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節奏的現代社會，通訊工具越來越發達，真正的走心交流和真實的情感連接卻變得愈發困難。

小北最近看了一本書，講述了這種困境的極端形式——“關系性貧困”，它揭示了被壓抑的社交渴望如何在社會邊緣迸發出來，這就是青年學者王欽的《“零度”日本》。

“LINGDU”RIBEN

零度日本

他著眼于日本社會的一些非主流現象，特別關注和討論了那些被認為失足或將失足的少女，但不是將她們看做待拯救的對象，而是提醒我們借此去洞察日本社會的一些肌理。

先來看看書中提到的“JK散步”，它指的是男性花錢請女高中生陪自己走路、聊天，或一起去咖啡店、逛街之類的“輕接觸型”陪伴服務，這一看似無害的行為，常常被認為會演變成灰色甚至非法交易。

在街頭招攬顧客的日本高中女生。

而王欽則提醒我們，這種居高臨下的觀察視角，遮蔽的問題遠比它揭示的問題更多，無論是參與“JK散步”的少女，還是購買服務的顧客，都比我們想象得更復雜：少女不能被簡化為“不自愛”，顧客不完全就“意圖不軌”。

這里面有許多值得探討的，譬如少女們的父母們往往是當年反抗主流價值的一代，于是在“絕對性”道德約束缺席的情況下，少女們學會通過“可愛”機制將社會“無害化”和“可交流化”。“可愛”之所以成為日本審美霸權，是因為它無需承擔“美”的標準與責任。

與此同時，“JK散步”和這個時代的以“梗”拼湊而成的“共振”式交流不無關系，顧客們想象自己正在敞開心扉地參與交流，而“JK”形象則承載了一部分人的“治愈幻想”，仿佛那個不可侵犯的“正常”的世界在向自己打開。

然而事實上，打工少女以商品交換的邏輯，提前切斷了意義交流的可能。“JK散步”表征著社會關系和人際交流的貧乏化，這一現象的泛濫，突顯的正是每個人的孤島困境，它是一個社會的寓言。

如今成為日本社會話題的“爸爸活”，或許可被視為“JK散步”的當代變體。

與這一現象類似，“神待少女”指一些離家出走的少女在網絡上發布信息，尋找愿意提供住處和照顧的“神”，通常以陪伴甚至灰色交易作為交換。又一次的，王欽提醒我們，把“神待少女”現象看作一個癥候。

事實上，“神待少女”從來都不曾天真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少女們說，對自己圖謀不軌的男性，都不是真正的神明。通過“神待”的修辭策略，少女們提前占取了對方對自己凝視的位置，從而雙方才能心照不宣地扮演著某種關系。

“神待少女”現象不是墮落的縮影，而是表征著個體經驗和社會系統的意義生產之間的裂隙，以“保護”之名的干預難以真正理解這些少女的心理與訴求。那個渴望她們回歸正常的世界，正是迫使她們面對無可奈何的命運，并以反諷的姿態尋求“神明”的世界。

黑羽幸宏的著作《神待少女》，試圖分析這些離家出走的少女以及接納她們的“神明”所各自懷揣的動機、意圖和生活背景。

在王欽看來，日本女仆咖啡店的現象，也只有在這個意義上，才能得到理解。許多進入女仆咖啡店的人，其實對于“二次元”“萌文化”并不感興趣，是的，他們是真的想去交流的。

顧客并非想要扮演“女仆”的主人，而是渴望能夠“不被定義地被接納”，因為“女仆”的設定從一開始就消除了交流的危險性。而咖啡店的各種規則和禁忌，也使得這不像一次骯臟的交易。與前面的案例類似，這只是印證了交流的不可能。

日本大型連鎖女仆咖啡店maidreamin。

在這本書的后記里，王欽提到自己無意于充當“亞文化研究專家”，和他們一起對少女們一窺究竟并憂心忡忡，因為這些置身事外的凝視和審判，根本就是在施加另一種暴力。

他想做的，是發掘出邊緣性群體和現象之中的被遮蔽的細微的時代紋理，為我們提供反思自身歷史性、反思自身的倫理和價值判斷提供重要契機。

由此他揭示了一個總體性現狀，那就是能夠為一個共同體所共享的交流基礎越來越薄弱，曾經顯得天經地義、自然而然的種種關于“正確”生活方式和價值觀的表象，都讓位于一個可稱為“價值相對主義”的圖景。

王欽引用日本學者宮本司真“島宇宙化”的概念，指出整個日本社會日益碎片化、原子化。

在這個圖景中，日本少女們往往沒能發出自己的聲音，由此成為被爭奪的文化符號，成為“純潔”“無辜”“脆弱”等等的象征，然而這些都是與現實脫節的。然而與此同時，她們的不可理解正是我們理解自我的關鍵。

你看過王欽老師的這本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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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點資料來源：

《“零度”日本：陷入“關系性貧困”的年輕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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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這個時代的“關系性貧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