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郝 鑫

編輯| 吳先之

文庫業務已經成為百度AI的新火種。

去年世界大會，文庫被提及順序領先于文心一言。2025年的第一天，百度成立25周年之際，李彥宏的內部信通篇不提文心一言，反而專門為文庫留下了一句“在大模型應用領域獨樹一幟”的評價。

時間線再往前，百度文庫單獨升級為BU，與回歸移動生態事業群組（MEG）的網盤“聯姻”推出了新功能“自由畫布”。

貼吧、知道、百科、地圖、文庫和網盤曾是百度移動端的明星產品，但近些年逐漸呈現邊緣化趨勢。文庫多年的媳婦熬成了婆，令一些百度內部人士猝不及防，“本來已經做好了養老準備，突然被通知要打仗”。

過去一年，百度對新技術投入毫不吝嗇，各個業務之間私下隱隱有賽馬的態勢，紛紛在Agent、AI搜索等熱門方向做探索。回歸商業化，文庫優先級被提升，本質在于其是去年為數不多找到PMF的產品。

2025百度AI DAY透露最新數據，百度文庫AI功能的月活用戶已經突破9000萬，付費用戶數超4000萬；百度網盤升級為一站式內容存儲、管理和消費平臺，AIGC功能累計服務用戶超1.1億。

與之形成對比的是，AI應用用戶量最大的豆包，月活7000多萬，至今仍處于免費階段。流水的錢撒在了營銷獲客上，投入和產出不成正比，這也是閉口不提文心一言的原因。

百度文庫的成功，驗證了“AI+生產力”賽道的可行性，PMF跑通后，還能釋放多大的潛力？

“拼多多”式的付費

僅從數據來看，百度文庫的月活已經基本與第一梯隊的豆包持平。不同于豆包拉新獲客的投流邏輯，百度文庫在營銷上直接瞄準了商業轉化。

在小紅書等社交平臺，百度大力推廣0.9元月卡的百度文庫限時會員。官網特惠充值，包含文庫和AI權益的七天體驗卡也只要2元。9毛錢約等于不要錢，抱著“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態，大量的用戶最后選擇了充值。百度文庫大量的試題答案、參考資料，對于一部分人是剛需，AI功能升級后，花幾毛錢做個PPT頗具性價比。

但不少用戶反饋，自動刷了第一筆0.9或2元后，百度文庫就在未被告知情況下，開啟了每月自動扣費模式。不少用戶吐槽百度文庫“吃相難看”，等到他們反應過來以后，已經被扣去了大半年的會員費用。

目前來說，AI功能對于百度文庫只是“裝裱”，令用戶付費的最大驅動力在于，下載文檔即收費。不用大規模投流獲客，以9毛和2元為誘餌，誘惑用戶主動掏錢，從一開始就與免費的AI應用拉開了差距。另一方面，某種程度上，每月隱性扣費的18元、27元撐起了百度文庫的付費率和自動續費率。

文庫付費模式面臨著與網盤類似的困頓——“薅羊毛”的行為屢禁不止，在小紅書、淘寶等平臺產生了大量販賣百度文庫共享賬號的生意。這意味著，一個文庫會員賬號可能同時由多個人共同使用，加之拼多多式的付費現狀將會影響文庫后期的營收。

百度文庫“砍一刀”和“被薅羊毛”的弊病由來已久，好的苗頭在于實打實地讓人們看到了老應用進行AI重構后所呈現的商業價值。據媒體人潘亂播客分享，靠AI拉動增值業務之后，百度文庫做到了20多億的年收入，與WPS差不多，凈利潤卻是WPS的兩倍。

百度文庫本身是已經被驗證過的PMF產品，它為AI找到了落地的場景，基于文檔自然地產生了搜索、制作PPT、生成思維導圖、文檔總結等功能。大部分AI應用同樣具有搜索、制作AI PPT的功能，但問題在于，用戶無法在閑聊天的情境下產生需求。

文庫“帶不動”文心一言

文心一言是百度一開始主推的AI產品，在同期競品還沒上線的時候下載量和用戶增長經歷了一段高增長。據AI產品榜數據顯示，截至去年12月，豆包月活7116萬，Kimi月活1669萬，改名后的文小言月活1347萬。

不同于豆包、Kimi的免費，百度對文心大模型4.0系列的模型能力開啟了收費模式。其官網顯示，文心一言網頁端和文小言App端會員連續包月最低49.9元。

在有大量競品的情況下，用戶似乎并不買賬文心一言的付費模式。一部分人表示，文心一言的能力并未達到一騎絕塵的水平；剩下一部分人則反饋，“后期維護不夠，模型效果不如以前”。

從文心一言到百度文庫，不可否認，百度在AI商業化意識要強于其他大廠。

更加靈活的營銷策略體現在推出“聯合會員”打包銷售，例如“文庫+文心一言”“文庫+百度文檔翻譯”“文心一言+文心一格”等。百度試圖通過互相引流和帶貨的方式來清AI的庫存，實際效果卻差強人意。有了免費的參照，文心一言在市場提價的天花板很低，即使新晉頂流文庫，也存在很大挑戰。

文心一言折射出整個AI應用現在商業化的現狀：賣力卻不叫座。根據智譜去年公布的數據，其C端產品智譜清言App用戶數超2500萬，年化收入（ARR）千萬元余元，每位用戶貢獻0.4元的收入，但是背后平均獲客成本在十幾元以上。

