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明月當空,晚霞隱去。張顯吃力地攙扶著弟弟張力向青風山走去,此時張力面目猙獰尖笑和哭腔竟隨時交替。旁人一看便覺得像是神經病發作了。
張顯無奈地看著張力,不知該如何是好。如今只能盡快趕到長青道觀,找牛鼻子老道幫處理。心里念叨上次那事不會還沒結束吧,臉色微變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距離長青道觀僅剩十幾米時,原本筋疲力竭的張力竟發出女聲,尖吼道:“放開我,放開我你給我滾。”
張力通紅雙眼死死盯著張顯,使勁掙扎著,比張力高一個頭的張顯竟有些招架不住。僵持片刻,幾道身影急忙從道觀掠出。
清虛老道剛剛正忙著吃晚齋,沙啞的女聲一傳進廳里,趕忙叫上徒弟與自己一同出去看看。清虛看清來人,長眉輕蹙眼神凝重地打量著張力。
徒弟們合力把發狂張力死死地按在地上,觀察片刻清虛掏出黃符,嘴里念念有詞:“乾坤無極,陰陽借法,急急如意令。”飛快地將黃符拍在張力的天靈蓋上。
相持幾秒,張力隨即便昏了過去。張顯也踉蹌幾步跌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剛剛和張力僵持自己差點被勒得差點喘不過氣。但沒發現一旁清虛此時臉色越發陰沉。
2.
眾人合力把張力抬進道觀后,張顯揉了揉手,焦急地問道:“清虛道長我弟他如今怎么樣了?”清虛和弟子們自顧自地吃著飯菜沒有理會,良久清虛才說道:“吃飽才好干活別急。”
張顯聽聞只好在一旁慌張地打轉,一旁的徒弟看不下去安慰道:“張哥別急我們那么熟,怎么會不幫你,但這事急也不能馬上好的。”張力嘆了一口氣,坐到一旁癡癡地看著天空。
清虛老道吃完放下筷子,渾濁地眼神里透露出無奈,張力這已經是第二次來這。上一次中了蠱降,吐了一地的蟲子,這一次恐怕是不怎么好解決。
拿起拂塵清虛老道走進內院,張力就靜靜地躺在床上。打量張力一陣,清虛便給內院神像上了一炷香,如果真是普通的鬼上身剛剛黃符就足以把鬼震出來。
如今鬼氣依然圍繞張力,就說明沒有這鬼上身這么簡單。張顯靠近剛想問話,清虛便先行問道:“他的生辰八字泄露過沒有。”精明的眼神里散發著威嚴不容置疑。
張顯思緒打轉,好像就那個人知道,頓時臉上慘白:“好像就是上次那個女的知道。”清虛黑著臉嘆了一口氣,又是下蠱那個人,這下可真不好解決。
3.
雞血香灰法繩符紙準備好后,清虛便擺起神檀整個道觀此時都是香氣裊裊的。弟子也把大門關好,今晚道觀怕是無人能入睡了。張力也干等在一旁現在用不上他。
子時將近,張力猛地睜開眼睛扭曲著臉,歪著頭對著眾人撕心裂肺地喊道:“臭道士放開我,給我放開。”嘶啞地女聲穿出跟著嘴角溢出一點點的鮮血。
這女鬼看來要咬舌自盡啊,徒弟幾個趕忙向前穩住張力往嘴里塞布子。清虛也不甘等著,腳踏天罡八卦步揮舞著青銅劍背對神像開始施法。
張力見狀極力反抗頭上的青筋相繼暴起,發出嗚嗚嗚地聲音,張顯按照清虛的吩咐,在一旁按住張力綁著香的腳。
施法良久,清虛拿起青銅劍輕輕拍在張力腦門上,張力像是受到重創猛暈了過去。徒弟跟著用法印壓在張力身上逼女鬼出來,但卻就是毫無見效。清虛臉上微變喃喃道:“這不應該啊。”
隨即放下青銅劍,這女鬼如今虛弱得不行,但在施法下去張力也會頂不住累死。拭了把汗,清虛若有所思地盯著神像,思索一陣如果問題不在鬼那就在別處。
從壇上取下小紙人擺在張力面前,掐起法決清虛兇狠狠地問道:“你是怎么進他身體去的。”對付惡鬼來只能來硬的。但躺著的張力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搞得眾人不由得一驚。
4.
