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名將輩出,虎將如云。在眾多名將中,李天佑是極為特殊的一個。
李天佑中等個頭,年輕時又黑又瘦,說話聲音不高,不急不慢,極有條理,且待人客氣,沒有那些傳統虎將的威猛勁兒,反倒更像是一名儒將。
然而,翻開李天佑的功勛錄,我們驚訝地發現,他是一名真正戰功彪炳的虎將,早在紅軍和八路軍時期就已成名,留下許多經典戰役戰斗杰作。解放戰爭時期,李天佑更是縱橫東北,馳騁白山黑水之間,參加了幾乎所有的大仗惡仗。
1914年1月8日,李天佑出生在廣西省臨桂縣六塘圩高坡寨一個農民家庭。
李天佑家世代貧困,父母含辛茹苦,先后養育了5個子女,李天佑排行第三,上面有兩個姐姐。父親給他取名天佑,希望上天保佑第一個兒子健康成長,光宗耀祖。
6歲那年,父親把李天佑送到私塾讀書,可隨著日子越過越難,李天佑被迫輟學,開始幫助父母干活養家。
李天佑11歲那年,家鄉發生了嚴重的旱災,糧食歉收,一家人填不飽肚子,父親一狠心,把李天佑的弟弟賣給了別人,后來又把李天佑送到桂林一家米粉店當學徒。
年少的李天佑每天起早貪黑地干活,仍然遭到店老板的欺凌,小小年紀的他迫切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
1928年6月的一天,14歲的李天佑聽說部隊在招兵,便下定決心報了名。李天佑是不告而別的,他托人給父親捎回家一張字條,父母看后才知道兒子一個人當兵去了。
“天佑!天佑!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李天佑的父母日夜祈禱,希望他們的兒子早日平安回家。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兒子這一走就是20多年,這一別竟成永訣!
值得慶幸的是,李天佑參加的是著名愛國將領李明瑞的隊伍。這位北伐名將在轟轟烈烈的大革命失敗后,逐漸看透了蔣介石、汪精衛的丑惡面目,選擇了投向中國共產黨,和鄧小平、張云逸、韋拔群等一起,領導了著名的百色起義,參與創建了中國工農紅軍第七軍。
在這段風云激蕩的歲月中,李天佑的思想受到極大震撼,在李明瑞身上,他看到了革命者的堅定信仰,于是年少的李天佑毅然選擇了加入中國共產黨,參加了百色起義。
李天佑年齡雖小,作戰卻很勇敢,15歲就擔任了教導營機槍連排長。百色起義后,15歲的李天佑又任紅七軍部特務連副連長。特務連直屬軍部指揮,是我軍精銳,戰斗力極強,李天佑作為副連長,每次戰斗都身先士卒,沖在最前面,哪怕受傷也毫不退縮。
1930年2月3日,我軍在廣東省乳源縣梅花村遭遇了敵軍4個團圍攻,敵眾我寡,戰斗極其激烈,我軍殺敵一千余人,自身傷亡也多達六七百。李天佑殺紅了眼,身先士卒,赤膊上陣,指揮特務連冒著敵人的炮火勇猛沖擊,不到半個小時就攻占了山頭。
此戰,李天佑因表現英勇,沖鋒在前,被大家贊譽為“小老虎連長”,不久后被提升為連長。僅僅在1930年上半年的戰斗中,李天佑就先后3次負傷,每次都是輕傷不下火線,傷勢未愈便再度上陣,個子不高的他永遠是戰場上沖鋒最猛的那一個。
1931年7月,紅七軍與中央紅軍在江西于都會師,劃歸紅三軍團建制,參加了中央革命根據地第三次反“圍剿”。
第三次反“圍剿”之所以勝利,要歸功于毛澤東的正確軍事指揮。然而,1932年1月10日,以博古為首的臨時中央又犯了冒險主義錯誤,要求中央紅軍堅決奪占贛州,以贛州為中心向北發展,爭取革命在江西的首先勝利,并作出了攻打贛州的具體軍事部署。
這個命令顯然是完全錯誤的,一向反對進攻城市的毛澤東頓時怒不可遏,氣得把煙卷扔在地上,厲聲質問:“這不是奪取中心城市的冒險路線的重演是什么?!”
