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盧曉旭

在這個光怪陸離的時代，愛情與物質的關系變得愈發微妙復雜。在車水馬龍的都市街頭，繁華與落魄激烈碰撞。一輛锃亮的黑色勞斯萊斯靜靜停靠在街邊，車身流暢的線條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冷冽的光，宛如一件昂貴的藝術品。與之并排的，是一輛破舊的奇瑞，車身滿是歲月的斑駁痕跡，在勞斯萊斯的襯托下顯得格格不入。

勞斯萊斯的車門緩緩輕啟，一抹香檳色的裙裾優雅地掠過引擎蓋，女郎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車內奢華的真皮座椅，那細膩的紋路仿佛是她與財富親密接觸的見證。而在奇瑞車內，男孩緊攥著存折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關節泛白，他望著車窗外，眼神中滿是焦慮與渴望。車的后視鏡里，映照著不遠處售樓處玻璃幕墻倒映的晨光，那刺目的光線仿佛是橫亙在他與愛情之間的一道鴻溝。這幕場景，恰似莫言先生筆下那句振聾發聵的論斷：在富人面前，女人是廉價的；在窮人面前，女人是昂貴的。當物質成為丈量情感的尺度，愛情便在車輪與山巒的博弈中，顯露出荒誕而真實的肌理。

鍍金時代的速配方程式

豪車副駕駛的誘惑，本質是資本對情感的降維打擊。在當下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資本的力量無孔不入，連愛情也難以幸免。某奢侈品品牌曾推出一項令人咋舌的 “愛情基金” 服務，客戶只需充值百萬，即可享受專屬女伴的 24 小時貼心陪伴。在這項服務里，愛情被明碼標價，成為了一種可以像商品一樣買賣和交易的東西。人類最珍貴、最純粹的感情，就這樣被異化為可流通的期貨，在資本的游戲規則里被肆意把玩。

正如波德萊爾在《惡之花》中所寫：“在金色的光輝中，靈魂如同一具骸骨”。當瑪莎拉蒂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轟鳴聲淹沒了戀人間詩意的呢喃，當私人飛機劃破夜空，其航跡無情地切割著浩瀚星空的深邃，愛情原本的模樣被徹底扭曲。它不再是兩顆心相互吸引、相互交融的美好情感，而淪為了商品展柜里的奢侈品，標價牌上閃爍著赤裸裸的貨幣符號，散發出冰冷而又世俗的氣息。

然而，硬幣總有另一面。在社會的底層，無數青年正用自己的青春和汗水堆砌著一座通往愛情的 “房車方程式”。在某短視頻平臺上，一位北漂男孩用鏡頭記錄下了自己從合租地下室到終于湊齊首付買房的全過程。那是一段充滿艱辛與苦澀的奮斗歷程，每月工資到賬的瞬間，數字便被迅速分割成房貸、車貸和女友的化妝品賬單。每一筆支出都像是在從他的生命中抽取一部分，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懷揣著對愛情和未來的憧憬，咬牙堅持著。

這種現代版的 “愚公移山”，深刻地折射出物質匱乏時代的情感困局。就像《百年孤獨》中那場令人絕望的失眠癥，當基本的生存需求成為沉重的精神枷鎖，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愛情便成了遙不可及的蜃景。在狹小昏暗的地下室里，男孩望著頭頂那盞昏黃的燈光，心中的愛情夢想或許也曾如這燈光一般，微弱卻倔強地閃爍著。但現實的殘酷卻一次次地提醒他，在這個物質至上的世界里，沒有足夠的物質基礎，愛情就如同無根之萍，難以落地生根。

消費主義下的性別寓言

在物質豐裕的表象之下，隱藏著更為殘酷的性別權力結構。在某相親節目的錄制現場，一位富豪嘉賓直言不諱：“愛情是奢侈品，我只買能保值的東西”。這句看似輕描淡寫的話語，卻如同一把利刃，撕開了現代社會愛情與物質關系的遮羞布。他將女性物化為一種投資標的，用金錢和物質來衡量女性的價值，這種論調與《金瓶梅》中西門慶的擇偶觀形成了跨越時空的奇妙互文。

在消費主義的浪潮裹挾下，父權制的陰影再次悄然籠罩。女性仿佛成了被明碼標價的商品，其價值被簡單粗暴地歸結為容貌、年齡和生育能力等可量化的指標。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中，女性的價值被嚴重物化和扭曲，她們的尊嚴和自由在物質的交易中逐漸被消磨殆盡。