張力泛紅的眼眸直勾勾盯著清虛,略帶哭腔:“晚輩是被打入進這具身體的,如今尸身刻有八字晚輩也是出不來。”清虛老道揉了揉腦袋,這個情況好像自己見過但又想不起來。
恍然間,清虛腦海里靈光一現。臉色越發難看這不是古籍里的古術么,對手真是要不死不休才行。回過神低了低語氣問道:“那你尸身所在何處,我幫你找回你不要在折騰他了。”
女鬼要想出來必定會折騰張力,再這樣下去張力遲早也要玩完。張力遲疑一會,靜靜地凝視清虛:“萬何山那里。”
萬何山離道觀也就十幾公里,張顯急忙下山備車。徒弟們一旁加緊準備,清虛則穩住“張力”思考著該如何解決。幾輛SUV不到一個時辰,就來到青風山下待命。
師徒五人合力把“張力”給架起慢悠悠地移下山去,如今張力身體里的女鬼情緒極不穩定突然失控那可就遭了。張顯看著憔悴不堪的弟弟眼里甚是無奈。
張力曾與一個叫小奚的談戀愛,后面因為別的女人而分手了。小奚自認為是張力出軌,為此來報復他,先是下蠱又是如今這般真是讓人膽戰心驚。
夜色漸深,幾輛車就這樣在高速路上疾馳著。幾個徒弟輪流守著張力,清虛便閉目養神,等等不知道還會遇到些什么事情,養足精神才好解決問題。
5.
幾個時辰過去,一行人來到了萬何山,越接近萬何山張力體內女鬼的反應就越大。哭得稀里糊涂的,要不是幾個徒弟控制著,興許又會像剛剛那樣瘋瘋癲癲傷害自己。
司機們在山下等著,女鬼就控制著張力搖搖擺擺地向山上走去。張顯吃驚地問道:“這哪有路給我們走?“前方都是樹林一片一片的,清虛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講話。
徒弟壓低聲音跟張顯說道:“放心,那女鬼對這熟悉得很。”張顯半信半疑地瞅了瞅張力,但還是跟在其身后。見其消失在樹林里張顯急忙向前查看隨即愣住了。
一條根本發現不了的小道出現在眼前,張力就在不遠處。張顯后背瞬間發涼,這座山可一直都沒被開發過的,怎么可能會有這種小道。清虛一行人白了張顯幾眼,加快腳步靠近張力。
張顯也回過神急忙跟上,走了許久張力忽然席地而坐,哭哭啼啼地看著一片草堆,眼里滿是憔悴。清虛連忙讓徒弟們在四方位點上香燭,自己就拿起法繩繞了草堆一圈。
徒弟從身后掏出把鏟子,把雜草草撩了撩。嶄新的土堆就出現在眼前,遲疑地詢問道:“師傅確定要挖嗎?”清明的眼神里滿是疑問,一般師傅不允許是他們去挖這些的。
清虛瞟了一眼“張力”,嘆了一口氣微微點頭。幾個徒弟就貼上符,小心翼翼地挖著土堆,施術者說不定埋了什么陷阱在這等著他們。如今肯挖已經是挺身走險了。
6.
