火炮因為洪水運不上來,火力上沒有優勢。敵軍占了上風,奪回了西門,第8師攻入城內的3個營與城外部隊失去聯系,孤軍奮戰。
九縱在東門的攻擊同樣陷入困境,由于洪水泛濫,必須跨過又寬又深的大河,然后背水攻堅。1營軍事干部全部傷亡,2連軍政干部全部傷亡,7連打得只剩一個班長指揮。
戰斗打到最激烈時,宋時輪參謀長親自到第8師指揮。陳毅在睢寧葛樓山東野戰軍指揮部聽到泗縣戰報,焦急不安,一再詢問情況。第8師黃昏時再派兩個營進城增援,但兵力始終不占優勢。陳毅當夜指示宋時輪:“今夜如已總攻,望堅決打。如今夜不能總攻應后撤。”
9日上午,戰斗仍然處于對峙狀態,敵軍向北門連續實施反突擊,雙方均傷亡嚴重。鑒于8師傷亡太大,戰士們過于疲勞。九縱、二縱因大水阻隔,無法投入更多兵力增援。為避免繼續消耗,山東野戰軍領導決定停止攻擊,全部主力撤往睢寧地區休整。
泗縣戰斗是山東野戰軍一次失利的戰斗。雖然消滅桂系172師3000余人,迫使其撤離泗縣,但自己也受到重大傷亡。山東野戰軍主力第8師傷亡2700余人,元氣大傷;二縱、九縱也各有幾百人的傷亡。
泗縣之戰,山東野戰軍沒有打好,實力受損,部隊的士氣也受到影響。國民黨軍隊則氣焰囂張,確定分路進軍,準備占領華中解放區中心城市淮安、淮陰。
陳毅感到壓力很大。他手中的部隊經過一個月的作戰,相當疲勞,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整。山東方面張云逸、黎玉來電報說魯南形勢嚴峻,兵力不足,要求山東野戰軍主力回山東。粟裕、譚震林建議山東野戰軍二縱南下,配合華中野戰軍防守,阻止國民黨軍隊沿運河北上。
陳毅左右為難,8月26日,與宋時輪致電中央軍委,提出他們的建議。陳毅的設想是:“山東野戰軍集結泗陽及運河東,要爭取一個月整訓再舉行出擊。這樣可南可北,亦可相機向西反攻。”
8月29日毛澤東回電,拒絕陳毅的建議,要求山東野戰軍尋求機會打殲滅戰。電報說:“現在敵人逐步向東,企圖打通隴海線并威脅淮陰、臨沂,我軍必須尋找機會殲敵。我軍休整一個月之計劃事實上不可能,將使自己陷入被動地位。九月正是作戰時機,劉鄧軍、中原軍均希望你軍配合。”
陳毅也想打個漂亮仗,扭轉被動局面。然而天公不作美,連續的大雨和洪水使山東野戰軍無法行動。8月30日,陳毅向軍委通報情況說:“我二縱、7、8師現集結泗陽、眾興一線,最近連日大雨,到處泛濫,只能爭取休整部隊。”
山東、兩淮都等著陳毅帶主力來增援,但是陳毅要在睢寧、泗陽一帶等待阻擊徐州方向的國民黨軍,哪里也去不了,形勢令人十分憂慮。
事實上,我軍在華東的總兵力并不少,但分成山東、兩淮、華中三大塊,各自為戰,雖然華中野戰軍在蘇中七戰七捷,但并沒有減輕山東和兩淮的壓力。過早集中兵力,就必然要放棄其中的一兩個解放區;不集中兵力,在幾個方向分別作戰,就無法打成大殲滅戰。這就是當時的局面。毛澤東也為此十分憂慮,權衡之下,他認為山東解放區是最重要的。
9月6日,毛澤東電告陳毅:“請你考慮調第8師回魯南,暫時受葉飛指揮,協同一縱及兩個地方旅組成魯南前線。我們準備派徐向前同志來魯,負責魯南前線指揮。你率第二、九縱以及第7師組成淮海前線。如此一來,則膠濟、魯南、淮海、蘇中四個前線均有適當兵力與指揮人員,而你則負統籌各個前線之責,并直接指揮淮海。這樣是否妥當,或有其他方案,望考慮見復。”
讓徐向前來魯南前線指揮,相當于是臨陣換將。陳毅作為一名戰區指揮員,當然明白中央這一考慮的全部含義。然而他一向顧全大局,不計較個人地位的升降。9月7日復電作三點表態:1.洪水慢慢消退,部隊南北機動往來,敵前敵后定有好機(會)仍可打,故仍請8師不北調。2.歡迎向前來魯。3.在全國戰局均需要淮北打幾個勝仗,我們協商認為集中兵力在淮北大有開展的機會。
陳毅在等待徐向前的到來的同時。國民黨軍李延年集團已經完成了進攻兩淮的準備,分三路向運河以東進攻。
根據偵察的情況,陳毅決定將山東野戰軍主力北移到沭陽方向,打擊徐州東進之敵,并照顧魯南方向。留下九縱守泗陽。
