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信用卡巨頭Capital One一出手，再度刷新了年度最大并購的交易紀錄。

近日，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和貨幣監理署正式批準了Capital One（下稱第一資本）收購發現金融服務公司（Discover Financial Services）的申請，交易估值高達353億美元（約合人民幣2577億元）。一舉打破了此前谷歌收購Wiz時創下的320億美元紀錄。

這筆巨額交易始于2024年2月，根據當時的收購條款，第一資本將以全股票交易收購的形式對發現金融服務公司進行收購，交易完成后，第一資本現有股東將擁有合并后公司60%的股份，發現金融服務公司股東將擁有剩余40%的股份。

第一資本和發現金融服務公司分別是美國第四大和第六大信用卡發卡公司。此次收購完成之后，第一資本的交易量按貸款規模計算，有望超過競爭對手摩根大通和花旗，成為美國最大的信用卡公司。

有意思的是，2023年，股神巴菲特曾以9.54億美元買進第一資本股票，成為第七大股東，當時的平均買入價格約為96.15美元/股。如今第一資本的股價已經來到170美元左右，若收購發現金融最終達成，可以想見，巴菲特的投資履歷又將添上一筆。

美國最大信用卡公司或將易主

第一資本和發現金融的這次合并，絕對算得上是一場強強聯合。

第一資本的前身是美國地方銀行Signet銀行的信用卡部門，1994年分拆成獨立的信用卡公司，隨后1995年正式更名為“Capital One”。

從成立時間來看，第一資本的入局并不算早，因為1990年代初的美國信用卡市場，已被運通、花旗等十余家金融巨頭瓜分殆盡。不過，創始人理查德·費爾班克卻洞察到了一個行業關鍵痛點：傳統銀行的信用卡服務幾乎都是“一刀切”，即讓優質客戶補貼高風險用戶，而這種粗放的經營模式嚴重低估了數據價值。

基于此，第一資本決定通過大數據分析客戶風險，并提供個性化的信貸服務。比如針對不同信用等級的用戶，會利用數據分析模型進行風險定價，提供相應的信用卡產品。

可以說，第一資本也算是金融科技領域的鼻祖級存在。

除了玩轉大數據，第一資本還創新推出了“信用卡代償”業務。當時美國的信用卡用戶，都需要支付年化近18%的利息。Capital One的玩法是，他們讓用戶將余額轉移到他們的信用卡上，并提供3個月到18個月不等的免息期或低息期，相當于免息給用戶一筆過橋資金把欠款還清。

上述創新理念，讓第一資本贏得了市場的廣泛青睞。現如今，第一資本已經是美國第四大信用卡發卡公司，總資產達到4901億美元，市值651.8億美元。

相較第一資本，發現金融的誕生時間更早。

上世紀80年代，美國最大的零售商西爾斯百貨為了豐富其客戶服務系統，決定推出自己的信用卡，于是成立了發現金融。后來，公司輾轉經歷了從西爾斯剝離、與摩根士丹利合并，直到2006年，公司分拆且獨立上市。

發展至今，發現金融也已經成為美國第六大信用卡發卡公司，總資產1434億美元，市值433.6億美元。

如今兩家信用卡巨頭官宣合并，也就意味著，新公司的總資產將超過6000億美元。而這一數字也將給美國的信用卡市場格局帶來巨變——按貸款規模計算，合并后的公司有望超過競爭對手摩根大通和花旗，成為美國最大的信用卡公司。

既是“兜底”也為補足短板

無論是對于第一資本還是發現金融來說，同意此次交易都并不令人意外。

首先從外部環境來看，上文提到，這筆交易始于2024年2月，而這個時間點的美國信用卡市場，恰好處在風口浪尖之上。

過去幾年，受疫情、通貨膨脹等原因影響，美國中低收入家庭的財務狀況面臨巨大壓力。根據消費者金融服務公司Bankrate的數據顯示，2023年，美國人的信用卡債務將超過1萬億美元，創下歷史新高，該機構預測，2024年將有近三分之一的美國人信用卡債務超過儲蓄。