不一會,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從土堆里穿出。清虛雙眸嚴峻地盯著土堆:“挖開你們就跑。”徒弟幾人對視幾眼,猛得一鏟,埋在地下的瓷罐直接被弄爛。
四人向后急忙退去,土地里突然爬出一只只小黑蟲。張顯看得面色發青,這不是蠱蟲么怎么會出現在這?清虛表情愈發地凝重,果然對方已經算好他們會來。
但道觀這邊還是有所準備的,徒弟把身上的黃符點著化入帶來的水里潑向土堆,蠱蟲瞬間就死了一片。但數量依然還是很多,只好無奈地看向師傅。清虛掰了掰手指,走向哭泣的張力,猶豫片刻咬了咬牙還是開了口。
“姑娘等下我們唯有放火燒,不然取不回你的尸身。”清虛眼里滿是同情,畢竟女鬼在他了解也是個受害者。等會燒的時候,身為尸身主人的她必會受到同樣的創傷。
這可不是這么好度過的,人都無法承受烈焰焚身。更何況是一個殘魂,哪怕不魂飛魄散也要飽受極大的痛苦。實在看不下去,清虛只好轉移了下目光。
張力哽咽一會,最后還是同意了清虛的決定。徒弟從山下搬來汽油,淋在土堆上但到點火的時候一個看著一個。清虛掃了一眼沉聲說道:“還是我來你們靠邊。”
點了一炷香拋向土堆,土堆瞬間被烈焰包圍著,蠱蟲也開始四處逃竄。張力在一旁開始瘋狂打滾,哭叫道:“啊啊啊,好燙好燙。”雖然是女聲再喊,但眾人都心里都不由得一酸。
7.
張顯把背來的水,一點一點地淋著張力身上給他緩解疼痛。但隨著大火的燒灼張力也喊到虛脫,仿佛就要昏過去一般躺在地上。
見差不多后清虛撒水滅掉火,讓徒弟把符水淋上幾遍,就走近土堆用鏟子輕輕地挖著,老舊的尸骨在大火的燒灼下有一部分變得漆黑,最深處的頭骨到沒什么。
清虛帶上手套把頭骨取出,徒弟們就負責收剩下的,皎月的照耀下原本白皙的頭骨上竟被畫滿符咒。虛弱的張力又開始哽咽起來,清虛看了看別的尸骨也依然被畫上血咒。
血咒有一小部分就是張力的八字,這樣女鬼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張力的身體,咒印就算刷掉法也同樣會存在。這就是此術的惡毒之處,法名喚做骨降。
“尸骨我就先存在道觀幫你做凈化,你呢就待在道觀,但你要先配合我們從張力的身體出來。”清虛瞇著眼同情地說道,下一刻手輕輕地拍在張力的肩膀。
張力收斂悲傷,緩緩地點了點頭,她已經虛弱地說不出話了。也唯有按照清虛的話才能解決問題。看著滿天明星的夜空,清虛無奈地搖了搖頭。
已經幫張顯一家就必定會幫到底,但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么總究是個不定數。搞不好自己也會栽下去。逍遙道人自己定是做不成。
整了整心思,清虛靜靜地仰望星空享受這片刻寧靜。
自清虛道長一行人撤離不久,一個衣著奇異的男子便來到土堆旁,半蹲著身子視線直勾勾地定格在被敲壞的陶瓷,臉上滿是古怪的神色。
骨降對于一般的師傅來講已經算是至陰至邪的降頭,通常解開普通的降頭都要將近數月,更何況是骨降,接觸到尸骨解降少說都要長達幾年之久。
“尋常師傅見了都會識趣不管此事,看來幫張力解降的人鐵了心的要護他。”男子斜著腦袋,拾起一旁的樹枝撩了撩被燒死的蠱蟲,嘴上嘀咕著。四周的灌木林里穿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可男子卻不以為然的低著頭繼續沉思。
片刻,男子站起身環視起四周,當看到一地的符灰時,他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臉色變得微妙。心想:“看來還是要去見一見對方法師才行。這樣子你來我往自己不一定討得到好。”
翌日巳時,幾縷和煦的耀陽透過格子窗探入禪房,清虛老道拖著疲憊的身子推開紗門,蒼老的臉上滿是疲憊。
昨夜把女鬼的尸骨帶回道觀后,清虛老道還要進行施法封罐,以減輕女鬼身上的邪術,畢竟女鬼難受張力也好不到哪去。
齋堂里,清虛徒弟們也準備好早餐,端坐在餐桌前著等清虛到來。張顯便坐在角落頂著黑眼圈啃著饅頭,一臉憔悴地嚷嚷道:“師兄,你看這事算完了沒?三番兩頭這樣搞,別說張力我都有些吃不消。”
張家的正常生活如今都已經被打亂,如今走一步看一步的法子看來是不成了。
