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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我看今天的故事:
01
林文靜在電話里說,我懷孕了。
柯小軍當即從浙江趕了回來。林文靜還沒畢業(yè),孩子肯定是不能生的。
去打胎時,柯小軍一路上都在埋怨他自己。
林文靜卻一點也不害怕。想到肚子里懷著柯小軍的孩子,她甚至有一點興奮和高興。
不過做手術(shù)是真的很痛,林文靜痛得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柯小軍心疼得哭了。他拉著她的手說,對不起,以后一定不會讓你受苦。
林文靜帶著一點撒嬌的語氣說,傻瓜,再中獎,你馬上娶我,我死也要生下來。
02
林文靜和柯小軍從幼兒園就認識了。
那是1997年秋天,離成都不遠的小縣城。那天難得晴朗,老師帶著小朋友坐在院子里曬太陽,還給大家發(fā)了氣球。
幾個調(diào)皮的小男生趁老師不注意,把林文靜的氣球弄壞了。林文靜癟著嘴,委屈地掉眼淚。
柯小軍走過去,把自己的氣球給了她。一本正經(jīng),且十分仗義地說,別哭,我的給你。
他們就這樣成了朋友。從此柯小軍把保護林文靜當成了自己的責任。
后來,他們上了小學(xué),依然是同班。上學(xué),放學(xué),柯小軍都會護送林文靜。再也沒有哪個男生敢欺負她。
上中學(xué)時,他倆成績好,老師常常帶著去參加競賽。林文靜作文,柯小軍數(shù)學(xué)。
有次一起得了獎,升旗儀式上,校長給他們頒獎。有同學(xué)起哄說,恭喜兩位啊,在校長的見證下領(lǐng)證了。
林文靜心里有了異樣的悸動。那些朝夕相伴的細節(jié),忽然就有了新的含義。
感情里,女孩子總是比男生更勇敢。是臨放暑假前的那一天,林文靜買了一條星座項鏈送給柯小軍,霸氣又可愛的小獅子。
柯小軍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說,男生誰戴項鏈啊?
林文靜翻他白眼,說,什么項鏈,栓狗的。
柯小軍把項鏈扔在林文靜手里,說,哼,給我栓起來。
林文靜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把項鏈圍在柯小軍的脖子上,手指微微發(fā)顫,半天都扣不上。
而柯小軍黑黑的臉頰一瞬紅透了。
03
和所有的少年情侶一樣,林文靜和柯小軍約定了將來一起考同一所高中和大學(xué)。
然而柯小軍中考失利。一個去了一中,一個去了二中。
還好兩所學(xué)校離得不遠,周末放假,柯小軍就會來一中找林文靜。
那時林文靜開始學(xué)習(xí)鋼琴。柯小軍風(fēng)雨不誤地送她去上課,然后一個人站在老師家對門的超市門口等著林文靜。
他就像她的守護神。
高三那年,家里安排林文靜去成都學(xué)琴。柯小軍悄悄存了2個月的生活費,買了一只MP3送給她。
林文靜有點驚訝。之前她只是隨口提過一句,沒想柯小軍就放在了心里。
柯小軍說,到那邊也要好好學(xué)。林文靜點頭說,你也是啊。
柯小軍笑了笑,沒回答。他只是輕輕揉了揉林文靜的頭發(fā),像揉一只可愛的小動物。
不同的環(huán)境,終是帶來了微小的差距。
柯小軍漸漸已經(jīng)不愛學(xué)習(xí)。但他希望林文靜能好好學(xué)下去,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
臨近期末,林文靜才從成都回來。學(xué)校舉辦文藝晚會,有林文靜的鋼琴表演。柯小軍翹課過來看她。
