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小雯。”母親站在窗邊,陽光勾勒出她日漸消瘦的輪廓。
“可是媽,為什么是張叔叔?他是爸爸最好的朋友啊!”我難以置信地盯著她。
“有些事情比你看到的要復雜得多。”母親轉過身,目光深處藏著我無法解讀的秘密,“也許有一天你會懂的。”
我不知道,這個“有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會以如此殘忍的方式揭開真相...
01
我叫林小雯,今年25歲,研究生剛畢業,在城市里找到了一份還算滿意的工作。
一直以來,我都以我的家庭為榮——父親王建國是建筑公司的中層管理者,為事業打拼;母親林美玲曾是會計,婚后成為全職家庭主婦,把家里收拾得一塵不染,把我撫養得無微不至。
在外人眼里,我們是羨慕的對象。
“你們家真和諧。”我的朋友常這樣說。
我也這么以為。直到那個星期天。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回家吃晚飯。推開門,飯香依舊,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沉默。父母坐在餐桌兩端,中間隔著看不見的冰墻。
“小雯回來了。”父親先開口,聲音干澀。
母親只是點頭,眼睛紅腫。
我夾起一塊魚肉,盡量讓聲音顯得輕松:“這是我最愛吃的清蒸鱸魚,媽媽手藝還是這么好。”
沒人回應。
父親吃完最后一口飯,擦擦嘴:“我出去走走。”
門關上后,母親的眼淚落下來。
“媽,到底怎么了?”我握住她的手,發現她指尖冰涼。
“小雯,媽媽要和你爸爸離婚。”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開我平靜的生活。
02
“離婚?為什么?”我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母親的回答讓我更加震驚。
“我有了新的感情。是張明。”
張明就是張叔叔,父親的大學同學,我從小就喊他叔叔的人。五十歲左右,和母親同齡,溫文爾雅,是個醫生。他妻子早年因車禍去世,一直獨身。
“這段婚姻讓我窒息,小雯。我也想有自己的人生。”母親的聲音很輕,卻如同重錘敲擊我的心臟。
我站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出軌了?和爸爸的朋友?”
母親沒有否認,只是低著頭:“我知道你會生氣,但媽媽求你理解。”
理解?怎么理解?我二十五年的認知在崩塌。
那晚我沒睡好。第二天,父親回家取衣物,我攔住他。
“爸,你們到底怎么了?”
父親瘦了一圈,眼睛布滿血絲:“你媽媽告訴你了吧?她要和我離婚。”
“你不阻止她嗎?”
“我能怎么阻止?強扭的瓜不甜。”父親的聲音哽咽,“我這么多年,工作再忙也沒虧待過她。每個月工資卡上交,加班費上交,年終獎上交。我只希望她過得好。”
父親擦擦眼睛:“可她說我不懂她,說我們沒有共同語言,說她和張明才是靈魂伴侶。靈魂伴侶,呵,我們三十年的婚姻,養育了你,這算什么?”
我從未見過父親這樣脆弱。他一直是家里的頂梁柱,堅強可靠。
“爸,你先冷靜,我去找媽媽談談。”
父親搖搖頭:“別為難她。如果她真的決定了,那就隨她去吧。”
我心里憋著一團火。母親怎么能這樣?五十歲了,還要追求什么浪漫?對得起父親多年的付出嗎?
兩天后,我約母親出來吃飯。
“媽,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母親比以前瘦了很多,頭發也白了幾根:“小雯,人生很短暫。我不想帶著遺憾走完后半生。”
“那爸爸呢?他的感受你考慮過嗎?”
“我虧欠他,我知道。但繼續這樣下去對誰都不公平。”
“張叔叔真的有那么好?值得你拋棄這個家?”
母親看著我,眼神復雜:“有些事情不是簡單的好與不好。張明理解我,尊重我的想法。”
我氣得發抖:“所以爸爸不理解你?不尊重你?”