清虛大徒弟聞言,無奈地擺擺手,似笑非笑地盯著桌上的饅頭,“單憑這骨降女鬼事就不算完,還是等下和師傅商量商量為好。”
此時,烏云悠悠的把太陽遮去,掛起了微涼的秋風。清虛老道瞅了天空幾眼,麻溜地走到齋堂,掃了眾人一眼,“你們先吃別等我了,我先去幫女鬼念念經,緩解緩解……。”
話還沒說完,道觀的大門就響起咚咚的敲門聲。坐在張顯旁邊的張力好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唉聲哭了起來。隨后砰的一聲,法壇方向傳來符罐破碎的聲音,清虛老道見狀,臉色大變轉身就跑向法壇。
大徒弟幾人扔下筷子趕忙跟上,就留下小徒弟和張顯一起按住張力。
清虛老道一到法壇,便發現是裝有女鬼尸骨的符罐裂開,急忙吩咐徒弟道:“先用符布把尸骨包起來,降頭師應該離我們很近,不然罐子不會被怨氣沖裂的。”
道觀大門這時又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齋堂隨即傳來張力的尖叫聲。清虛老道臉色愈發難看,人家這是找上門來了。見大徒弟把尸骨封好,清虛老道才不緊不慢地走向前院,慢條斯理地打開大門。
一個穿著民族服飾的年輕人站在門前,手里拿著一根畫滿符咒的骨頭,咧著嘴邪魅一笑。清虛老道看著他沉默許久,男子才緩緩開口,“怎么說來著是客,不請進去坐坐么?”說完便把手里的骨頭收進包里。
8.
厚厚的云層壓著天空,讓空氣變得悶悶的,好像壓的人喘不過氣來。道觀大殿,清虛老道和男子各做一旁。清虛大徒弟站在清虛身邊,目光銳利地瞪著男子,冷笑道,“雖然道觀小了點,但也不是你想闖就闖的。”
男子一聽,臉上露出微妙的神色。微笑道:“小兄弟你言重了,我是真心來和你們聊聊的。畢竟你來我往這樣搞下去,對我未免有些不公平。”
清虛老道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男子幾眼,擺了擺手示意大徒弟先下去。清虛老道呡了幾口清茶,語氣不悅地說:“瑤族搞這些巫術算是祖師,我們也不一定耗得贏你。”
話音剛落,男子便愣住了。常人知道苗族最擅長下蠱,卻不知瑤族也會。之前他下蠱給張力就是為了混淆來路,法師不清楚對方來路,一般是不會輕易斗法的,如今老道一語點明男子到有些詫異。
男子自嘲一笑,視線開始在大殿內亂晃。“為什么我要對付張力,老道你自然是清楚,他有他的說法我也有我的看法。”男子絮絮叨叨地講著,清虛老道也不打斷他,就這么靜靜地聽著他說。
跟張力交往的女子小奚,原名黎奚是男子黎元的青梅竹馬。兩人都出自深山里的一個古寨,古寨的統一性黎,也被稱之為黎寨。
黎奚為什么要離開寨子,歸根結底就是想看看村子外的世界,可沒想到一出去就出事了。活著出去回來卻是一副棺材,說到這黎元的臉黑得可怕。
“原本我也想跟小奚一起出來,但因為是祭師的身份這輩子我都不能離開寨子。”黎元紅著眼睛咬牙切齒地講著。“張力出身豪門,他不像他哥哥張顯這么實在,他不知玩弄了多少女人感情,明明是這種人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卻要力保他。”
清虛老道一怔,陷入沉默,半晌他才無奈地把視線從黎元身上移開。青梅竹馬那種說不清的情愫在黎元身上顯得淋漓盡致。思緒良久,清虛老道才幽幽說道:“你說得再多老道我也要力保他,不是因為他家有錢,只是為了當年的一些恩情。”
一道閃電嘩啦地一聲照亮天幕,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黎元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內院,“好話也說了,老頭不聽勸那我們就各憑本事。”說罷黎元頂著頭上的小雨,自顧自地走出道觀。
雷聲不間斷地從云層中傳來,清虛老道看著雨里若影若現的身影,不由得長嘆一聲。自古以來情傷本就難平,更何況是現在。清虛老道把視線換到左則的神像,手指下意識輕輕地叩著檀木桌,節奏有序,意味伸長。
這次黎元來不用腦袋想都知道這是最后出局的機會。
下次兩邊斗法可就真的不會有解降的退路,只能出現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
9.