這一背景下，第一資本、發現金融等諸多美國銀行也在面臨壞賬持續飆升的尷尬處境。數據顯示，2023年，第一資本普通股股東可獲得的凈利潤較2022年下降35%，貸款損失準備金飆升78%至104億美元。而發現金融的全年利潤較2022年業績下降33.6%，信貸損失準備金增加了一倍多，達到60.2億美元。

兩家合并后，最直接的好處，就是可以緩解因信用卡債務余額擴大而不得不提高存款準備金的壓力。

其次，從業務角度出發，第一資本與發現金融的合并，也將推動雙方的優勢互補。

發現金融的強項在于其強大的支付網絡。截至目前，其已在全球200多個國家和地區擁有7000多萬個網點，成為全美除Visa、萬事達卡和運通之外的第四大支付網絡公司。

這正是第一資本的短板所在。長期以來，第一資本的支付網絡都依賴外部公司運行。數據顯示，2023年，第一資本信用卡用戶6060億美元的總交易額里，其中2550億美元來自其Visa卡，3510億美元來自萬事達卡。

并購完成后，第一資本將獲得發現金融的支付網絡，以減少對外部機構的依賴，進而提升其在支付領域的自主性和靈活性。而對于發現金融來說，與第一資本聯合，不僅能將其用戶數和市場規模提升一個量級，還將增強其在市場中的競爭力。

總的來說，無論是從市場環境還是產業協同角度，第一資本和發現金融的合并都成了“優選項”。

不過，對于本次合并，市場也存在批評的聲音。比如非營利組織Better Markets就認為，這場交易將會減少市場競爭，抬高服務費率，并縮減區域性銀行的生存空間。

對此，監管機構則顯得頗為樂觀，表示現有監管措施足以平衡這些潛在問題。“此次合并不僅是資本整合，更是對現代金融監管體系的壓力測試。”

第一資本，一場大型并購成長史

拋開此次交易，回顧第一資本的發展歷程也可以發現，這家公司十分善于利用資本手段突破業務天花板。

早在1998年，第一資本通過收購汽車貸款機構Summit正式進入汽車貸款領域。Summit為第一資本提供汽車金融領域的測試平臺，與其數據驅動戰略相適應。

這次收購不僅幫助Capital One拓展了業務范圍，還帶來了顯著的收益。1999年末，第一資本的分期貸款余額同比增長了45%。

此后，第一資本繼續通過收購擴大其在汽車貸款領域的影響力。2001年，公司收購了加州圣地亞哥最大的汽車貸款在線供應商PeopleFirst；2004年，又收購了Onyx Acceptance Corporation，并一舉成為當時美國第二大獨立汽車貸款機構。

同樣是在2004年，第一資本還通過收購房屋抵押貸款在線供應商eSmartloan和英國房屋抵押貸款公司Hfs Group，正式進入住房抵押貸款領域。

時間來到2005年， 自這一年起第一資本又通過一系列戰略性收購，成功拓展零售銀行業務，補齊業務短板，并逐步向綜合性商業銀行轉型。

2005年，第一資本率先收購了Hibernia National Bank，后者是路易斯安那州銀行業的龍頭，在當地市場擁有21%的存款市場占有率。緊接著2006年，第一資本通過收購North Fork Bancorp，進一步優化了資產負債結構。同年12月，又收購了North Fork Bancorp全部已發行普通股，NFB是一家銀行控股公司，在紐約市區擁有350多家分行，是一家全國性的抵押貸款公司。

得益于這一系列的收并購動作，2006年末，第一資本的存款余額增長至2004年末的3倍以上，負債層面的補短板也使其平安度過了08年金融危機。

2009年到2022年間，第一資本又先后收購了Chevy Chase Bank，荷蘭ING集團在美國的直銷銀行業務和HSBC的美國信用卡業務，美國通用電氣醫療保健金融部門，以及印度移動和網絡開發公司Monsoon等。

通過幾十年的買買買，第一資本早已躋身成為美國第六大零售銀行。如今這筆353億美元的重磅交易，注定將進一步改變其在美國乃至全球銀行市場的地位。

然而，對于第一資本來說，這場交易的完成僅僅是新競賽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