舞臺上的林文靜化了淡妝,清澈的琴音從她的指尖輕巧地流出來,像一彎溫柔的水。
柯小軍坐在下面,聽得入了迷。他好想站起來,告訴所有人,她是他的女朋友。
節(jié)目一結(jié)束,柯小軍就悄悄跑到后臺,把林文靜拉出了小禮堂。他們?nèi)チ藢W(xué)校里那片茂密的花園。
已經(jīng)是夏天了,空氣里彌漫著草木的芬芳。柯小軍說,我好想你。
林文靜說,我也想你。
很突然地,柯小軍就吻了過來,很快,卻也很溫柔。
林文靜仿佛被灼燙了一下,隨即迎合了他。那是他們的初吻,那么認真,那么小心翼翼。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停轉(zhuǎn)了,萬物俱靜,只剩下巨大的心跳聲,在耳邊隆隆作響。
04
林文靜考去了成都的大學(xué)。
而柯小軍毫不意外地落榜。他不想離開林文靜,所以沒有復(fù)讀,只在成都隨便找了民辦大學(xué)。
他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戀愛。在一間小小的酒店里,交付了彼此。
林文靜永遠記得那個疼痛與興奮齊飛的夜晚。緊張,但沒有害怕。
黑暗中,柯小軍緊緊抱著她的身體,說,這輩子我非你不娶。
林文靜用力咬了他的肩頭,像一只肆意又年輕的小獸。
那一年,柯小軍沒什么心思讀書。學(xué)校的教學(xué)太差。他有大把的時間,守著林文靜。
他陪她吃飯,陪她練琴。已經(jīng)是深冬了,終日不見太陽的成都,陰冷異常。柯小軍怕林文靜彈琴凍手,就去買了暖手寶。
他又覺得學(xué)校的琴房太冷,又買了幾百塊的靴子。哪怕他一個月的生活費,也就500塊。
林文靜說,這么貴,后半個月咱們喝西北風(fēng)啊?柯小軍抱著她,說,我喝就行了,你得吃得飽飽的。
林文靜依在他的懷里,心里涌起了融融的暖意。
05
大二那年,柯小軍的叔叔邀他去浙江做生意。
他和林文靜商量了下就去了。身在這樣一個渾渾噩噩的學(xué)校,還不如去社會里學(xué)點謀生的本事。
離開成都那天,林文靜去火車站送柯小軍。她拉著他的胳膊,眼淚始終沒有停過。那是他們第一次離得那么遠。
分別的日子,兩人每天要說很久的悄悄話。林文靜最期盼的就是寒假過年,兩個人都可以回到老家。
那是最甜蜜的時刻。
大三寒假,林文靜回家的車晚點。柯小軍想她都要想瘋了,半夜三更的就跑去看她。
林文靜也管不了那么多,趁著媽媽睡著,悄悄把柯小軍放進來。他們輕手輕腳進了房間,然后擁抱在一起。
林文靜激動得渾身都在發(fā)抖。柯小軍炙烈的鼻息噴灑在耳畔,萬千思念瞬間化作億萬噸的荷爾蒙。
也就是這一次,林文靜懷了孕。
那時林文靜從未懷疑自己將來會嫁給柯小軍,就像柯小軍從未懷疑自己將來一定會娶回林文靜。
然而好像開篇就不順利。
06
林文靜大四那年,柯小軍帶著父母上門提親。
誰也沒想到,兩家竟有一點沾親帶故。如果按著老家的輩分排,柯家小了一輩,柯小軍要叫林文靜姑姑。
林媽媽覺得這樣亂了套,最主要的是,柯小軍連個正經(jīng)工作都沒有,拿什么給林文靜幸福。最終,兩家不歡而散。
林文靜整整哭了一夜。而她的媽媽也一夜沒睡。她心臟不好,心口一直在痛。
林文靜看著又氣又心疼,她沒有辦法不在乎母親的身體。
第二天在電話里林文靜和柯小軍提了分手。她說,我媽那身體,我不能刺激她。
柯小軍沉默了好久,說,你記住,這輩子我非你不娶。
說完,他就收了線,然后狠狠摔了電話。其實他的心真的好痛啊,痛得像丟進熔爐,燒成火紅的水。
那是他從小到大喜歡的女孩,也是他這輩子想要娶回家的女孩,卻不得不分開。
07
林文靜一個人收拾行李,回了成都。
