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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七子時,西門慶在王招宣府第2次與林太太私會歸家。
馬蹄踏碎深巷雪,他一路上志得意滿,和官太太的深度接觸,讓他一掃暴發戶的自卑之感。
卻不知他衣襟上沾染的脂粉氣,已是閻羅殿前的勾魂索。
第二日晨起,他撫著腰間虛浮的玉帶,見鏡中人面如黃紙,額間冷汗涔涔。
他笑對貼身小廝玳安道:"大年下,酒甚矣,歇兩日便好。"
午后,西門慶來到潘金蓮房中,婦人多日不見他,現突然出現,好不歡喜。
立刻命丫鬟春梅熏香沐浴,尋出西門慶袖中的胡僧藥瓶,3粒藥丸在瓶內噠噠亂響,如同潘金蓮心中那團欲火。
她將三粒紅丸碾碎,混入酒中。
西門慶飲下時,她正用團扇輕搧檀香,眼波流轉似春水。
藥力發作時,西門慶已感自己的身體猶如脫韁野馬,難以自控。卻仍強撐著笑道:"這般滋味,倒比往日多了三分癲狂。"
至正月十五上元節,西門慶已不能下榻。
吳月娘焚香祝禱時,見他枯槁面容映著燭火,忽然想起新婚那日他執手說的"白首不相離",喉間一哽,淚珠滾落在她微凸的腹部,她已懷上西門的子嗣。誰承想,這孩子卻將成為遺腹子。
較之吳月娘的傷感,潘金蓮倒格外冷靜。她倚在西門慶的錦榻前,翻了翻西門慶的眼皮:"姐姐莫哭,不妨事。不如請何太醫來,他最善治脫陽之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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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日后,何太醫捻著山羊胡搖頭:"此乃酒色過度,腎水枯竭,神仙亦難回春。"
吳月娘聽完不禁放聲痛哭。眾妻妾并丫鬟婆子們也都嗚咽一片。
西門慶讓多余人都退下,屋內只留吳月娘一人。
他使出全身力氣,告知妻子家中所有銀錢賬目。最后緊握吳月娘的手:"我死后,娘子和姐妹們留在府中,這些銀錢完全可供你們過活,一家子不要散了,讓旁人笑話......"
吳月娘踉蹌后退,撞翻了案上描金匣子。玉簪、金釧滾落滿地,恰似當年李瓶兒死時散落的釵梳。
西門慶望著滿室狼藉,忽然劇烈咳嗽,喉間涌出暗紅血塊。
正妻吳月娘在病榻前侍奉七日,見西門慶瞳孔漸散,忽憶起新婚夜他說的"我西門慶若不得這潑天富貴,怎配娶月娘這般賢德",不覺悲從中來。
此時,二房李嬌兒早將首飾匣中翡翠麒麟、珍珠瓔珞盡數收入自己的箱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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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殯天的鼓樂聲中,吳月娘的兒子官哥兒呱呱墜地,李嬌兒卷了箱籠并數塊金元寶,直奔麗春院,卻在青石巷口遇見應伯爵。
那幫閑涎著臉道:"李大姐,張二官府上正在尋一賢內主持家事......"
四房孫雪娥趁夜逃出后門時,正撞見韓道國與王六兒相攜上馬,投奔東京女兒家去。馬背上褡褳里露出一角白花花的官銀,那是西門慶絨線鋪的貨款。
孟玉樓改嫁李衙內那日,吳月娘立在滴水檐下默默相送。她素衣素冠,不施粉黛,比往日平添了幾分憔悴。
潘金蓮聽說武松回來,并要娶她,忙不迭來到王婆家,等待全新的好日子。等來的卻是武松血刃仇家的血雨腥風。
西門慶尸骨未寒,妻妾們已經樹倒猢猻散。
應伯爵、謝希大,西門慶的生前幫閑,此時已是新生暴發戶張二官的門下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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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故事改編自蘭陵笑笑生的《金瓶梅詞話》第79回“西門慶貪欲得病,吳月娘墓生產子”。
作者用辛辣的筆觸刻畫出一幅大廈將傾,人走茶涼的人間慘劇,告誡世人:得勢之時莫得意,居安亦須思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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