母親嘆口氣:“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明白。”
我冷笑:“我已經25歲了,媽。我明白什么是責任,什么是承諾。”
母親沒再說話,只是望著窗外,眼神飄遠。
03
我決定找張叔叔當面對質。
咖啡廳里,張叔叔看起來比以前憔悴。
“小雯,對不起。”這是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
“你們什么時候開始的?”我直奔主題。
“這不重要。”
“對我很重要!”我壓低聲音,“你是爸爸的朋友,你們怎么能...”
張叔叔打斷我:“感情的事沒有對錯。我愛你媽媽,她也愛我。”
我冷笑:“真感人。那你們打算怎么辦?”
“你媽媽想和你爸爸和平分手。她不要任何財產,只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我幾乎要笑出聲,“你們覺得這樣很浪漫嗎?五十歲的人了,還玩什么忘年戀?”
張叔叔臉色一變:“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母親承受了太多,她值得幸福。”
“她哪里不幸福了?”我質問,“我爸把她捧在手心里,她想要什么都給她買。”
張叔叔搖搖頭:“物質不是全部。有些事...”
“有些事什么?”
“不該我說。”張叔叔站起來,“小雯,我理解你的憤怒。但請相信,我們沒有惡意。時間會證明一切。”
他的話讓我更加困惑。
回家路上,我回想父母近年的種種異常。父親常常出差,有時連續半個月不在家。母親看似平靜,但常常一個人發呆。我以為這是中年夫妻的常態。現在看來,裂痕早已存在。
我決定做些調查。
翻看父親的社交賬號,我發現他和一個署名“小雨”的女人互動頻繁。照片里,那女人年輕漂亮,和父親站在一起笑得燦爛。
難道父親也有外遇?
我查了母親的銀行流水,發現過去幾年有大量不明支出。每個月都有固定轉賬到一個陌生賬戶,金額不小。
這些錢去了哪里?如果母親真有外遇,為什么是她給對方錢,而不是收禮物?
疑云重重。我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一個迷宮,每轉一個彎都有新的謎團。
04
母親決定搬出去住。她租了小區附近的公寓,說是“給彼此空間冷靜”。
父親表面接受,私底下卻天天喝酒。我怕他做傻事,只好請假回來照顧他。
“爸,媽媽的決定你真的接受了?”
父親醉眼朦朧:“不接受又能怎樣?強扭的瓜不甜啊。”
“你就這么放棄了?”
“放棄?”父親冷笑,“放棄的是她,不是我。”
我不懂父親的心態。明明深愛著母親,卻不肯放下面子挽回。
周末,母親回來收拾東西。
“我來幫你吧。”我說。
母親沒拒絕。我們沉默地整理她的衣物、書籍。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媽,你真的愛張叔叔嗎?”我忍不住問。
母親停下手中的動作,良久才回答:“愛是什么?小雯,到了我這個年紀,更重要的是理解和支持。”
“爸爸不理解你?”
“他很好,只是...”母親欲言又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讓我更加煩躁。
母親離開后,家里變得空蕩蕩的。父親整天把自己關在書房,我則忙著找工作——畢業后的第一份工作不太理想,我正考慮換一個。
有天下午,父親突然對我說:“小雯,你媽媽的生日快到了。”
我愣住了。在這種情況下,還記得生日?
“你打算怎么做?”我問。
“你媽媽喜歡蘭花。”父親說,“我想送她一盆。”
看著父親憔悴的面容,我心里一陣酸楚。
“爸,你真的很愛媽媽,對嗎?”
父親點點頭:“三十年了,怎么可能不愛?”
“那為什么不爭取?”
父親沉默片刻:“有些事,爭取不來。”
我不明白父親的想法。如果真愛一個人,怎么會輕易放手?
