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作為人世間的一種親密關系,本應一起走向永遠。然而,無數人的經歷,也表明了這樣一種悲慘的結果:“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對于這樣一句話,賴少其卻有著不同的感受,在“夫妻本是同林鳥”的后面,續寫了與“大難來時各自飛”完全不同的話。
1977年,賴少其獲得徹底平反,并恢復了職務,結束了噩夢般的日子。此后,賴少其又拿起了畫筆和刻刀,繼續繪制精彩的畫卷和篆刻精致的藝術品。
1980年,在安徽省委的批準下,賴少其獲得了一個創作的假期。
不久后,賴少其在夫人曾菲的陪伴下,登上安徽有名的黃山,進行創作。黃山的氣候特別怡人,風景美如畫。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賴少其的藝術靈感如泉水般涌出。那段時間,賴少其看起來格外精神,總是興致勃勃的。
每天吃過早飯后,賴少其便背起他心愛的畫夾,拿著既能撥草開路又能打蛇防身的竹杖,和夫人曾菲一起到山林里作畫。
每次,賴少其都會乘興而來,盡興而歸,心里十分愜意。有一次,賴少其正在給畫作色時,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聲聲鳥鳴。
那一刻,賴少其心中受到了大自然的感觸。于是,賴少其停下畫筆,尋聲凝望,并輕輕地哼唱了一首歌曲,心中感慨連連。
突然,賴少其轉過身,望著夫人曾菲,動情地說:“夫妻本是同林鳥。”
這一次,曾菲雖然沒有聽到丈夫賴少其在說完“夫妻本是同林鳥”后,再繼續說些什么,但心里還是感受到了來自丈夫的濃濃情意。
事實上,這不是曾菲第一次聽到賴少其說這句話了。
賴少其,1915年出生在廣東省普寧縣下市鄉(今普寧市池尾街道辦華市村),曾在廣州市市立美術學校西畫系就讀。
少年時,賴少其便開始致力于木刻創作,在廣州從事新興木刻運動,投身民主解放、民族獨立革命,被魯迅稱為“最有戰斗力的青年木刻家”。
賴少其的木刻刀法流暢,色調清新。書法端莊凝重,具金石韻味。賴少其獨創的“以白壓黑”的技法,使他成為了新徽派板畫的主要創始人。
1936年,賴少其從廣州市市立美術學校畢業后,便積極投身于魯迅倡導的木刻運動,并當選為廣州藝術工作者協會的領導人。
日本侵華后,賴少其先后在廣東和廣西舉辦了巡回抗日木刻漫畫展覽,以此來激勵中國人民的抗日熱情。
期間,賴少其還擔任了廣西桂林《工作與學習》、《漫畫與木刻》抗戰刊物的編輯兼發行人。
1939年9月,胸懷愛國之志的賴少其選擇了投筆從戎,來到新四軍軍部所在地安徽涇縣云嶺,參加了新四軍。
在這里,賴少其遇到了老鄉曾菲。曾菲出生于廣東梅縣,客家人,比賴少其早來新四軍4個月。
曾菲是梅縣女子師范的進步學生,后被學校開除。之后,曾菲參加了共產黨領導的抗日宣傳流動劇團。
1939年5月,曾菲輾轉來到云嶺參加了新四軍,是一名漂亮的女文藝兵。曾菲有著爽朗的性格,甜美的歌喉。
在云嶺,曾菲動聽的歌聲給賴少其留下了美好的印象,賴少其身上的堅定的革命信仰和藝術氣質也吸引了曾菲。再加上同為廣東老鄉,兩人之間的感情發展的很快。
后來,由于工作調動,曾菲去了蘇北根據地,而賴少其留在了皖南軍部。
1941年,皖南事變中,新四軍損失非常慘重,就連軍長葉挺也在與頑軍談判時,被扣押了起來。
當時,賴少其雖然沒有犧牲在國民黨反動派的屠刀下,卻是被國民黨反動派逮捕,關押在了“上饒集中營”中。
那時候,曾菲失去了賴少其的一切音訊,還以為賴少其犧牲了。為此,曾菲傷心了很久。
在國民黨反動派的監獄里,賴少其表現得堅貞不屈,并與他們作了頑強的斗爭。