在蘇中的粟裕、譚震林得知陳毅的部署后,認為這個方案雖然可以保持同魯南的聯系,但將主力集結泗陽,兩淮空虛,是很危險的。請求陳毅率領山東野戰軍留在泗陽地區,打幾個大仗,以挫敵人的銳氣。否則,兩淮不保。陳毅收到電報后,并沒有改變作戰計劃。
國民黨第7軍、74師共6個旅的兵力,突然南下,避開山東野戰軍的主力,直撲泗陽。國民黨7軍以猛烈炮火向我九縱陣地轟擊,步兵隨即發起沖鋒。在敵軍連續進攻之下,陣地被突破,九縱被迫放棄泗陽,退至二線防御。
隨著泗陽失守,國民黨進一步逼近華中解放區首府(淮陰、淮安)。陳毅急調華中野戰軍第5旅、皮旅星夜北上,支援第9縱隊。由譚震林統一指揮淮陰保衛戰。
國民黨74師越過泗陽,向淮陰以西的碼頭、朱家渡等渡口急速進軍。
駐守高郵的皮旅于9月13日接到命令,要他們盡快趕到淮陰。皮定均接受任務,立即上路。14日趕到陣地,增援苦戰的九縱。
皮旅和九縱在運河東岸的碼頭陣地與74師展開激烈拼殺。皮旅與敵軍一天戰斗九次,戰士的鮮血染紅了運河。由于九縱連續作戰已達七晝夜,部隊傷亡很大,彈藥告罄,戰士們也極度疲勞。這天夜里,74師占領楊莊、碼頭陣地,向淮陰城又逼近一步。
陳毅接到譚震林從淮陰發來的一封封告急電報,命令二縱火速向淮陰開進,沒想到國民黨軍隊破壞了通向淮陰的王營大橋,使二縱無法過河,看著淮陰方面著急。
此時,粟裕正在指揮華中野戰軍圍攻海安,陳毅要求粟裕立即放棄海安,迅速北上,配合山東野戰軍在淮陰附近殲敵。接到電報后,粟裕馬不停蹄,支援淮陰。
從海安到淮陰相距500華里,粟裕心里明白,華中主力最快也要20日左右才能到達淮陰,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國民黨74師發動了更加猛烈的攻擊,在猛烈的炮火和十幾架次飛機轟炸配合下,向皮旅、5旅和九縱陣地連續發起五次攻擊。
狡猾的74師利用我軍調整部署的空隙,以2個連的兵力于19日拂曉前從九縱和5旅陣地的接合部爬過陣地,捉住一個我方人員,獲得口令,于是冒充我軍撤下的部隊,騙過城門崗哨,潛入淮陰南門。進城后馬上搶占幾所房屋,建立陣地。接著正面的敵軍開始猛攻。
前線指揮部一面命令皮旅、5旅抗擊正面敵軍,一面命令九縱預備隊圍攻突入城內之敵。 粟裕趕到淮陰,與譚震林會合后。他見情況嚴重,感到再打下去只能消耗我軍力量,不可能改變局面。
1946年9月19日午夜12點,我軍奉命撤離淮陰。同時,主動放棄淮安。
兩淮保衛戰至此結束……
國民黨軍迅速占領宿遷、泗陽、淮陰、淮安、寶應等城市,將我山東野戰軍、華中野戰軍主力壓縮在運河以東的沭陽、漣水、鹽城、東臺一條狹長地區。
兩淮失守后,我軍在華東的局面越來越被動,毛澤東經過深思熟慮之后,最終并沒有讓徐向前來山東。毛澤東意識到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華東地區沒有打好,絕對不是野戰軍指揮員的問題,而是分兵把守。在華東地區,南京、徐州是一個戰場;青島、濟南又是一個戰場。當時我們分兵迎敵,華中野戰軍在淮陰以南,山東野戰軍在淮北,葉飛、王建安他們在膠濟線。三個拳頭同時出擊,結果都打不好。
淮安失守的當天,華中野戰軍領導人就致電中央、陳毅宋時輪。建議:以集中華中、山東兩個野戰軍攻下宿遷,得手后再向西擴張戰果。這也是華中野戰軍首先提出與山東野戰軍合并的建議。 陳毅立即表示同意。
9月23日毛澤東復電:“山野、華野兩軍集中行動,兩個指揮部亦應合一。提議陳毅為司令員兼政委,粟裕為副司令員,譚震林為副政委。如同意請即公布(對內)執行。正、副參謀長以何人為宜?由你們酌定電告。
譚震林新中國成立后回憶,兩淮失守后,我軍的戰略思想才真正的開始走向統一。他說:“失掉淮陰后,我說好睡覺了。淮陰沒有失守,就各堅持各的道理。淮陰失守了,就統一了。大家都是山大王剛下山來,以前各霸一方,各有各的特點;遇到具體的事就不可能一下子一致起來。”
放棄了分兵把口,合成一個拳頭,就順利了。集中兵力后,華東野戰軍一路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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