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 年,我退伍回到了家鄉。那是大別山深處的一個小村莊,四周盡是連綿起伏的高山,峰巒疊嶂,一眼望不到盡頭。
剛回家那幾天,人還沒完全適應過來,便學著老家鄉親們的樣子上山砍柴。我們村后的山路特別崎嶇,我小心翼翼地前行,眼睛緊緊盯著腳下,可還是一個不小心,踩在一塊松動的石頭上,腳踝猛地一扭,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當我感到腳踝處傳來鉆心的疼痛時,人就根本無法動彈了。我只能坐在原地,揉著腳,疼得小聲的直“哎喲”。
我心里清楚,這地方人跡罕至,要是沒人發現,還不知道要在這兒困多久。焦急之下,我只好扯著嗓子大喊:“救命啊!有沒有人啊!”聲音在山谷間回蕩,卻許久沒有回應。
就在我感到絕望之時,隱隱約約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我心中一喜,拼命朝聲音的方向望去。
原來她是村東頭的霞姐,在我們村里算是個熱心腸。可當她看到我一個大小伙子坐在地上,不停地揉腳喊疼,不知道對我是不是產生了什么誤會,竟然二話不說,扭頭就走了。我滿心的希望瞬間破滅,心里別提多失落了。
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就在我疼得冷汗直冒,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再次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
我強打起精神,睜大眼睛看著來人。那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女孩,她身形輕盈,像一陣旋風般迅速來到我身旁。還沒等我開口,她就滿臉關切地問道:“你怎么了?我剛才上山打柴路過這兒,聽到你的哎喲聲……”
我忍著疼痛,向她講述了一腳踩滑扭到腳的經過。話還沒說完,她就毫不猶豫地彎下腰,準備背起我下山。
我看著她那小巧單薄的身材,心想她怎么可能背得動我這個大男人,便連忙說道:“姑娘,太感謝你了,你背不動我的,你攙扶我慢慢下山就行。”
她沒有堅持,伸出纖細卻有力的胳膊,攬住我的腰,我則緊緊搭著她的肩膀,兩人相互扶持著,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每一步都牽扯著腳踝的疼痛,我不禁齜牙咧嘴。女孩察覺到我的異樣,時不時停下腳步,讓我緩一緩,還輕聲安慰我:“別著急,咱們慢慢走。”
在這一來一回的交談中,我得知她叫李欣榮,來自隔壁村李莊,今年二十歲。她性格開朗,一路上有說有笑,盡力分散我的注意力,讓我暫時忘卻了疼痛。
在李欣榮的攙扶下,我們終于快走到山腳。每一步都走得艱難,我的額頭上滿是汗珠,她也累得氣喘吁吁,但始終穩穩地扶著我。
突然,我看到霞姐帶著村里的兩個大小伙匆匆朝我們這邊趕來。待他們走近,霞姐急忙說道:“可算找到你們了,這兩位大哥,趕緊把他背回去。”
原來,霞姐當時扭頭離開,并非冷漠,而是清楚以自己的力氣無法帶我下山,便心急如焚地跑回村里,火急火燎地找來這兩位身強力壯的大哥。
兩位大哥二話不說,一人蹲下,讓我趴在他寬厚的背上。他們起身的瞬間,我朝李欣榮投去感激的目光。李欣榮臉頰緋紅,微微喘著氣,朝我輕輕擺手說:“快回去好好養傷。”
一路上,趴在大哥背上的我,腦海里不斷浮現出李欣榮的身影。她那毫不猶豫沖過來幫忙的模樣,小巧身軀努力攙扶我下山的樣子,還有一路上安慰我的溫柔話語,都深深印刻在我心里。
回到家后,父母看到我受傷,滿臉擔憂。在他們的悉心照料下,我的腳傷逐漸好轉。但我心里始終惦記著李欣榮,她的善良勇敢如同春日暖陽,溫暖著我。
傷好之后,我第一時間就去了李莊。站在村子口,我有些緊張,四處張望著,期盼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幸運的是,沒等多久,我就瞧見李欣榮挎著竹籃,正準備去田里。
她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你的腳全好了吧?”我連忙點頭,走上前說道:“多虧了你,我這才能好得這么快。一直想找機會好好謝謝你,你看你什么時候有空,讓我盡盡地主之誼。”
李欣榮臉頰微紅,低頭笑道:“謝啥呀,換做誰都會幫忙的。”但在我的再三邀請下,她還是答應了。
從那以后,我們的往來愈發頻繁。一起漫步在山間小路,分享彼此的生活點滴;一起坐在溪邊,聽著潺潺流水,暢談未來的憧憬。不知不覺間,一種特殊的情感在我們之間悄然生長。
后來我半天玩笑半認真地沖李欣榮說:“自從你那天在山里救了我,我就想著回報了,可我無以回報,能不能以身相許呢?”
李欣榮聽完樂不可支,我們從那開始便正式確立戀愛關系。
村里的長輩們看在眼里,紛紛打趣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我和李欣榮,也在各自心里認定了彼此。
我在部隊時是一名汽車兵,退伍后除了會開車,也沒啥技術。在我腿傷完全好了以后,父母東挪西借加上我的一些退伍經費,給我買了一輛小型貨車,就這樣,我在老家跑起了貨運。
我和李欣榮的感情在時光的見證下修成正果,沒想到那個意外的扭傷,湊成了我們這一世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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