而反觀文庫，得益于早期入駐生產力賽道，不僅率先在商業化上嘗到了甜頭，也在AI PPT的細分領域占據一席之地。據相關報告顯示，2024年6?智能PPT?業?戶規模已接近千萬量級。其中，百度文庫市場份額超八成，近3個??戶規模復合增速達23%。同時對WPS的智能PPT業務造成了強烈的沖擊，其市場占有率僅14.64%。

據百度透露，近兩年百度文庫AI MAU實現翻倍增長，付費率實現60%增長。網盤2024年一年，AI DAU同比增長90%，AI年收入同比120%增長，增速超過AI DAU，表明AI功能的確提升了用戶付費意愿。

可以看到，文庫這類有用戶基礎，已經培養起付費習慣的產品重煥新生，給現有的AI市場格局帶來了重新的洗牌。大廠里類似于文庫的業務比比皆是，優勢仍在，主要是怎么把AI、剛需和付費建立起強連接。

“聯姻”網盤

百度文庫AI團隊觀察到，過去傳統模型是專用模型，整個數據訓練到模型和人的交互，偏向于專用化、專用場景設計。而大模型打破了這個藩籬，讓模型和模型之間從專用化能力走向通用化。基于此，他們認為可以通過打破和融通現有的內容生產，讓整個內容生產力進入到下一個臺階。

百度文庫AI產品負責人鐘昊認為，新的內容生產力平臺至少應該具備三個特點：能夠實現端到端的交付，而不需要分環節、分平臺、分工具的點狀解決問題；能夠實現純自然交付，可以用好人最自然、最發自自己習慣的交互方式，而不需要學習非常復雜的交互語言和操作方式；能夠做到全模態支持，AI也可以像人一般擁有全模態融通的屬性，真正實現AI與人協同共創。

在上述理念影響下，百度文庫經歷了幾次功能升級。自2023年初以來，上線了智能文檔、智能PPT、AI全網搜、智能寫作等AI功能。

初戰告捷的文庫一鼓作氣相繼發布了兩個產品，一個是幾乎一比一復制文庫模式的“橙篇”，一個是打通文庫與網盤資源后誕生的新功能“自由畫布”。

橙篇從功能上與文庫大致相同，官方的定位是針對科研、學術需求的AI原生應用。橙篇也是上來即收費，連續包月價格基本與文庫持平。在去年大會上，百度給予橙篇的宣傳力度不小，意在復制文庫的成功，繼續在生產力細分領域尋找爆款應用。截至目前，橙篇未公布任何數據。不過，據鐘昊稱，“在行業內年輕用戶群體當中引起非常大的話題性”。

自由畫布是文庫與網盤“聯姻”后的產物。目前，自由畫布已經開放了公測。

文庫與網盤此前是百度兩個“國民級”產品。提升百度文庫身價的一個重要支撐是14億海量文檔和4億學術資料，在此之前用戶若要獲取，是需要付費的；百度網盤已經積累了1000億GB用戶總量內容，每年存儲數據以60%的增速上升。

百度副總裁，文庫事業部、網盤事業部負責人王穎認為，從誕生一刻開始，百度文庫和百度網盤就站在了整個內容鏈路的兩端，起點和終點。大模型則讓這兩個產品從內容起點到消費終點為用戶構建一個完整的橋梁，這也是文庫和網盤“結合”的原因。

網盤存儲著大量用戶個人數據，文庫存擁有著全網公域數據，整個構成了優質數據的底座。在這之上，會有多種尺寸和模態的大模型，來對數據進行加工和使用。

“AI內容生成系統，一頭是輸出，一頭是輸入，中間是處理”，王穎總結道。

長期以來，文庫和網盤一直是兩個獨立的產品，兩者的統一調度將是一個重點需要解決的問題。

百度認為，如果僅是打通用戶從創作編輯、存儲、管理、使用、分享的全鏈路，只需要文庫網盤就足以。文庫的優勢在于文本和圖片，網盤的優勢在圖像和視頻，網盤的聯動價值體現在全模態和全場景的打通。這種理念集中落地在了自由畫布產品上，把生產自由權還給用戶，只需通過拖拉、圈選的交付動作就能完成素材篩選和內容輸入。

表面上的聯動看似容易，但實則有許多數據和場景需要打通。百度分享了兩個案例，一個是在網盤找“黑神話悟空”的素材，就能迅速生成攻略，拿著攻略繼續生成社交媒體文案。內容生產完了以后不但能夠一鍵發送到社交平臺上，同時也可以一個鏈接轉發到公域。

另一個案例展現了其多模態形式的自由切換，當導入一個音頻內容時，在畫布中既可以直接播放和總結內容，也可以以大綱、視頻形式跨模態播放，一次性呈現出來。有關的內容也能定位到相應的幀上，用戶如果覺得某一幀的素材可用，就直接丟到畫布上，轉化為新的圖片素材。

據光子星球觀察，百度內部很多新業務同時在跟進，以點狀散開，彼此割裂，甚至找不到統一的入口。文庫和網盤的重組或許在開了個好頭，確定以文庫為中心，向外輻射功能，一次性投入，打通資源。

李彥宏預測2025年將迎來AI應用爆發之年。近期，多個大廠的C端業務線調整，百度押注文庫、網盤，字節重押豆包、剪映，阿里選擇了夸克和通義。脫離投流拉新邏輯，大廠開始把重心逐漸轉移到一批AI化改造的老產品上。

王穎認為AI產品是原生還是改造，都各有優劣，沒有勝負定論。比如，原有產品改造很容易陷入創新者窘境，可能原本最具競爭力的能力就是創新的包袱。

“難點在于怎么破局，避免歷史成就淪為包袱，而是成為新產品的助力”，王穎稱，這就是文庫和網盤找到新方向的核心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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