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經緯織就生命年輪

木瀆家庭醫生的萬家燈火守護錄

作者：江蘇省蘇州市吳中區木瀆鎮衛生院 華偉

鷓鴣天·家醫手記
云染斜暉月闌珊，花迎晚照柳扶煙。
閑橋映水興波懶，深巷鳴蛩絮語綿。
風入袂，影憑欄。十年憔悴為哪般？
星光點點千家火，春風裊裊萬戶歡。

暮色浸染姑蘇城西，木瀆古鎮的街巷如宣紙上的墨痕漸次暈開。江蘇省蘇州市吳中區木瀆鎮香港街社區衛生服務站內，我總愛看著電子地圖上閃爍的星群——那是木瀆鎮衛生院轄屬的3個社區中心、10個服務站構成的健康守護網絡。這些星子般散落的坐標，在縱橫河道與粉墻黛瓦間織就生命經緯，青石板上漸次亮起的燈火，倒映著4萬多份健康檔案的光標，恍若星河墜落人間。八年前初執聽診器時未曾料到，那些在數據經緯里生長的年輪，終會在萬家煙火里開出花來。

“我們回訪的每一句問候、每一筆記錄，都仿佛是在刻畫他們的年輪。”我輕撫過電腦旁泛黃的工作筆記，健康檔案系統中4萬余名居民的健康圖譜與手寫記錄疊合成時光的拓片。在美佳苑小區張大爺家測完血糖的間隙，我總習慣在本子上多記兩筆老人近日每日抽幾根煙，獨居的劉老爺子近來可還去公園下棋。這些細碎的注腳與3643位銀發族的電子健康檔案相互映照，讓數據有了春風的溫度。

當晨霧還纏繞在香溪河的橋洞，我的巡診包已掠過青石板路上的露水。這個裝著血糖儀、家庭醫生巡診一體機、中醫體質辨識卡的家醫巡診包，如同流動的微型醫館，穿梭在古鎮的毛細血管里。從老年公寓雕花窗欞透進的晨曦，到老街茶館飄出的碧螺春香，電子檔案里的血壓曲線固然精準，可那些藏在青苔磚縫里的生活細節，才是解碼健康的密鑰。“上次帶的茯苓薏米粥方子，可比降壓藥更得楊阿姨歡心。”我翻開巡診記錄，88頁的艾灸使用登記里，藏著居民們口耳相傳的“足三里按摩經”。

診室鐵皮柜里，十余本手寫檔案與電子系統默契對話。楊阿姨既是高血壓規范化管理85%達標群體中的一員，也是家庭醫生簽約覆蓋的45.91%常住人口之一。當87.5%的糖尿病規范管理率遇上某扇雕花窗里的茯苓糕香，當3643位老人的電子檔案連著誰家新焙的碧螺春，數據與煙火便達成了奇妙的和解。我在整理檔案時發現，某位阿婆的血糖值曲線，竟與她家天井的紫藤花期暗合——原來生命體征的密碼，早就寫在二十四節氣的流轉里。“驚蟄后三日，紫云垂檐”，這些細碎的溫度，總要墨痕才載得動。

晚間漫步水鄉小巷，總見某戶窗臺亮著的暖黃壁燈。這盞燈穿過細碎的樹葉倒映在青石板上的斑駁光影，恰與這萬家燈火交相輝映。忽然懂得，我們丈量古鎮的500公里巡診路，何嘗不是在繪制另一種形態的《姑蘇繁華圖》？電子地圖上的星群固然璀璨，可真正照亮生命長巷的，是阿婆遞來的一杯新茶，是老爺子堅持要塞進診包的薄荷糖，是千萬個這樣的瞬間串成的光鏈。

夜色漸深，我將明日要走訪的7戶居民標注在表格上。服務站墻角的泛黃筆記在月光下暈染著柔光，與電腦屏幕里的電子星河靜靜交融。此刻古鎮的某扇花窗內，楊阿姨正對著我送的二十四節氣養生圖沖泡藥茶，而香港街社區服務站的燈光，依舊明亮如北斗——這是木瀆人看得見的守護，是家庭醫生用年輪般細密的關懷，在千年水巷寫就的新脈案。

編輯：朱紅劍

校審：鄭艷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