05
某個周末,我去母親的新住處送東西。
她不在家,說是去醫院做體檢。鑰匙留給了我,讓我把東西放在客廳就行。
我把帶來的食物放進冰箱,隨手整理了一下客廳。無意中,我看到茶幾上有一疊醫療單據。
出于好奇,我翻看了一下。上面的醫院名稱是市腫瘤醫院。
我感到一陣不安。繼續翻找,我發現了幾盒藥。包裝上是些專業名詞,我拍下來準備回去查詢。
餐桌上還有一張紙條,像是母親寫給自己的備忘錄:
“復查時間:周二上午9點,張明接我,不要告訴小雯和建國。”
復查什么?為什么不能告訴我和父親?
我的心沉了下去。莫非母親生病了?這能解釋她為什么總是疲憊,為什么消瘦了那么多。
但如果真是這樣,她為什么要隱瞞?而且,為什么要以出軌為由離婚?
事情越來越不對勁。
回家后,我查了那些藥名。結果讓我震驚——全是抗癌藥物,主要用于乳腺癌和肺癌的治療。
母親患癌了?這不可能。如果真是這樣,作為家人,我們怎么會不知道?
我撥通了張叔叔的電話。
“張叔叔,我有事想問你。”
“什么事,小雯?”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
“我媽媽是不是生病了?”
電話那端沉默了幾秒:“這個問題,你應該直接問你媽媽。”
“我在她家看到了腫瘤醫院的單據和抗癌藥物。”我直截了當地說,“她到底怎么了?”
又是一陣沉默。
“小雯,這事確實不該我說。但既然你已經發現了部分真相...”張叔叔頓了頓,“是的,你媽媽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我的手開始發抖:“什么時候的事?為什么不告訴我和爸爸?”
“這個問題,還是讓你媽媽自己回答吧。我只能說,她有她的苦衷。”
掛了電話,我坐在床邊,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
母親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她選擇隱瞞我們,選擇獨自承擔。為什么?
我想起那筆每月的固定轉賬,想起母親日漸消瘦的身影,想起她說的“有些事你不明白”...
一切開始有了解釋,但這個解釋太可怕,我不敢深想。
06
幾天后,母親打電話說想拿一些換季的衣物。我主動提出幫她整理。
“不用麻煩了,小雯。我自己來就行。”
“我正好在家,媽。你告訴我需要什么,我給你收拾好。”
母親猶豫了一下,最終同意了。
整理衣物時,我無意中在衣柜深處發現一個上鎖的盒子。
“這是什么?”我問。
母親愣了一下:“沒什么,一些老物件。”
“需要帶走嗎?”
“不用了。”母親轉身去整理其他東西。
這個盒子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晚上母親離開后,我又翻出了它。
盒子有密碼鎖。我試了幾組數字,突然想到母親的生日——0428。
鎖“咔噠”一聲開了。
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筆記本,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封面很簡單,沒有任何裝飾。我翻開第一頁,上面寫著“林美玲日記”,落款日期是十五年前。
我知道偷看別人日記不對,尤其是母親的隱私。但我迫切需要了解真相,了解這個突然崩塌的家庭到底怎么了。
我從最新的日期開始讀起。
最新的日記是一個月前寫的:
“今天和張明談了離婚的事,他勸我再考慮考慮。可我已經決定了,不能再拖下去。建國對我很好,這些年的虧欠我無法彌補。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對誰都不公平。小雯已經長大,她會理解的,盡管可能需要時間。我唯一擔心的是,她會不會恨我?失去女兒的愛,這代價太大了。但我別無選擇。”
這段話印證了母親要離婚的決定,但讀起來怪怪的。如果真是出軌,為什么說“虧欠”父親?為什么說“別無選擇”?
我繼續往前翻。
三年前的一個日記寫道:
“今天無意中看到建國和那個女人的照片。他們看起來很親密,那女孩比我小二十歲。我本該生氣、嫉妒,但奇怪的是,我只感到釋然。也許他終于找到能讓他開心的人了。我沒有資格責備他,是我先辜負了這段婚姻。”
父親真的有外遇?這讓我驚訝。可更讓我困惑的是母親的態度——不是憤怒,而是“釋然”?