叔叔在那邊開了藝術(shù)培訓(xùn)學(xué)校。她去做了鋼琴老師。而柯小軍去了北京。
沒有電話,沒有QQ,沒有一絲消息。
林文靜覺得自己的生命缺失了一塊,就此墜進了無盡的黑暗。
白天給孩子上課,晚上回到租屋里,發(fā)呆坐著,什么都干不下去。
有天晚上,林文靜和朋友一起去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恍惚間,她終是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聽到柯小軍聲音的那一刻,她放聲大哭。她說,柯小軍,我好想你。
柯小軍一直默默地聽著,直到林文靜慢慢停下來,才溫柔地說,媳婦,你終于給我打電話了。
第二天,林文靜一直睡到中午才醒過來。頭痛得都要炸開。
她拉開窗簾,忽然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樓下。
是柯小軍。
她瘋了似地跑下去,飛撲進他的懷里。她說,你怎么來了?
柯小軍把頭埋在她的頭發(fā)里,說,你昨天哭得我心都碎了。我看到你才放心。
就這樣復(fù)合了,兩人約定一起努力。
08
有希望,生活就有了聲色。
那段時間,林文靜整個人都明朗起來了,工作也有了精神。
而柯小軍跑去西藏做生意。畢竟藏藥更賺錢。可他一去,就有強烈的高原反應(yīng)。整個人都在浮腫,雙眼烏青烏青的,一個人躺在床上,怎么翻都難受。
林文靜和他視頻,心疼得掉了眼淚。
柯小軍卻強撐起笑容,說,沒事,我要掙錢娶你啊。
然而柯小軍的高原反應(yīng)太嚴重,堅持了一段時間,還是回了北京。
后來,他又和朋友開了一家物流公司,經(jīng)營了一年多,人脈不夠,只好轉(zhuǎn)了手。
那時候,林文靜的學(xué)校要開分校,正需要錢。柯小軍知道后,把手里僅剩的3萬塊,都給了她。然后跟著朋友去做工地。
他先去了廈門,后來又去了西安……工程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而林文靜的事業(yè)蒸蒸日上,學(xué)校經(jīng)營得很好。她在成都買了車,買了房。
一年到頭,她和柯小軍能見面的日子,變得屈指可數(shù)。
其實成年之后,兩人一直聚少離多。
只因為心里裝著盛大的愛情,才耐得下這樣漫長的等待和分離吧。
09
每次柯小軍回到成都,就會住在林文靜那。
她像從前一樣做飯給他吃,彈琴給他聽。
只是她不想承認,她與他之間,有了距離。能聊到一起的話題,越來越少。時間與環(huán)境終于推著兩個人,有了微妙的差距。
有天晚上,柯小軍抱著林文靜,輕輕撫摸她的身體。她依然年輕,白皙,光滑,可他的手,卻已滿是風(fēng)霜的痕跡。
柯小軍說,你現(xiàn)在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沒有。你們家更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林文靜說,我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靠你的三萬塊啊。
柯小軍牽了牽嘴角說,還好我有點用處,可以幫到你。
那一年,他們27歲了。
誰都不想承認,心里早已蔓延開來的絕望。
也是那一年,林文靜家里出了事。外婆與舅舅相繼離世。媽媽深受打擊,幾度暈過去。
而柯小軍的媽媽也生病住了院。
柯小軍爸爸背著他,給林文靜發(fā)來一條短信。
