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16日,黑龍江省樺川的日軍寶山開拓團(軍屬開拓團),在團長中野良朋的命令下,全團向西本部集中準備撤離。
這天上午,副團長帶著幾個團員駕著一輛馬車運送武器和彈藥去西本部。馬車來到距離開拓團不遠的小林坡時,遭到了埋伏在高粱地里的中國人襲擊。這一大群中國人穿著農民的衣服,撲上來扭住幾個日本人就打。
一番激戰過后,副團長和幾個團員被打死,車上的武器和彈藥全部被搶。這群農民不是普通的百姓,他們是民間的抗日游擊隊,首領叫王福,因而也被稱為“王福隊”。“王福隊”襲擊日本人只為搶槍,他們并不知道開拓團的計劃。
這一場襲擊戰中,有個日本人在混戰中逃跑了,他帶著滿身的傷痕跑回了東板房屯。中野團長正在將300多名婦女兒童集中在這里,然后再向西本部進發。
這個逃命回來的日本人哭喊著、哀嚎著說出了遇襲的恐怖過程,并添油加醋地說遇到了中國軍隊的主力部隊,幾千名全副武裝的中國軍人正在撲向這里,他們還帶了幾門大炮。
為首的中國人甚至大聲叫嚷著:“消滅開拓團,報仇雪恨,一個都不留!”
緊張恐怖的氣氛,立刻在人群中蔓延。開拓團的人都很清楚,平日里他們沒少干缺德事,在東北他們搶占中國人的土地,逼死了千千萬萬的中國人,手段殘忍得令人發指。
現在日本戰敗了,中國人一定會報仇的,他們一定會將開拓團碎尸萬段,為慘死在開拓團手里的同胞報仇。馬車襲擊事件就是證明,他們已經來報仇了,開拓團已經進入了死亡時間。
在極度的恐慌之下,中野團長下達了一個殘忍的命令——全體人員“玉碎”。所有人都要趕在中國人的報復到來前自殺,以表明對天皇的忠誠,以表明敢于赴死的決心。
女人們都哭了,孩子們也哭了,男人們也落下了眼淚。當屠刀砍到自己脖子上的時候,眼淚是多么地容易落下。開拓團昔日那種囂張跋扈的樣子不見了,那種奴役中國百姓的樣子也不見了。
女人給孩子們穿上了新衣服,然后打來清水當酒喝下,朝著東方拜了一拜后,帶著孩子走向了屯子里的水井。女人們將孩子丟進了井中,然后自己也跳了進去……不是一個兩個,是一群又一群。
那些不愿意自殺的女人,也容不得她們遲疑,中野團長帶著10多個持槍的男人,用槍逼著女人們大喊:“請玉碎!請快點玉碎!”
一時之間,哭喊聲、呼喚聲和怒罵聲響成一片。這場人為的自我屠殺持續到了傍晚還沒停止,還有100多個不愿意自殺的婦女兒童,她們坐在空地上低聲哭泣,不愿意就這樣死去。
十多個持槍的男人,像趕牲口一樣將這100多個婦女和孩子趕進了一間教室里。對于那些察覺到危險,半路逃跑的婦女和孩子,男人們扣動扳機將他們打死,或者用刺刀一一刺死。
所有的婦女和孩子都進入了教室,哭聲響徹了整個教室,似乎要把教室的頂掀翻一樣。那些爬上窗戶的人,都被刺刀無情地刺了下去,一個小女孩的雙手手指被刺刀剁下,在絕望中凄慘地哀嚎。
男人們點起了大火,澆上煤油的教室很快火光沖天,滾滾的濃煙翻騰而起。房梁被燒斷砸了下來,砸在了婦女和孩子的身上,點燃了他們身上穿著的新衣服……這慘烈的一幕似曾相識,日軍在掃蕩時沒少干過這種事情,可是令人想不到的是,他們連自己人也這樣對待。
就在日軍屠殺自己人時,村外的高粱地里響起了一陣槍聲。原來是“王福隊”的人趕來了,他們白天搶走槍支后沒有走遠,埋伏在附近的大路上準備伏擊逃走的日本人。當他們發現這邊濃煙滾滾,哭喊聲響徹夜空時,以為日本人又在屠戮百姓了,于是前來救人。
“王福隊”的這一陣槍聲,直接嚇破了中野的膽,這個比驚弓之鳥還怕死的家伙,急慌慌地逼著手下自殺,幾個散兵圍成一圈,舉起東洋刀剖腹自盡。中野見手下死去,將手槍塞進嘴里,扣動扳機打死了自己。但是也有幾個滑頭的家伙,他們看到團長和戰友死后,竟然失去了自殺的勇氣,連夜鉆進樹林里逃走了。
游擊隊長王福是夜里八點進入東板房屯的,他隔著老遠就聞到了一股焦糊味道。當他走到教室前時,看到了教室里被燒成焦黑狀的尸體,有幾十具婦女和兒童的尸體躺在灰燼里,大多數被燒得四肢萎縮,面目全非,樣子慘不忍睹。——《日俘日僑遣返錄》第147頁
這時有人來報告,水井里有重大的發現,王福走過去一看,發現幾個水井里塞滿了尸體,那都是跳井自殺的日本婦女和孩子。王福讓游擊隊的人將尸體打撈出來,又從高粱地、玉米地里搜出了10多個躲藏在里面的日本婦女和孩子。
那一天晚上,王福和他的游擊隊救下了30多個幸存者,這些日本婦女和孩子嚇得渾身發抖,跪在王福的面前一個勁兒地磕頭。這些都是年輕的女人和孩子,王福沒有殺死他們。
王福派人通知附近幾個屯子的人前來,有人愿意收留日本女人做媳婦的就帶走,有人愿意收留孩子當養子養女的,也可以帶走。就這樣,30多個婦女和孩子都融入了當地百姓之中,永遠地留在了中國。
相比起日軍而言,游擊隊的做法才是彰顯人道的做法。
幾十年后,王福再回憶這件事情時,依然很感慨地說道:
“日軍究竟有多殘忍?他們殺自己人不手軟,連女人和孩子都不放過,尸體填滿了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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