同年的另一篇:
“今天和張明聊了很久。他說我應該告訴建國和小雯真相,但我做不到。現在小雯剛工作,建國的事業正在上升期,我不能打亂他們的生活。張明說我太固執,可他不明白一個母親的心。只要能看到女兒健康快樂,我的痛苦算什么?”
什么真相?母親隱瞞了什么?
我往前翻到五年前。
“醫生又調整了藥方,副作用比之前大。每天晚上疼得睡不著,但我不敢吃太多止痛藥,怕影響思考。白天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建國問我為什么越來越瘦,我只能說是減肥。小雯放假回來,說我氣色不好,我騙她說是更年期。這場戲,不知道還要演多久。”
讀到這里,我的心跳加速。母親生病了?什么病需要長期服藥?為什么要隱瞞我們?
再往前翻:
“今天去醫院拿檢查報告,張明陪我一起。他是這家醫院唯一知道我情況的醫生,也是我唯一能傾訴的人。數據不太好看,但他安慰我說還有希望。希望,多么奢侈的詞啊。最初發現時,醫生給我三年時間。現在已經兩年過去,我還活著,還能照顧家人,已經是奇跡了。”
我的手開始顫抖。母親患了重病,卻瞞著所有人,只有張叔叔知道?這就是他說的“你母親承受了太多”的意思?
日記里還提到一筆神秘的支出:
“今天又去銀行轉了三萬塊。這筆錢加上之前的存款,應該夠小雯讀完研究生了。我已經和張明約定好,如果我不在了,這筆錢由他代為保管,在合適的時候交給小雯。建國的脾氣我了解,他一定會拒絕張明的任何幫助,但小雯不一樣,她更理性。”
母親在為我準備“后事”?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這些年來,她一個人承受著什么樣的痛苦?
我迫不及待地翻到更早的日記,想找到事情的開端。日記本已經翻到了一半,泛黃的紙張透露著歲月的痕跡。
當我繼續往前翻,看到十年前的記錄時,手指突然停住了。
07
當我看清日記本上的內容時整個人如遭雷擊,紙已泛黃,上面寫著:“醫生說我的身體無法承受更多化療了,但我不能放棄,小雯還在上學,建國也離不開我。他們都以為我只是普通感冒,我必須繼續偽裝下去...”
我手中的日記本掉落在地,整個人僵在原地。
化療。這個詞刺痛我的雙眼。
母親患的是癌癥。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十年前,我高三那年,母親確實病了一段時間。她說是感冒,斷斷續續請了幾次假,但很快又恢復正常。我當時忙于高考,沒有多想。
十年前,正是我人生的關鍵時刻,而母親選擇獨自承擔病痛,不讓我有絲毫分心。
我顫抖著撿起日記本,繼續閱讀。
十年前的日記密密麻麻:
“今天是化療的第三次。頭發開始大把掉落,我只好剪成短發,告訴家人是想換個發型。建國夸我年輕了十歲,如果他知道真相,不知道會有多心疼。”
“副作用越來越明顯,惡心、嘔吐、渾身無力。我把嘔吐的聲音掩蓋在水流聲中,把蒼白的臉藏在精致的妝容下。小雯問我為什么突然愛上了濃妝,我笑著說是跟著潮流走。其實是不想讓她擔心。”
“張明說我太固執,應該告訴家人。可我怎么開口?小雯正備戰高考,建國的工作剛有起色。我的病會成為他們的枷鎖。不,我寧愿一個人扛。”
每一頁都記錄著母親的堅強與無奈。她瞞著所有人,獨自與死神對抗,只為不打擾我們的生活。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張叔叔對母親如此關心——他不是情人,而是唯一知情的醫生,是母親的守護者和傾訴對象。
但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母親的癌癥是十年前的事,為什么現在突然要離婚?