后來,賴少其成功越獄,最終回到了蘇北解放區。在蘇北解放區,賴少其先后擔任了《蘇中報》副刊編輯、新四軍一師宣傳部文藝科長、四縱隊二十九團政治處副主任、四縱隊宣傳部副部長、八縱隊宣傳部部長。
曾菲再次得到賴少其的消息,還是在報紙上看到賴少其署名的文章。那一刻,曾菲的心里非常高興,并特意前往看望賴少其。
見面后,曾菲迫不及待地問起了賴少其的經歷。在賴少其講述的時候,曾菲時而悲傷,時而憤怒,時而嘆息,更是出言關心。對此,賴少其的心里非常感動。
此后,曾菲和賴少其之間的感情快速升溫,成為了一對令人羨慕的戀人。
得知賴少其和曾菲的戀情后,組織上十分支持。組織的支持,更加堅定了他們走下去的信心。
1942年,在一師政治部主任鐘期光的幫助下,曾菲被分配在一師戰地服務團,并將賴少其調到戰地服務團工作,并擔任了團長。
1943年1月,賴少其和曾菲在戰地服務團團部舉行了婚禮,鐘期光擔任了婚禮主持人。
結婚當天,賓客散去后,賴少其將他精心準備的新婚禮物拿出來,交給了新娘曾菲,禮物是一枚印章和一首詩。其中,詩的內容為:
“月印深潭兩度清,春水綠波相映人;分明無法分光彩,要把人心當天心。”
在解放戰爭中,賴少其還因為創建“立功運動”,獲得了“干部一等功臣”的光榮稱號。
建國后,賴少其先后擔任了南京軍管會文藝處處長、中共南京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兼南京市文聯主席。
1952年,賴少其被調到華東局,擔任了中共華東局文委委員、華東文聯副主席兼秘書長,后又擔任了上海文聯副主席、上海美協副主席、兼上海中國畫院籌委會主任。
1956年,賴少其因病住進了華東醫院。
在出院時,賴少其突然被賀子珍叫住。事后,出于純粹的同情,賴少其給上海市委寫了一封信,希望改善賀子珍的醫療待遇。
由于賀子珍的身份特殊,賴少其因此被陳毅市長叫到辦公室,進行了詢問。得知原委后,陳毅市長批示賀子珍離開醫院,回到了家里。
然而,這件事情并沒有因此而過去。后來,陳毅離開上海后,這件事情被人重新拿了出來。
1958年,賴少其因此而離開了上海,到安徽擔任了中共安徽省委宣傳部副部長兼省文聯主席、黨組書記。
此外,賴少其還多次被迫做了檢討,甚至連他的妻子也受到了牽連,被懷疑是那封信的執筆者。
后來,曾菲被證實與這件事情無關。然而,在被懷疑期間,曾菲卻承受了巨大的思想壓力和精神負擔,還因此大病了一場。
那時候,看到妻子曾菲為此而受苦,賴少其的心里十分難過,還自嘲說:“這才是有難同當,同病相憐,‘犯錯誤’都犯在一起了。”
面對丈夫賴少其的逆境,曾菲堅信丈夫的品行,并語氣堅定地對丈夫說:“無論如何,我和孩子們都不會離開你。”
那一刻,賴少其的腦海中不由地想起了一句話:“夫妻本是同林鳥。”
后來,賴少其被徹底平反,恢復了工作后,生活才苦盡甘來。而“夫妻本是同林鳥”這句話,在賴少其的心里,也有了與世俗不同的感受。
在受到眾人的贊美時,賴少其曾動情地說:“美好的事業,首先要有個美好幸福的家庭,如果說我今天有所成就的話,是因為擁有曾菲這么一位賢內助。”
2000年11月28日,賴少其在廣州逝世,享年85歲。
生前,賴少其便在上海為自己和妻子曾菲選好了一塊墓地。在墓碑上,刻印著夫妻兩人的合影,正面刻著賴少其親筆寫下的“賴少其、曾菲墓”,而墓碑的背面是一首詩,其內容為:
月光如水水如畫,不覺尋梅著衣單。夫妻本是同林鳥,同宿同飛上九天。
在這首詩中,賴少其將“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這句話的后半句舍去,續上了“同宿同飛上九天”,讀來讓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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