他說,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但是沒有結(jié)果的事就不要堅持了。你條件那么好,很容易找對象。可我們小軍不行,沒好工作,年齡又大了,以后就不好找女朋友了。他媽媽身體不好,一直想看他早點成家。
人就是這樣,父母老去的一刻,就失去了任性的權(quán)利。
林文靜想想自己的媽媽,再看看手里的短信,決定放棄了。
10
分手是林文靜提的。因為她知道,柯小軍永遠不會說這兩個字。
沒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但林文靜心里卻塞滿沉默深重的疼。
柯小軍一直沒找女朋友。直到林文靜在朋友圈里曬了和男朋友的照片。
是朋友轉(zhuǎn)發(fā)給他的。照片里,是個帥氣的兵哥哥。
那句“這輩子我非你不娶”,終是化作一片煙云,消散而去。
林文靜不知道是為了成全柯小軍,還是為了成全自己。
她知道柯小軍只有知道自己戀愛了,才會真的放手。可是,知道他真的放了手,林文靜心里又無比的痛。
她無數(shù)次翻讀他之前給她寫的情書,哭了無數(shù)次。
看到和他一樣顏色的車,她想哭。看到他之前所在的那家物流公司來取件,她想哭。看到深情的話聽到深情的歌,她想哭。
有時,林文靜還會悄悄搜索柯小軍的微信,看他的頭像換了沒有,看他改沒改簽名。她還會去翻他的微博,看他全民k歌有沒有更新。
她是在抖音上知道他回成都工作的,也是在抖音上知道他有了女朋友。
那已經(jīng)是2019年,她和兵哥哥也要結(jié)婚了。
11
是訂婚的前一天,林文靜開車去了柯小軍的公司,把車停在了附近的停車場。
她想制造一場不經(jīng)意的遇見,再看一看那個她從小愛到大的男人,也是看一看她的青春。
可是一座城,可小,可大。兩個人散落其中,想遇見,竟也這么難。
掰著手指數(shù)起來,有十幾年了吧。她的初戀,初夜,初孕都是他。可她最后卻沒能嫁給他。
有一年,林文靜和柯小軍一起參加初中同學(xué)的婚禮。她是伴娘,他是伴郎。
不能嫁給他,但至少他們一起并肩走過紅地毯,也算是圓了心里的一個夢。
分手前,柯小軍給林文靜寫過一封信。
他說,同學(xué)朋友都結(jié)婚了,我也想結(jié)婚,我只想和你結(jié)婚。
我無數(shù)次幻想過我們結(jié)婚時的場景。在一個不用太好也不能太差的酒店,看著親朋好友在臺下起哄祝福。
婚禮我一定要放《終于等到你》這首歌,我們長跑了這么多年,終于等到這一天,終于等到我娶你。
我肯定會感動到哭,我肯定會緊緊擁抱你死命地吻你。婚禮后我們?nèi)プ择{度蜜月。我負責開車,你窩在副駕駛陪我聊天說笑,一路看風(fēng)景。
等你懷孕了我陪你養(yǎng)胎,每天伺候你各種無理的要求,但我心里很甜呀。寶寶要出生了,產(chǎn)房外的我會比你還緊張,我要當爸爸了,你要當媽媽了……
林文靜再看一遍的時候,仍然哭得稀里嘩啦。
他還給她送過一本書,書的后面是情書,以及一道選擇題。題目是:林文靜,你愿意嫁給我嗎?
A:非常愿意 B:A C:B
很可愛的選擇題不是嗎?她怎么選都會嫁給他,可是她終究沒能嫁給他。
過往像一段夢,他們在時間的長河里,越走越遠。
林文靜在車里一直坐到深夜,也沒有看見柯小軍。
她嘆了口氣,發(fā)動車子離開。
她要去結(jié)婚了,余生都和他無關(guān)。她會瞞著所有人,祝他幸福。
是的,柯小軍,請你一定要幸福。這是命令。你只能服從。
ps:
說出來算是一種告別吧。告別青春,告別那段崢嶸歲月。從此各自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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