張顯雙手環抱,倚靠在內院的木門上,臉上神情復雜,剛剛兩人的對話他是聽得格外清楚。黎奚這個女人他就沒聽弟弟提起過,張力和許多女子有染也從未出過事,但興許這次就是報應。
黎元走遠,法壇一旁的張力才安靜下來。
張顯黑著臉走向他,狠狠地扇了他幾巴掌,長眉一挑,怒罵道,“把黎奚的事給我講清楚,不然你這破事我再也不管了。”恢復神智的張力一臉惶恐地低著腦袋,不敢說話。
坐在一旁休息的清虛小徒弟也不由看向這邊。張力默不作聲,癱坐在地面就愣愣地盯著天空像是再回憶著什么。半晌,張力的臉色愈發慘白,瞳孔睜得大大的,像是受到什么驚嚇。
“黎奚的死究竟和你有沒有關系?你倒是說啊!”
看到張力發白的臉,張顯就知道事情沒有張力說得這么簡單。見弟弟呆滯不語,張顯不滿地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轉身就往大殿走。
見哥哥要走,張力連爬帶滾沖向前抱住張顯的腿。看著張顯一臉害怕地哭喊道:“我和黎奚只是男女朋友關系,并沒有做什么對不起她的事。”話剛說完,天空轟隆一聲響徹云霄,嚇得張力直接收回了手。
清虛老道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內院門口注視著兩人。剛聽完張力的話清虛便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眸里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如今死到臨頭,這張力竟然還不肯把之前的事吐露出來。
“張力你不說完整點,我怎么幫你?騙我對你沒有好處。”清虛老道從口袋里掏出包煙,自顧自地取出一根,吊在嘴上,隨即便深深看了張力一眼。
聽到這話,張力驚悚的神情就這樣僵住了。半晌,他才緩緩開口。原來黎奚只不過是他眾多女友的其中之一,見黎奚出身山野性情單純讓張力頗有新鮮感,畢竟這和他其他的女友大不相同。
張力為圖新鮮感就開始瘋狂的追求黎奚。逛街購物、一同旅游、還幫黎奚解決其他的問題,見張力對自己這么好,黎奚也慢慢的步入張力的陷阱里,認為張力他是真心喜歡自己的。
可沒想到就在黎奚沉淪于愛情的春風時,張力的另一個女友找上門來。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張力也沒想到會東窗事發,黎奚當時對張力的喜歡已經到忘我的程度,最后一時間接受不了現狀跳樓自殺了。
張顯聽完這些,踉蹌后退幾步,手下意識地攥成拳頭。之前他甚至還以為是黎奚的問題,現在一切明了,張顯都不知該如何是好。清虛老道也怔了許久,但一想到張家的恩情,便不想在多說什么。
10.
