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的通知大家,受美國對中國67%關(guān)稅(劃去),104%關(guān)稅(劃去),125%關(guān)稅(暫定)的影響,今天的瘋狂星期四V我50將改為V我(50+50*125%)=112.5,立即生效,望周知。”
剛打開社交軟件就被這條惡搞梗戳中笑點,差點沒憋住。
“要不…中午去V個112.5?”我沖隔壁同事挑眉。
“我正好囤了圓筒券,買一送一,今天到期。”她秒懂。
我嘴角差點咧到耳朵根。
圓筒,我們這代人冰淇淋的代名詞。雖然肯麥圓筒早過了2塊錢的時代,肯德基甚至“叛變”搞起了花瓣筒,但在這個27℃的晚春周四中午,能趁午休溜出去吃個圓筒,還是能讓我笑出魚尾紋。要知道,當(dāng)我們還沒做牛馬的時候,放學(xué)能吃根圓筒,就是就是頂級幸福。那時候哪有什么奧利奧、抹茶,大人愿意買一個2.5塊錢的雙旋(原味+巧克力)都得是考滿分才有的待遇。
原味圓筒是永恒的王者。它用2塊錢的價格,買一送一的勾引,塑造了我童年對“高級”冰淇淋的全部認(rèn)知。前兩天看《牛奶是個文明史》還看到里面有介紹意式冰淇淋Gelato —— 雖然意大利gelato和美式圓筒是冰淇淋界兩大分野,但里面對“牛奶”贊美卻是共通的:牛奶,歷史與人文凝萃的乳白史詩…當(dāng)口腔溫度融化冰淇淋的那一刻,封存的美妙滋味瞬間綻放。
那口濃醇的奶香在舌尖化開的滋味,誰懂啊!
我倆決定先不急著回辦公室,像小學(xué)生一樣,坐在開著空調(diào)的肯德基,看窗外行人頂著烈日匆匆走過。她照例選了新口味,我則萬年不變地點了原味。
“我小時候可精了,”我咬了口自己的原味圓筒,開始自爆黑料,“每次買之前,都會特響亮地喊一聲’姐姐好’,就為讓那些大學(xué)生小姐姐多看我一眼。我覺得,她只要看我可愛,就會手抖多打點。”
“你這算什么,”她立刻接招,"我有次拿到手,先猛啃了一口,再用舌頭碾成掉地上的樣子,回去跟小姐姐假哭。"
"成功了?"
“肯定啊。雖然我覺得她大概看出來我是裝的。但我真的有眼淚出來。”
我其實早記不清第一次吃圓筒的情形了。我們這代人,似乎從小就和奶味冰淇淋綁在一起:從五毛錢的小布丁,到奶香十足的冰磚,再到代表”奢侈品”的夢龍…相比之下,肯德基麥當(dāng)勞的圓筒都算后來者。
但不得不說,現(xiàn)打圓筒冰淇淋帶來的快樂,在當(dāng)時是前所未有的——看著奶白色的螺旋在蛋筒里緩緩成型,仿佛專為你一人定制。我們天真地以為這是”現(xiàn)做”的,會奶味更足,香氣更濃,以至于連吃的時候都格外虔誠:用舌頭小心翼翼把冰淇淋壓進(jìn)筒底,就為確保自己可以吃到最后一口。
“想過為什么叫'原味'而不是'牛奶味'嗎?"我舔著快化的甜筒突然問。
“牛奶味不就是原味?"她一臉不解。
“但在美國,原味指的是香草味欸。"
翻看麥當(dāng)勞美國官網(wǎng),同款圓筒標(biāo)注的確實是“香草Vanilla”。網(wǎng)上能找到的最早上海光明冰磚的包裝,也清晰地印著“香草味冰淇淋”的字眼。作為舶來品的冰淇淋,在來中國的最初時刻,應(yīng)該也是遵循著西方的原始翻譯。只是不知何時起,很多奶味冰淇淋里的"香草"二字悄然消失——九十年代的小布丁已改稱"奶油味",后來的高級版冰磚"白熊"冰磚干脆只標(biāo)"冰淇淋",仿佛奶油與冰淇淋本就該劃等號。
《食物語言學(xué)》的作者任韶堂曾說,“名字是一種約定俗成的慣例”。或許,對我們中國人來說,香草味本就是個陌生概念。既然這個雪白的奶油冰淇淋,用得最多的是牛奶,味道最像的也是牛奶,那叫奶油味,也再自然不過。
至于最終定型為”原味",《牛奶是個文明史》也給出了答案:牛奶、糖和雞蛋是冰淇淋的基礎(chǔ)元素。將滅菌后的牛奶與糖,混合制作成底坯,這是冰淇淋風(fēng)味塑造的起點。
如果一切都從牛奶開始,那牛奶就是冰淇淋最根本的,最原始的味道。
作為喝著消毒牛奶、啃著小布丁、舔著甜筒長大的小孩,我雖然知道“原味”好吃,但很長一段時間里,對它的認(rèn)知其實很模糊。
同學(xué)間流通的“奶片”我愛買,誰要是帶了“悠哈特濃奶糖”我也必?fù)專殡S長大的大白兔,也可以時不時拋兩個進(jìn)嘴——可即便如此,它們在我心里的地位,也比不過超市冰柜里的可樂。更別提我媽總逼我喝熱的牛奶,那股腥氣,我聞著就想跑。
直到2016年的夏天,我的認(rèn)知才終于被打破:
