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聲音，——小東西怎了？”深更半夜的魯鎮，咸亨酒店里，紅鼻子老拱一邊喝酒一邊向間壁努嘴說道。間壁是寡婦單四嫂子家，她靠紡棉紗來養活三歲的兒子。

“你……你你又在想心思”藍皮阿五死勁的在老拱脊梁打了一掌。

平日里，深夜時分，只有咸亨酒店和紡紗的單四嫂子家有聲音。這幾天，單四嫂子家沒有紡紗的聲音，她正照顧著生病的寶兒，心里計算：神簽也求過了，愿心也許過了，單方也吃過了，要是還不見效，怎么好？——那只有去診何小仙了。明天一早，也許就好了。

天亮了，寶兒的鼻翼已經一放一收的扇動。單四嫂子知道不妙，起身，從木柜掏出節省下來的十三個小銀元和一百八十銅錢，都裝在衣袋里，帶著寶兒直奔何小仙家。

何小仙給寶兒按脈，指甲足有四寸多長，給出了“中焦塞著，火克金導致鼻翅子扇動”的診斷。何小仙對面的人開了一張藥方道：“這第一味保嬰活命丸，須是賈家濟世老店才有！”

濟世老店，店伙翹著長指甲慢慢的包藥，寶兒反常的用力拔著單四嫂子一綹頭發。

太陽早出了，單四嫂子帶著藥，步履沉重地往家走，寶兒卻似乎睡著了。藍皮阿五上前幫忙，單四嫂子不愿，推讓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他將臂膊伸進單四嫂子胸口，抱出了孩子，單四嫂子臉上和耳根一熱。走了不遠，快到家了，阿五將孩子還給了她，離去了。對門的王九媽和她打招呼。

午后，寶兒吃下藥，仿佛平穩不少；到了下午，忽然睜眼叫一聲“媽！”又合上眼。寶兒的呼吸從平穩變到沒有，單四嫂子從嗚咽變為號咷。王九媽幫忙安排寶兒后事。

魯鎮有些古風，不上一更，幫忙的人都回家睡覺了。只有阿五靠著咸亨的柜臺喝酒，老拱也嗚嗚的唱。此時，單四嫂子坐在床上哭泣，寶兒在床上躺著，棺材還沒有到，她覺得今天的一切都是夢，明天就好了。

天亮了，單四嫂子呆呆的坐著。棺材送到了，在眾人的幫忙下，經過一系列儀式，寶兒的棺木被安放到了義冢地。

單四嫂子回到家，回憶起寶兒的過往，只覺屋子太安靜了，太大了，東西太空了，太空的東西壓的她喘氣不得。她合上眼，想趕快睡去，會她的寶兒。

“我的冤家呀！——可憐你，——孤另另的……”藍皮阿五便伸手揪住了老拱的肩頭，兩個人七歪八斜的笑著擠著走去。

這時的魯鎮，便完全落在寂靜里。只有那暗夜為想變成明天，卻仍在這寂靜里奔波：另有幾條狗，也躲在暗地里嗚嗚的叫。

故事至此結束。如果有明天，明天是什么？是會變好的可能？還是更深的絕望？絕望的明天的明天又是什么？是交于他人之手的命運？與其將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明天，不如果斷面對，主動出擊，或可在明天到來之際迎見希望的曙光！當然這是筆者閱讀后的第一感受，可見筆者是個陽光快樂的人。

說回故事，故事名為《明天》，是魯迅短篇小說集《吶喊》中的一篇，創作于1920 年 6 月。當時正處于北洋軍閥統治時期，政治黑暗，封建迷信依舊根深蒂固。故事中的明天或許有單四嫂子的希望，但更可能的是：面對阿五和老拱們的更深的絕望。饒是如此，黑暗依舊在努力奔向明天，或許也是作者留給未來的一線希望吧。

書中還有對于老拱等人的諸多細節描述，若你感興趣，不妨親自品讀一番。

書名：《明天》

作者：魯迅

類型：短篇小說

用時：15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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