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隊面臨的問題沒有簡單的答案，斯蒂芬-庫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每場比賽結束后，他都會被問到勇士隊目前所面臨的困境，以及他職業生涯走下坡路的時候球隊應該怎么辦？勒布朗-詹姆斯聯手盧卡-東契奇后，庫里和勇士面對的問題更嚴峻。

后一個問題尤其復雜。當勇士隊擊敗雷霆隊時似乎又看到希望，應該推動進行重磅交易，抓住庫里巔峰期尾巴再奪一次冠。隔天輸給太陽25分，又讓勇士回到現實，簡單的交易可能并不能獲得救贖。

2024-25賽季的勇士隊必須應對一系列令人困惑、艱難的問題——他們欠隊史最偉大的球員什么？再次奪冠的最現實途徑是什么，以及，隨著時間的流逝，庫里職業生涯即將迎來又一個令人失望的賽季。勇士管理層、教練組、球員以及庫里本人，這幾方要如何協調處理？

“這是我一生中最真實的經歷。”庫里說道，“因為在某些時候，它看起來確實很矛盾。但我們在現實生活中經歷著這一切，努力讓我們所做的事情保留一點希望，竭盡所能去贏。”

本賽季，勇士12勝3負開局，隨后迅速墜落跌入谷底。自11月23日以來的戰績僅有13勝21負，球隊整體情況起伏不定，波動相當大。德拉蒙德-格林、庫明加、波杰姆斯基等關鍵球員受傷當然是一個因素，真正導致勇士在爭奪季后賽門票而非總冠軍的原因，還有大量傷病之外的原因，上個賽季和本賽季，勇士隊的局面考驗著老板、管理層、教練組以及每一名球員的耐心。

“我每隔幾場比賽就會發脾氣。”主教練史蒂夫-科爾告訴接受采訪時表示，“我瘋了，在更衣室里發瘋。這里沒人看到，但我砸碎了戰術板，用拳頭猛擊墻壁。不管是什么，它都讓我很生氣。庫里或格林也如此。我們討厭失敗。我們不習慣輸球。”

這支勇士隊 2022年第四次奪冠，最終被認定為現代體育史上最成功的球隊，自那之后就一直在與時間賽跑，盡可能發揮庫里生涯巔峰末期余熱，努力平衡新勞資協議下招募球星的困難度。過去三年，勇士圍繞庫里探索了多種重組球隊陣容的方案，但到目前為止，都僅限于一些小范圍內的修修補補。勒布朗-詹姆斯的隊友從安東尼-戴維斯都換成了聯盟前三巨星盧卡-東契奇，勇士還在為庫里尋找一些邊角料隊友。

2023年夏天，勇士幾乎與灰熊完成格林換亞當斯、狄龍-布魯克斯和泰厄斯-瓊斯的交易，當時庫里正在打電話招募杜蘭特回勇士，最終因為格林4年1億美元續約留隊，杜蘭特婉拒了庫里。2024年夏天，勇士追求過保羅-喬治，馬爾卡寧，都無果而終，隨著克萊-湯普森離開，“水花兄弟”走到盡頭。巴迪-希爾德、施羅德和安德森等人根本改不了庫里與勇士面對的困境，無法扭轉王朝的崩潰。

“我們處在一個幾乎不可逆的境地。”科爾說道，“我們正處于王朝球隊的末期，無論球隊做什么，都會很艱難。”

隨著2025年交易截止日臨近，勇士隊又發現自己處于熟悉的位置：要不要梭哈賭一把——更重要的是，把賭注押在誰身上？吉米-巴特勒、英格拉姆、蔡恩-威廉森、武切維奇、交易之前的拉文和福克斯、以及那個熟悉的名字杜蘭特，上個賽季就詢問過的詹姆斯。與管理層的掙扎相呼應的是庫里獨特的領導哲學，而庫里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勇士客場以101-104 輸給猛龍隊后，庫里告訴在場的媒體，勇士隊不應該透支球隊未來。幾天后，庫里澄清說：“認為我適合在一支普通球隊打球的人都是瘋子。”隨后在勇士輸給國王隊那場比賽前，庫里與記者連線采訪時，被問到希望勇士管理層接下來這段時間做出什么樣的交易調整。

“說實話，我沒有答案，”庫里回答，“我知道，我們需要解決的事情還有很多。”

“我想，答案是我想贏。”庫里繼續說道。“我想有競爭力。這并不意味著需要成為奪冠的熱門球隊，只是希望能參與其中。這是我們所有人想要的，也是我們應該做到的。但我不知道那會是什么樣子。”

要真正了解庫里本賽季的表現，只需看看勇士85-125慘敗給凱爾特人那場比賽就知道。庫里16投6中僅拿到18分，比賽終場哨聲響起時，他坐在替補席上，頭上蒙著毛巾，仿佛是為了保護自己免受另一場痛苦的失敗。

“實在是令人沮喪。”一天后，庫里聊起當時的心情時說道“比賽打得很努力，想要努力表現自己，希望投進一些關鍵球，想方設法帶領球隊渡過難關。不僅僅是我在努力，我知道所有隊友都在竭盡全力贏得比賽。可所有努力沒有結果時，這絕對是一種五味雜陳的感覺。”