半個月過去,張力就一直待在道觀。張顯見沒發生什么,只好回去打理張家公司的事物。
這天,陽光明媚秋風送爽。清虛老道起了個大早,黎元越是安靜清虛老道就越是不安。把張力留在道觀雖然相對安全,但瑤族的邪術可不是你幾尊神像就可以擋得住的。
此時,張力正躲在禪房里玩著手機,時不時就笑幾聲。清虛老道見狀,也稍稍安定了下心。原本纏著張力的女鬼,在這段時間的誦經施法下,也可以正常回到自己的尸骨里。
法壇前,清虛老道又忍不住抽起了煙。清虛小徒弟盤坐在一邊的禪墊上,看著師傅這樣不由感到好奇,“師傅你戒煙都將近十年,如今怎么又抽上了?”清虛老道聽后頓時愣了愣,隨后若有所思地瞟了符罐幾眼。無奈道:“張力八字在黎元手里,被如今想防都防不住。”
清虛小徒弟唉的一聲,又繼續禪定。沒過多久,張顯就頂著酷熱的耀陽跑進道觀,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臉解脫地看著清虛老道說道:“道長我前些日子請人調查黎元,發現他好像幾天前就死了,好像是暴斃而亡的。”
張顯的眼里滿是興奮,畢竟黎元死了張家也就沒這么多事。清虛老道聞言,臉色微妙,心里不由嘀咕起來,“這黎元怎么就這么就突然的死了,這里面貓膩不小啊。”清虛老道又下意識地瞥了張顯幾眼。
當看到清虛老道古怪的眼神,張顯急忙解釋這跟自己絕對沒關系,自己只是調查調查而已。忽然砰得一聲,法壇里的神像全部破碎,張顯原本興奮的神色瞬間消失不見,清虛老道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跟著禪房里忽然傳來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清虛和張顯兩人便急忙向里面沖去。一走進屋子,就發現張力倒在原地不醒人事,清虛大徒弟正施法查看。
半晌,清虛大徒弟才抬起頭,一臉茫然地望向清虛,“這不對啊師傅,這張力的三魂都已經準備完全離體了。”清虛老道眉宇微蹙,趕忙俯下身查看,只要三魂開始離體人跟差不多死了沒兩樣。
聽了大徒弟的話,又見清虛老道面色不對,張顯不由得自主地咽了口唾沫,自己白高興一場。清虛老道查看完,立馬招呼大伙把張力抬到大殿,法壇毀了大殿還有神像這同樣能施法。
清虛老道慢悠悠在內院踱著步子,低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大徒弟見狀,忍不住開口:“師傅,這情況怎么辦?”清虛老道白了大徒弟一眼,隨即指了指大殿的神像,示意大徒弟問它。
大徒弟一臉困惑,過了一會,他才噢的一聲跑回大殿。凡事不解古怪的癥狀,都可以請道觀的神仙看看。大徒弟趕忙跑到神像前上香請神,把特制的符紙點燃拋入無根水中。沒燒完的符紙上,隨即出現了若隱若現的兩字,“死降”。
打下手的小師弟見狀,陷入沉默之中。死降在記載上是無解的,畢竟原理是以命抵命。清虛老道等待片刻,不滿地嚷嚷道:“是什么你倒是說啊,怕什么?”
見清虛生氣,小師弟才把死降說出,大殿即刻安靜下來。清虛老道苦惱地揉了揉腦袋,雖然死降無解但自己也還是要嘗試阻止一下,畢竟張家的獨苗可不能這么就沒了。
11.
張顯癱坐在一旁,眼眸底浮現一抹無法言喻的落寞。無論張力做了什么自己都會幫他,不是因為兄弟關系,而是張家把一切都給了這個沒有血脈的關系的孩子。
這時,法壇上裝有女鬼尸骨的符罐砰地一聲裂開。清虛老道臉色大變,如今張力身上的死降都沒有解的頭緒,骨降女鬼又出來,自己可真的無心顧及這么多。拿出五帝錢,清虛老道走向法壇,實在不行就把女鬼給滅掉。
骨降女鬼化作一縷青煙凝聚成虛影,見清虛面色不善地走來。女鬼急忙唉聲解釋,“那個巫師又施了法,我身上感到有些奇怪才破罐找你的。”看著女鬼滿是血咒尸骨,清虛老道納悶地瞅了瞅,雖然咒在,但施法者死了,沒人驅動術法理應是不會有異狀的。
觀察了一陣,清虛老道才瞇著眼不解地拿起尸骨晃了晃,“這咒術也沒啟動啊,你到底感覺到了什么。”女鬼虛影便往尸骨里湊,但只進去一半青煙,另有一半無論怎樣也回不去。
“不知尸骨怎么了,有點排斥我。”女鬼飄到一旁,疑惑地瞅著清虛老道。清虛老道只好繼續研究起畫滿血咒的尸骨。忽然,清虛老道眼前一亮,趕忙跑回大殿取了張力一些血,再次找到女鬼問道:“他的血是不是也混在血咒里?”
