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總說諸葛亮'羽扇綸巾',可誰問過我愿不愿意?"我是一片被竹篾扎緊的鵝毛,在襄陽城外的蘆葦蕩里曬了三年太陽,直到遇見那個穿粗布衣裳的書生。那位總在油燈下編竹器的姑娘把我扎成扇子那天,我聽見她說:"此扇遇明主則生光。"那時我還不懂,這光究竟要灼燒多少春秋。
隆中歲月
建安二年的雪落在我的骨架上,諸葛亮正用炭筆在地上畫著天下九州的輪廓。油燈熏黑了他的袖口,他總把我貼在胸口喃喃:"益州險塞,沃野千里..."二十歲的青年眼睛亮得嚇人,像要把竹簡上的每個字都刻進骨頭里。
年輕時誰不曾有過滾燙的理想?只是歲月這把刻刀,會把多少人的棱角磨成嘆息?
初出茅廬
建安十二年春,我沾上了新野城外的黃沙。劉備第三次來訪時,這個四十六歲的將軍膝蓋上還帶著草屑。我聽見諸葛亮對我說:"從今往后,要沾的就不止是墨香了。"那天他把我攥得死緊,指甲在竹柄上掐出月牙痕。
三顧茅廬何嘗不是雙向選擇?就像現(xiàn)在年輕人跳槽,總要找個值得托付的領(lǐng)導(dǎo)。就像種子尋找適合的土壤,總要遇上懂它的人。
赤壁風(fēng)云
長江的浪頭打濕我的羽毛時,周瑜正在戰(zhàn)船上冷笑:"借東風(fēng)?諸葛村夫好大的口氣!"那夜七星壇上,我分明感覺諸葛亮在發(fā)抖,江風(fēng)掀起他泛白的衣角,那會兒他也不過是剛到而立之年。但當(dāng)東風(fēng)吹起時,他把我舉得高高,三軍將士的吶喊震得我骨架發(fā)顫。
職場上多少"借東風(fēng)"的奇跡,不過是咬牙硬撐的凡人?
白帝托孤
章武三年,劉備枯槁的手抓住扇柄,在我身上留下帶血的指印:"君才十倍曹丕..."我看著他咽下最后一口氣,諸葛亮跪在榻前,月光透過窗欞爬上他顫抖的肩頭。那夜他抱著我坐在江邊,江水聲里混著老卒的咳嗽:"丞相,該添冬衣了..."
中年人的崩潰往往在深夜,第二天還要繼續(xù)當(dāng)別人的依靠。
星落秋風(fēng)
建興十二年的渭水特別冷,我替諸葛亮擦汗時,發(fā)現(xiàn)白羽已經(jīng)染成姜黃色。他最后一次搖動我時,魏延掀翻主帳的動靜驚飛了寒鴉。"悠悠蒼天..."嘆息散在秋風(fēng)里,五丈原的星空突然暗了一角。
鞠躬盡瘁四個字,落在普通人身上就是熬干的燈油與早生的華發(fā)。
尾聲
現(xiàn)在我被供在武侯祠的玻璃柜里,聽見導(dǎo)游說:"這把扇子象征智慧..."其實他們不懂,我只是個見證者。就像寫字樓里磨禿的鋼筆,工地上的舊安全帽,哪個物件沒藏著一兩個未竟的理想?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昨夜有個背房貸的中年人念著杜甫的詩在我面前站了很久。他走后,我聽見手機外放的聲音:"老同學(xué)聚會,就差你沒來了..."
這世上有多少像我這樣的"鵝毛扇",默默守著一個人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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