帶領勇士隊渡過難關、低迷期，帶領勇士走出困境，庫里職業生涯早就就經歷過，并因此成長為球隊領導者。過去，庫里以低調、務實的風格領導球隊，他會把表現不好的隊友拉到一邊指導、交流，或者讓老將伊戈達拉、利文斯頓或大衛-韋斯特指點。“庫里不是那種話多的人，他以身作則、善于解讀身體語言。”杜蘭特分享了庫里領導球隊的方式，“他不愛大聲嚷嚷，不會總是嘮嘮叨叨個沒完。但在隊友內心深處，知道他在關心你，他希望你一切都好。”

現在，庫里成為勇士隊資格最老的球員。勇士處境艱難，庫里必須承擔起維護球隊文化的責任，比賽暫停期間發聲，隊友毛躁、激動時還得安撫情緒。

“有時候大腦一片混亂。”安德魯-威金斯說道，“然后你抬頭一看，你的球隊核心卻很冷靜。他告訴你‘我們會搞定這一切。我們會把這些事情出色完成。我們會沒事的。’”

庫里將這種心態歸功于職業生涯早期的傷病經歷。“我會在康復中心待一個星期，然后回來，做一點伸展運動，然后又受傷。”庫里說道，“這是一個持續不斷的循環過程。”這些傷病經歷教會庫里在交易截止日前、季后賽期間，個人職業生涯或球隊處于巔峰和低谷時，需要保持腳踏實地的態度，保持耐心。

“自從我適應了NBA的生活后，我就一直在說教。”庫里繼續說道，“你不能有那種過山車情緒，必須盡恢復平靜，因為你還有另一場比賽要打。”

輸給凱爾特人40分后，庫里與科爾在家附近打高爾夫，討論了很多糟糕的問題，并探討如何讓球隊回到正軌。

“今年，我們面臨著不同的挑戰。”庫里說道，“但我們對所付出的努力始終抱有相互的尊重和熱愛。”

那么，科爾會怎么評價庫里呢？

“他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優秀的人之一，即使不是最優秀的，也是最優秀的之一。至少在價值觀、才華、自我意識、慷慨精神、快樂、愛和洞察力方面都是如此。”科爾說道，“庫里可能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優秀的人。”

科爾見證了庫里職業生涯的完整旅程。從科爾還是比賽解說員開始，到一起攜手四次奪冠，庫里也希望將這種關系延續到職業生涯終章。

“我絕對希望這樣。”庫里說道。

“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庫里的整個職業生涯，因為他對我而言就是如此。”科爾繼續說道。“如果他這么說，如果他告訴我，‘我希望你再執教我一年’，只要勇士隊同意，我就會這么做。這是理所當然的。我甚至不會再考慮這件事了。”

“有句老話說，最難執教的是上了年齡的超級巨星，”科爾補充道。“這種說法一般都對，因為超級巨星變老后，不再是以前那個競技狀態，這對他們來說真的很難。但庫里不是那樣的人。他非常理性。所以，這就是為什么他會說，‘是的，我們不應該為了一時沖動而放棄未來，’因為他是一個理性的人。”在這一點上，庫里和詹姆斯完全不同，在這方面，庫里和詹姆斯完全是反方向的兩個人。

在這個超級巨星掌握話語權的時代，庫里和大部分球星不同，他這種耐心似乎有點不合群。庫里職業生涯最大的對手詹姆斯，已三次更換球隊，并制定了一整套規則，逼宮管理層做出他喜歡的決定。杜蘭特離開勇士，在籃網過了三個賽季就要求交易，哈登也多次改換門庭。相比之下，庫里從來沒給勇士管理層這種壓力——無論公開場合還是私下談話，庫里都沒給出這種信息壓力。

“這就庫里。”杜蘭特說道，“他是一名戰士，真正的勇士。他會去完成自己的工作，不會干擾別人的工作。”

庫里相對放任、隨緣的態度，與他穩健的領導能力和場外的謙遜密不可分。即便在交易機器高速運轉的今天，庫里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和做事態度前進。庫里是否還想湯普森重回勇士？

“這沒有任何意義。內心深處希望情況和現實不一樣。每次走進更衣室，衣柜上沒11號，還是會感到有些震驚。我去達拉斯打比賽的時候肯定會去湯普森的家里，我要去搬空他的冰箱。”庫里談到湯普森重回勇士的事情時說道， “在這個聯盟里，永遠不要說永遠，但我覺得這很難實現。”

庫里、湯普森和格林在勇士一起退役，這種場景會不會比再奪一次冠更甜蜜？

“沒什么事情是天生注定應該怎么樣。”庫里說道。“我們不是生活在一個假想的世界里。如果我們這樣考慮事情，無論如何都不會是贏家。何況，我們現有的成員還有力量奪冠。我會享受這種經。”

話題最后談到退役問題。

庫里表示，還沒有準備好退役。

“不知道，不要相信我在這個問題上說的任何話，”庫里告訴記者——甚至還沒有準備好考慮退役的事情，他想要要繼續贏。勇士會抓住交易截止日最后這點時間，或者在今年夏天，為庫里重新開辟一條道路，還是繼續考驗庫里的耐心？直到它——或者時間——最終耗盡？

庫里手機鎖屏圖是一張手寫筆記：

“你會找到答案的，”上面寫道。“你總會找到答案的。”

堅守者的信仰與代價往往很大，也很艱辛，庫里和勇士這么累的原因，可能就是活得太不像詹姆斯，總是留在原地指引年輕后浪進步，互相陪伴苦修，而不是去別處找一個更容易的答案。哪一種才是人生賽道上正確的路，每個人心中有自己的答案，庫里和詹姆斯各自的選擇如你所知，如你所見，身后史書上的評價，自有其公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