女鬼一聽,湊近輕輕吸了幾口,認真的點了點頭。清虛老道臉上不由一喜,女鬼的尸骨刻有張力的八字,而且這還是用張力的血去刻的,再加上清虛封進符罐時還倒了點雞血,這導致尸骨就類似于張力的另一副軀體。
死降在兩者之間徘徊,怪不得中了死降的張力,好幾日魂魄都沒能完全離體。望著大殿方向,清虛老道心里不自覺地嘀咕著,“老張家還是有點福氣的,中了死降都不會直接出事,看來張力還有救。”
但要把死降轉到女鬼這里,她未必就會同意,清虛老道用余光瞄了女鬼幾眼。女鬼陰測測地笑了幾聲,“鬼有五通老道你比誰都清楚,我倒是想和你談談條件。”
讓女鬼替張力中降,她最多也只是元氣大傷,死降畢竟是針對活人的。但自古和鬼做交易都沒有好下場,清虛老道猶豫不決地看著破碎一地的神像,心念道談還是不談。
“我交易的一條就是你不得在使用法術幫人?”女鬼冰冷地吐出一句。清虛老道聞言,臉色微妙,“還有呢?”幫我做功德讓我有機會入輪回,女鬼陰笑地說完這最后一句。
幾個小時過去,清虛老道讓徒弟找來道觀養了多年的黑狗,把刻有張力生辰八字的女鬼尸骨喂它吃下。畢竟單單是尸骨騙不過黎元的死降,黑狗正好就當成張力的肉身。
12.
大殿內,一幫人都在看著黑狗,就連張顯也盯著它。小徒弟臉色難過,心想黑狗不會代替張力擋死降吧。清虛老道瞥了徒弟們幾眼,解釋道:“狗子不會死,今晚擋降的主角是女鬼,你們別亂傷感。”
聽完這話,小徒弟才松了一口氣。子時臨近,夜色越發濃厚,呼呼地大風在大殿外肆意地掛著。清虛老道斜靠在長柱邊,定定地看著女鬼的尸骨,其他人去歇息了需要輪番守夜。
張顯端坐在木桌旁,一手支著腦袋一手點著煙,一臉無奈地問道:“清虛道長死降不是無解么,這樣搞真的行嘛?”半晌,清虛老道才開口,“看張力的命吧!我們已經設法阻止其余的我們什么都幫不上忙。”
話音剛落,女鬼的尸骨就咔嚓一聲,一點點裂開。趴在地上的黑狗,也猛地爬起身來四處亂吠,像是被什么騷擾似的。張顯見狀,直接連爬帶滾地溜到清虛老道身旁,目光直勾勾地對著黑狗,“現在是什么情況?”
清虛老道也不出聲,大徒弟趕來湊到張顯旁邊,小聲解釋道,“黎元的死降可能是因為秘法的緣由,自己也需要死。雖然黎元死了,可黎元的鬼魂卻可以稍稍地控制降頭。
“黎元這法術分不清張力和我們做的替身。”清虛老道跟著說道。過來一會,黑狗便嗚嗚嗚地躺在地面,像是受到什么創傷,道觀里特制風鈴也開始鈴鈴作響。
清虛老道見狀,眉頭輕皺。黎元的死降影響到了道觀里的風鈴結界,記載曾寫,但凡中了死降神仙也無能為力,看來此言不假。
緊接著,女鬼的虛影像是受到重創似的,越來越朦朧,就像是隨時都有可能魂飛魄散。清虛老道趕忙點上一炷香伸向女鬼,靠香火之力亦可穩固下女鬼的神魂。僵持片刻,黑狗奄奄一息地躺在地面,女鬼的尸骨也出現密密麻麻地裂痕。
道觀外呼呼的狂風不知何時沒的,風鈴也跟著安靜下來。清虛老道見狀,長呼一口氣,事件總算是結束了。張顯已經跑進禪房去看張力。可還沒等清虛踏出一步,大徒弟就一臉怪異地湊向前低聲道:“因為拿女鬼當替身,張力現在渾身鬼氣,這鬼氣入體我們根本驅不出。”
聽到這話,清虛老道眼底不經意掠過一道怪異的微光。半晌,他才擺了擺手,意味深長地捏了捏脖子,“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為了他我也算是盡力了。”
這一切都是由張力開始,也自然是由他結束。鬼氣纏身張力的后半輩子也就廢了,運勢只低不高,直到陽壽結束。只可惜了這世上又少了一個能使用古法降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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