我急切地翻到最近的日記,尋找答案。
在今年初的一篇日記中,我找到了關鍵信息:
“復查結果出來了,不太樂觀。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多個器官。張明說,按照目前的情況,最多還有兩年時間。十年了,我已經很滿足了。能看著小雯長大,成為獨立的女性,我已經沒有遺憾。唯一放不下的是建國。他那么愛我,如果看著我慢慢消失,他會崩潰的。也許,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讀到這里,我明白了母親的計劃——她選擇以“出軌”為由離婚,是不想讓我們看著她慢慢被病魔吞噬。她寧愿被我們恨,也不愿讓我們心疼。
我拿著日記本,淚如雨下。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有著怎樣堅強的內心啊。
08
我拿著日記本沖到母親租住的公寓。
門鈴響了很久,才有人應門。母親穿著睡衣,面色蒼白。看到我手中的日記本,她愣住了。
“媽,這是真的嗎?”我的聲音在顫抖,“你得了癌癥?十年前就得了癌癥?”
母親的眼淚一下子涌出來:“你不該看這個。”
“我為什么不該看?”我幾乎是吼出來的,“你打算瞞我們到什么時候?直到你...”
我說不下去了。
母親拉我進屋,慢慢坐下:“十年前確診的,當時已經是中晚期。醫生說我最多還有三年。”
“可你活下來了。”
母親苦笑:“是的,我活下來了。奇跡般地。癌細胞暫時被控制住了,雖然從未完全消失。”
“所以這十年來,你一直在接受治療?”
“是的。每個月定期復查,必要時化療或放療。”
“為什么不告訴我們?”
母親深吸一口氣:“你那年高考,爸爸剛升職。如果告訴你們,你能安心學習嗎?爸爸能安心工作嗎?”
“可這是你的生命啊!”我哭喊道,“我們是一家人,應該共同面對。”
“正因為是一家人,我才不想拖累你們。”母親輕聲說,“小雯,你知道癌癥治療有多痛苦嗎?我不想讓你們看到我最狼狽的樣子。”
“那現在呢?為什么突然要離婚?是不是...”
我不敢說下去。是不是病情惡化了?
母親點點頭,證實了我最大的恐懼:“今年初復查,發現癌細胞擴散了。醫生說...最多還有兩年。”
“兩年...”我喃喃重復,感覺整個世界在崩塌。
“所以我決定離開。”母親抹去眼淚,“我不想讓你們看著我慢慢消失。離婚是最好的選擇,讓你們恨我,這樣當我真正離開時,你們會好受些。”
“這太荒謬了!”我抓住母親的手,“你以為這樣我們會好受?你以為我們會真的恨你?”
“至少比看著我受罪要好。”母親輕聲說。
“那張叔叔呢?他知道真相?”
“他是我的主治醫生,也是唯一的知情人。這些年如果沒有他,我撐不到現在。”
“所以根本沒有什么...出軌?”
母親搖搖頭:“那只是個借口,一個能讓你和爸爸恨我的理由。”
我抱住母親,淚如雨下:“媽,你太傻了。這十年,你一個人扛著這么大的痛苦,為什么不依靠我們?”
“因為我是媽媽啊。”她撫摸我的頭發,“媽媽的職責是保護你,不是被你保護。”
我哭得更厲害了:“你錯了,家人就是要互相扶持。”
母親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抱著我。
第二天,我帶著母親回家,告訴父親真相。
父親聽完,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骨頭,癱坐在沙發上。他的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建國。”母親低著頭,“我不該瞞你。”
父親猛地站起來,抱住母親:“該說對不起的是我!這么多年,我竟然沒發現你的痛苦。我是什么樣的丈夫?”
“不怪你,我刻意隱瞞...”
“我早該察覺的!”父親自責道,“你變瘦了,臉色不好,常常疲倦...我以為是更年期,是我太粗心了!”
母親搖搖頭:“我騙過了所有人,包括醫院的其他醫生。只有張明知道真相,因為他是我的主治醫生。”
父親眼中充滿愧疚:“難怪你常和他聯系,我還以為...我還懷疑你們...”