那年,肯德基推出了一款“北海道風(fēng)味”甜筒。雖然不知道“北海道”可以是什么味道,但光聽名字就覺得不一般。我拽著大學(xué)室友就去排隊,硬生生等了40分鐘,花了50塊,終于捧到一個看起來“奢華”的鮮奶冰淇淋。
好奇著,困惑著,我咬了一口 —— 然后,仿佛見到了神光。
那是前所未有的超倍濃郁奶香,仿佛普通的牛奶獲得了能力增強(qiáng)劑,每一個元素都被放大了幾百倍。鮮、甜、醇、潤、香,各個元素在口中爆炸,平日普通9塊9一大桶的牛奶,或者5毛錢一個的小布丁,在它面前簡直像兌了水。
也在那次之后,我開始學(xué)著了解選牛奶的秘密,試圖找到跟那次最接近的味道:
我知道乳脂提供醇香,所以看營養(yǎng)標(biāo)簽的時候,會專門去看脂肪含量。高于等于3.8%的牛奶,濃郁程度會更佳,就會更好喝;因為乳糖提供甘甜,標(biāo)簽上的“碳水化合物”含量就很重要,含量高,說明乳糖比例高,就會喝起來更甜;
除此以外,奶牛品種和奶牛生長環(huán)境,也會影響牛奶風(fēng)味的口感。比如國內(nèi)的黃金奶源帶在內(nèi)蒙古沿線,奶牛們都吃豐茂草飼料長大,擠出來的牛奶的香甜度,會比外國進(jìn)口谷飼奶牛的牛奶更勝一籌。這也導(dǎo)致了每次我看到寫著“乳脂含量更高”“特濃”“優(yōu)質(zhì)奶源”的字樣,都會對眼前的奶味雪糕更為偏愛。
“你吃過肯德基那個北海道甜筒嗎?”我忍不住問同事。
“知道啊,加香精的那個。”她脫口而出。
“哈?”我震驚,“北海道牛奶不就是純奶味嗎?怎么可能是香精?”
“沒騙你,我有個搞食品科學(xué)的朋友說的。”
一查才發(fā)現(xiàn),她還真沒說錯。日本從上世紀(jì)90年代,就開始了對牛奶香氣和味道的科學(xué)研究。日本森永公司不僅發(fā)表了幾十篇論文,還在2003年的當(dāng)家產(chǎn)品簡介里,正大光明的寫著:…我們基于北海道產(chǎn)牛乳,成功捕捉到了冰淇淋在口腔融化時隨時間推移產(chǎn)生的復(fù)雜風(fēng)味變化…并通過提煉這些風(fēng)味,做到了不添加乳化劑與穩(wěn)定劑,仍能呈現(xiàn)牛乳的醇厚和食材本味。”
而這款甜筒的配料表,也只有五種成分:牛奶、水、糖、蛋黃、食用香精。所謂的“香精”,其實是用來增強(qiáng)低溫下牛奶的香氣感知——畢竟,真正的美味是“色香味”的綜合體,有時候,確實需要一點科學(xué)助力。
再到今天,北海道作為日本醇厚奶味的代表產(chǎn)地,已經(jīng)是一個成熟的風(fēng)味體系,從韓國到日本,從大陸到臺灣,但凡做乳制品的公司,基本都有相關(guān)的調(diào)味技術(shù)。
“我一直以為,牛奶想變濃,選對牛奶就行,沒想到還能靠香精。”看完資料,我大受震撼。
我想起前陣子爆火的冰博克,就是把牛奶里的水分,通過冷凍的方法提煉掉,讓牛奶濃度翻倍。而在它之前,咖啡店早就在牛奶里加煉乳、淡奶、奶粉甚至奶油,就為了那一口更厚重的“奶感”。市面上的增濃手段多到甚至讓我懷疑——真有這個必要嗎?
“你聞過小baby身上的奶香味嗎?”同事突然問,“每次抱朋友家孩子,我都忍不住猛吸兩口,根本控制不住。”
這句話點醒了我。人類對奶香的迷戀,或許真是刻在基因里的。從出生起,那種代表“溫暖”“安全”“純凈”的味道就縈繞著我們,以至于長大后,我們?nèi)詴灸艿乇荒撤N“奶味”吸引。圍繞這牛奶發(fā)明出那么多東西:奶茶店的“厚乳”,到雪糕界的“北海道風(fēng)味”,我們變著法子讓這份滿足感更濃烈——不僅要吃進(jìn)嘴里,還要讓鼻子聞到,讓全身感官都被溫柔的奶香包裹。
“人類是唯一斷奶后仍然食用動物乳的物種”,我再次想起了《牛奶是部文明史》開篇的這句話。“牛奶所含的營養(yǎng)物質(zhì),幾乎都能被人體消化吸收,是自然界中接近完美的食物”。
這么重要的東西,自然要使出“吃奶的勁兒”去研究。
…. 突然我又想去吃圓筒了。
《牛奶是部文明史》的完結(jié)篇,第六集里,我們不僅探索了冰淇淋原味的由來,還走到世界各地,去探索各種對牛奶的創(chuàng)意做法。《牛奶是部文明史》第六集現(xiàn)已上線,騰訊視頻獨家播出。
本期作者|梅姍姍
編輯|斯小樂 視覺/創(chuàng)意|BOEN
攝影|《牛奶是部文明史》、小紅書@少吃點啦你還有的減呢、@麥當(dāng)勞、@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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