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延闿出生于晚清官宦世家,他的父親妻妾眾多。譚延闿的母親李夫人,只是譚鐘麟的側室之一 ,地位遠不及原配陳夫人。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通房丫頭,卻將一手爛牌打出了王炸的效果。
李夫人家境貧寒,為了生計,父母只能無奈將其賣進譚家,因為長相漂亮,她很快就成為通房丫頭,在生下譚延闿后,她得以晉升為侍妾。
小時候,譚延闿常被人喚作 “小老三”,這一稱呼讓他感到困惑。隨著年齡增長,他考取舉人后,又被稱為 “三大人”,可心中的疑惑卻愈發強烈。終于,他忍不住向母親詢問緣由。
李夫人滿含淚水,向他道出了真相:“我是你父親的小老婆,人們喊你們兄弟‘小老三’‘小老五’,除了年紀小,還因你們是‘庶出’。你們一定要努力讀書,將來成就一番大事業,成為大人物,為家族爭光,如此我在譚家即便吃苦也心甘情愿?!?/p>
這番話讓譚延闿深刻認識到自己與嫡出子女的不同地位。就拿日常用餐來說,正妻可以安然入座用餐,妾室卻只能站在一旁伺候;若妾室沒有生育子女,甚至只能在雜廳用餐。
譚延闿的母親李夫人雖育有三子,卻因妾室身份,長期無法與丈夫同桌吃飯。每次用餐,李夫人只能站在一旁,為家人添菜盛飯,等到所有人都吃完,她才能在一旁簡單吃些殘羹剩飯。這種待遇持續了長達 24 年之久。
譚延闿目睹母親所遭受的種種不公,內心受到極大震動。
李夫人對孩子極好,即便她在家中的地位不高,卻將自己的愛意都傾注到孩子們的身上。閑暇之余,李夫人會坐在窗前,為子女們縫補衣物。她的針線活極為精巧,不少人看到都稱贊不停。她會一邊縫補,一邊給孩子們講述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或是古老的故事,讓孩子們在潛移默化中受到熏陶。
除此之外,她還會親自教導子女們讀書識字,盡管她自己的學識有限,但她堅信知識能夠改變孩子們的命運。
為了改變母親的處境,譚延闿發奮圖強,刻苦讀書。1904 年,24 歲的他在科舉考試中高中會元,創造了湖南 200 年來無會元的歷史。
這一榮耀不僅讓譚家滿門生輝,也讓母親李氏的地位得到了顯著提升。譚鐘麟終于宣布,李氏夫人可以進入正廳就座用膳。
然而,李夫人并沒有享多長時間的福。1916 年,李氏在上海病逝。當時,譚延闿正第二次擔任湖南都督,政局動蕩不安。
離開湖南,譚延闿的都督之位可能不保,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放下一切,立即趕往上海奔喪。在他心中,母親的離世遠比權力和地位重要得多。
次年,譚延闿扶靈迎葬長沙。當靈柩運至譚氏族祠時,又遇到一個難題。按照族規,妾死后不能從族祠大門出殯,只能走側門。這一規定讓譚延闿感到無比憤怒,母親一生受盡委屈,死后還要遭受這樣的侮辱,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面對族人的阻攔,譚延闿沒有絲毫退縮。他怒不可遏,一氣之下仰臥在棺蓋上,命扛夫起靈。當靈柩抬到族祠大門口時,他大聲喝道:“我譚延闿已死,抬我出殯!”。族人被他的舉動震驚了,面面相覷,鴉雀無聲。他們深知譚延闿的地位和影響力,最終只好讓步,讓扛夫抬棺從族祠大門出殯。
譚延闿不僅是一位孝子,還是一位深情的丈夫。他與發妻方夫人的感情深厚,令人動容。方夫人出身名門,與譚家乃是世交 ,兩家往來頻繁,情誼深厚。
1895 年 3 月 3 日,在雙方父母的操辦下,15 歲的譚延闿與 13 歲的方榕卿于南昌喜結連理?;楹螅@對小夫妻琴瑟和鳴,感情篤深。
隨著譚延闿在政壇的地位日益穩固,他的公務也愈發繁忙,與家人聚少離多。家庭的重擔便全部落在了方榕卿柔弱的肩上,她不僅要悉心照料家中的老人,還要承擔起撫育子女的重任。譚延闿與方榕卿共育有 6 個子女,然而在孩子們的成長過程中,譚延闿完全分身乏術,這些重擔只能落在方榕卿一個人的身上。
1916 年,譚延闿第二次督湘,此時他的母親李氏夫人病重。方榕卿為了不讓丈夫分心,獨自承擔起照顧婆婆的責任,她衣不解帶,日夜守護在婆婆的病床前,極盡孝道。直至譚母去世,方榕卿才不得已將這個噩耗告知譚延闿。
1918 年,方榕卿不幸身染重病。彼時,譚延闿正在湘南集結兵力,試圖驅逐督軍張繼堯,第三次奪回督湘寶座。為了不讓丈夫分心,方榕卿告訴家里人,千萬別把自己生病的事告訴譚延闿。最后,她孤零零地在上海去世了,至死沒能見到丈夫最后一面,而譚延闿這邊消息閉塞,對妻子的病情和離世一無所知 。
得知妻子逝世的噩耗后,譚延闿悲痛欲絕。此后,他始終銘記著與方榕卿的夫妻情分,恪守對妻子的承諾,終生不再續娶。即使在后來,孫中山有意將宋美齡介紹給他,他也因對亡妻的深情和曾經的誓言,婉拒了這門親事 。
譚延闿不僅在家庭中展現出深厚的情感與擔當,對待身邊的下人,同樣充滿了關懷與仁愛。在譚家,有一位姓彭的家廚,在譚家一待就是二十一年。還有一些仆人,從二十多歲起,就開始在譚延闿父親身邊做事,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等到譚延闿當家后,他們又繼續在譚家服務了二十年,一直做到六十多歲。
這些仆人將自己的大半生都奉獻給了譚家,而譚家也從未虧待過他們。
當這些仆人到了退休的年紀,譚家會為他們支付安家養老費,讓他們能夠回到家鄉,安享晚年。
譚延闿的這份仁愛之心,并非偶然。他的父親譚鐘麟,同樣是一位心懷大愛的人。譚鐘麟曾在家鄉茶陵石床村設立了 “養老谷”,這一善舉,旨在幫助村里的老年人解決生活上的困難。
按照規定,凡是村里年滿 60 歲的老年人,不分男女,每人每年都可以到譚家光祿公祠及 “賜書堂” 義倉會,無償領取 36 桶稻谷用于養老,每桶稻谷重達 20 市斤 。
譚鐘麟逝世后,譚延闿毫不猶豫地繼承了父親的善舉。他不僅延續了 “養老谷” 的傳統,還進一步降低了領取稻谷的年齡門檻,將原來的 60 歲改為從 55 歲就可以領取。
譚家的 “養老谷” 善舉,一直延續到 1928 年 “賜書堂” 被人燒掉時才被迫終止。在這漫長的歲月里,“養老谷” 幫助了無數的老年人,成為了茶陵石床村的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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