然而，真正的尊嚴從來都不是在交易中誕生的。敦煌莫高窟的壁畫，承載著千年的歷史與文化，是人類藝術的瑰寶。當年，樂僔和尚在峭壁上鑿下第一刀時，心中裝的絕不是日后能收獲多少香火錢，而是對信仰的無限虔誠。他用自己的執著和堅守，為后世留下了這璀璨的藝術明珠。楊絳先生在錢鐘書離世后，將兩人的巨額稿費毫不猶豫地捐給母校，用于教育事業的發展。而她在遺囑中，特別強調 “不舉行遺體告別儀式”，她追求的是精神世界的富足與安寧，而非世俗的虛榮與喧囂。

這些穿越時空的例證有力地證明，真正的價值從不在市場的標價中顯現，它存在于人們的精神疆域，在那片廣闊無垠的天地里生長、綻放。女性的價值不應被物質所定義，她們擁有獨立的人格、豐富的內心世界和追求自由與夢想的權利。同樣，愛情也絕非是物質交易的附屬品，它應該是建立在平等、尊重和理解基礎上的心靈契合。

破局之路：從物質博弈到精神突圍

莫言在東京演講中曾發出振聾發聵的詰問：“那些置買私人飛機游艇的人，他們是有罪的”。這一批判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向當代社會的價值迷失。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直播帶貨的主播們為了流量和利益，將愛情簡化為 “送包就脫單” 的低俗戲碼；某些所謂的富豪以 “情感教練” 自居，在網絡上大肆教授 PUA 技巧，誤導年輕人。我們看到的不是文明的進步，而是人性在物質沼澤中的不斷沉淪。

破局的關鍵在于重建情感的價值坐標系。就像葉嘉瑩先生，一生致力于詩詞研究與傳承，她將畢生積蓄捐給南開大學時所說：“我的快樂在于詩詞的傳承，而非銀行卡的數字”。她在詩詞的世界里找到了屬于自己的精神家園，實現了人生的價值。還有敦煌研究院的修復師們，他們甘愿用數十載的光陰，默默守護和修復那些千年壁畫。在昏暗的洞窟里，他們用手中的畫筆和工具，讓一幅幅古老的壁畫重煥光彩。他們的堅守和付出，源于對文化遺產的熱愛和對精神追求的執著。

當女性能夠將愛情視為一場精神共鳴的美妙旅程，而非物質交易的冰冷籌碼；當男性學會用充滿詩意和欣賞的目光去看待女性的光芒，不再將她們物化和商品化，真正的兩性平等才能在文明的廢墟上得以重建。愛情應該是兩顆心相互吸引、相互理解、相互支持的美好情感，它不應該被物質所左右，更不應該成為權力和財富的附庸。

站在 2025 年的時空坐標上回望，我們這個時代既有著勞斯萊斯與奇瑞的鮮明割裂，也有著無數平凡人用愛與堅守書寫的溫暖篇章。就像張桂梅校長，她扎根貧困山區，克服重重困難創辦女子高中，用知識的光芒照亮了山區女孩們的人生道路。在那片貧瘠的土地上，她用自己的愛和奉獻，為那些女孩們打開了一扇通往未來的大門，讓她們看到了希望和可能性。還有疫情期間，無數夫妻檔醫護人員攜手逆行，他們不顧個人安危，奮戰在抗疫一線，用生命守護生命。他們的愛情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得到了升華，成為了彼此最堅實的后盾和支撐。

這些不平凡的故事向我們證明：愛情真正的價值，不在于你開什么車，住多大的房子，擁有多少財富，而在于你愿意為對方點亮多少盞心燈。當物質主義的迷霧漸漸散去，我們有理由相信，一個用精神豐盈定義美好的新時代終將到來。在那個時代里，愛情將回歸它最本真的模樣，成為人們心靈深處最溫暖、最珍貴的力量。

【作者簡介】盧曉旭，筆名大漠白楊、鳳城大漠白楊、曉旭，男，1975年12月30日出生，籍貫陜西，現定居于寧夏銀川市。系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寧夏作協會員、陜西省青年文學協會會員,曾在《解放軍報》《人民武警報》《寧夏日報》《延河》等各類報刊雜志發表作品160多萬字，其中多篇作品獲得省、全國性獎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