然而,當時的毛澤東并不掌握最高決策權,他一個人的憤怒沒能改變事態的發展,攻打贛州的命令還是下達了,而且是不容反對的。
出人意料的是,一向支持毛澤東軍事主張的彭德懷,這一次居然沒有支持毛澤東的意見,而是對攻打贛州的決定表示贊賞。后來,彭德懷回憶起此事十分后悔,認為自己錯誤估計了當時的形勢,認為有很大機會打下贛州,但事實證明這次進攻贛州,無論是戰略,還是戰役,都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我軍的作戰部署是以紅3軍團并指揮紅7軍和紅4軍為主作戰軍,擔任攻城和阻援,紅3軍團軍團長彭德懷任前敵總指揮兼政治委員。
贛州城三面臨水,城墻高大堅厚,墻體光滑平整,本身就易守難攻。這種形勢下,一旦敵人閉城死守,負隅頑抗,我軍久攻不下,敵軍增援部隊趕來,形勢對我軍十分不利。
1932年2月4日,當紅軍主力陸續抵達時,國民黨江西綏靖公署主任朱紹良果然沒有貿然出擊,而是立即縮短防線,下令全部軍隊退回城內,固守城池,加上地方武裝,人數高達1.8萬之眾,遠超彭德懷估計的人數。
彭德懷掌握這些情報后,深知自己低估了敵人,贛州不好打,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命令都下了,不打也不行!
紅軍缺乏火炮等重武器,攻城能力弱是最大短板,究竟該如何打開贛州堅固的城墻呢?望著城頭上敵人的身影,彭德懷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此時,李天佑已經率特務連在贛州城外待命,期待著玫破城池,殺敵立功。可是總攻的命令遲遲未下,大家都很焦躁。這天清晨,李天佑正和戰士們在樹林里練習攀援,一名戰士忽然指著不遠處,驚叫起來:“快看,那是什么!”
大家順著看過去,只見紅七軍軍部外,友軍送來了3副神秘的棺材!
出了什么事情?這仗還沒開打,就死人了?誰這么倒霉?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疑惑不解,最后一齊把狐疑的目光投向李天佑。
李天佑低頭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一陣激動,脫口而出:“太好了!棺材里裝的肯定是炸藥!總攻快開始了!還愣著干什么,快過去幫忙!”
戰士們過去一看,果然是運炸藥的,紛紛給李天佑豎了大拇指:你怎么知道棺材是用來裝炸藥的?
原來,李天佑知道贛州城墻又高又厚,沒有火炮很難攻破。于是,我軍組建了一支爆破隊,準備借助民房的掩護,從城河底挖一個秘密通道,把炸藥放到城墻根進行爆破,而這些棺材肯定就是用來盛放炸藥的。
然而,這一招并未能一舉成功。
2月13、17日,我軍先后嘗試了2次爆破攻城,均未成功。23日,彭德懷下令不顧一切發起總攻,這一次,爆破隊成功炸塌了東門附近的一段城墻,我軍先鋒隊猛攻城池缺口,一舉攻占了城樓,但是敵軍立即組織兵力反撲,并且憑借火力優勢封閉突破口,我軍進攻受阻,被迫撤出戰斗。
戰況不利,而李天佑的特務連又始終未能直接投入戰斗,李天佑焦急萬分,屢屢請戰。直到3月4日,李天佑終于得到命令,由特務連組成敢死隊,準備再實施一次突擊。
李天佑興奮地答道:“團長,堅決完成任務!”
3月4日拂曉,伴隨“轟隆”一聲巨響,我軍的“炸藥棺材”再次炸開了一處城墻!不待硝煙散盡,李天佑一馬當先,立即率領戰士們從豁口處沖上去,發動猛攻。
面對優勢敵人,敢死隊傷亡慘重,李天佑不得不和敵人展開肉搏戰。正當他躍上另一個城樓的一剎那,三顆子彈突然從背后襲來,一下子射入李天佑的身體!
李天甚至沒有感到疼痛,子彈的沖擊力讓他失去了平衡,一下從高高的城墻上摔了下去,當場昏死過去。
一名戰土看到李天佑中彈倒地,以為他死了,拼命把他背出了陣地。
這個時候,一顆炮彈突然在附近爆炸,巨大的氣浪把兩人掀翻在地,炸起的泥土一下子蓋滿了他們的身體。所幸這名戰士并無大礙,等他抖落塵土,再次拖著李天佑的胳膊準備往肩上扛時,忽然聽見李天佑呻吟了一聲,身體有了動靜,原來是這枚炮彈把昏死的李天佑給炸醒了,戰士頓時高興地呼喊起來:“連長還活著,大家快來,他還活著吶!”
此后,敵人援軍趕到,向我軍發動內外夾擊,我軍突遭襲擊,陷入被動,在友軍支援下才得以撤退,歷時33天的贛州之戰以久攻未克、損失慘重而結束,成為彭德懷軍事指揮生涯中為數不多的一場百戰,而多少年后,李天佑仍對這次戰斗的殘酷場景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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