“對不起。”母親再次道歉。
父親突然跪下來,抓住母親的手:“美玲,我們不離婚。剩下的日子,我要好好陪你。不管多久,一天也好,一年也好,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母親哭了:“可是我不想成為你們的負擔。”
“你從來不是負擔。”父親堅定地說,“你是我的妻子,小雯的母親。讓我們陪你走完這段路。”
我也跪下來,握住母親的另一只手:“媽,我們需要你,就像你需要我們一樣。”
母親的眼淚止不住地流。那一刻,我們三個緊緊相擁,無聲地哭泣,也無聲地承諾——不管未來多艱難,我們都會一起面對。
09
第二天,父親請了長假,帶我們去見張叔叔。
診室里,張叔叔看到我們一家三口,露出欣慰的笑容:“終于不用再演戲了。”
父親伸出手:“謝謝你這些年照顧我妻子。我誤會你了。”
“我理解。”張叔叔握住父親的手,“換做是我,可能反應更激烈。”
“現在情況怎么樣?還有什么治療方法嗎?”父親急切地問。
張叔叔拿出檢查報告:“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肝臟和骨髓。常規治療效果有限。”
“那就非常規治療。”父親斬釘截鐵地說,“國內不行就去國外,花多少錢都行。”
“建國...”母親想阻止。
“別說了!”父親打斷她,“這些年你一個人承受太多,現在換我們來戰斗。”
張叔叔沉思片刻:“有一個臨床試驗,效果還不確定,但值得一試。”
“我們愿意嘗試任何可能。”我說。
走出醫院,陽光明媚。父親攙扶著母親,我走在一旁。我們很久沒有這樣一家三口散步了。
“我想去看海。”母親突然說。
“好,我們去看海。”父親立刻回應,“還有什么想做的,都告訴我。”
我們開始制定“心愿清單”,把母親想做的事一一寫下來。看日出、看日落、去未曾去過的地方、吃想吃的美食...
那天晚上,我翻看母親的舊相冊,看到一張全家福。那是十年前拍的,母親笑得那么燦爛,誰能想到她剛做完化療,正忍受著難以言說的痛苦?
我向公司遞交了辭職信,決定全心陪伴母親。
“你不必這樣。”母親心疼地說,“你的工作來之不易。”
“媽,沒有什么比陪你更重要。”我堅定地說。
父親也變了。從前工作狂的他,現在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家里。他學會了做飯,學會了按摩緩解母親的疼痛,甚至學會了化妝,為的是讓母親每天都漂亮。
臨床試驗開始后,母親的病情有了明顯好轉。
“數據比預期的好。”張叔叔告訴我們,“雖然不能說痊愈,但至少控制住了。”
母親開始新的日記,不再隱瞞,不再偽裝。她寫下每一天的感受,記錄與家人在一起的點點幸福。
“這次的日記,我要給你們看。”母親說,“我想留下真實的自己。”
一年后,奇跡發生了。檢查顯示,癌細胞幾乎消失不見。
“這在醫學上很罕見。”張叔叔說,“也許是新藥物的效果,也許是家人的愛給了你力量。”
母親握著我和父親的手,眼中滿是淚水:“謝謝你們陪我走過最黑暗的時光。”
又過了一年,母親的病情繼續穩定。我們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完成了心愿清單上的大部分項目。
生活繼續向前。母親不再隱藏自己的病情,也不再獨自承擔。她參加了癌癥互助小組,幫助和鼓勵其他病友。父親減少了工作時間,把重心放在家庭上。我找到了新工作,離家更近,可以經常回來陪伴父母。
我們學會了珍惜每一天,不再為瑣事爭吵,不再對未來焦慮。因為我們知道,生命中最寶貴的不是時間的長度,而是如何度過這些時間。
母親的日記本換了新的。她在扉頁上寫道:
“曾經,我以為愛是保護家人不受傷害。現在,我明白了,真正的愛是允許彼此分擔痛苦,共同成長。感謝生命給了我第二次機會,讓我明白這個簡單卻深刻的道理。”
在這個曾經瀕臨破碎的家中,我們找到了更深的愛與理解。母親的“出軌”,成了我們家的一個笑談,也成了我們重新認識生命與愛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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