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神樹 圖據三星堆博物館

封面新聞記者 李雨心 劉可欣 攝影報道

有著約2.6米的身高、180公斤的體重，被譽為“世界銅像之王”的青銅大立人像；有“千里眼”“順風耳”之譽的青銅縱目面具，在一眾青銅面具中顯得造型最奇特、最宏偉壯觀；高達3.96米的青銅神樹，在我國迄今為止所見的全部青銅文物中，稱得上是形體最大的一件……

來到位于鴨子河畔的三星堆博物館，與眾多造型獨特、神奇瑰麗的文物邂逅，自然不能忽略其背后暗藏的屬于成都平原的璀璨青銅文化。三星堆遺址出土的青銅器數量巨大，更以各類造型奇異的青銅器聞名于世。在這些青銅器背后，又有哪些謎團等著考古人員的破解？

4月28日，“天府文化訪談”第二期開啟，聚焦“三星堆—金沙的青銅器文化”這一主題繼續展開對話。現場，北京大學中國考古學研究中心教授、三星堆研究院學術院長孫華，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館員、三星堆遺址工作站站長冉宏林，四川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教授黎海超到來，漫談以三星堆和金沙為代表的古蜀青銅文化，以及其中蘊藏的璀璨悠久的歷史根脈。

訪談現場

造型獨特又數量龐大

在三星堆窺見璀璨的青銅文化

“五一”假期前夕，哪怕是工作日的三星堆博物館中，也是人潮如織。青銅神樹的周圍人頭攢動，青銅人頭像的展柜旁滿是拍照的游客，只需一眼，就帶給人們視覺上的無限震撼。于是，當天的“天府文化訪談”，首先談到了三星堆遺址出土青銅器的特征。

“應該說，在國內同時期或者所謂的‘青銅時代’中，三星堆青銅器與其他地區相比，主要具有這幾個方面的特征。”冉宏林談到，首先三星堆遺址集中出土的青銅器數量非常龐大。“據不完全統計，三星堆遺址8個祭祀坑出土的相對完整的青銅器，應該超過了2000件，接近3000件了。”

同時，這批青銅器所呈現出來的造型，以及裝飾方面的特征，是在國內其他青銅時代的遺址中很少見到。尤其是以本地特征為主體的青銅人物、動物、植物形象的青銅器，在國內其他區域是少見的。“當然了，還有三星堆的部分青銅器體量是非常龐大的。高3.96米的青銅神樹、跨坑拼對后通高2.53米的鳥足曲身頂尊神像……這些大體量的青銅器物，在國內同時期也是比較少見。”冉宏林這樣說道。

青銅神獸 圖據三星堆博物館

龍、蛇、鳥、虎……

三星堆青銅器中為何頻現動物形象？

三星堆遺址出土青銅蛇，它們跨越三千多年而來，造型栩栩如生；身軀粗壯的豬鼻龍形器，與今常見的龍形象大相徑庭，更像是糅合了其他動物元素的形象；還有造型優雅的青銅鳳鳥，一眼望去美麗得令人震撼……凝望三星堆博物館展出的青銅器物中，不難發現，動物的形象被廣泛運用其上，有龍、蛇、鳥、虎等等，這也讓人不禁好奇，為何三星堆會有如此多動物形象的青銅器出土。

“動物形象的確在三星堆遺址出土的特別多。倘若按照類別來講，我認為可以分為兩大類別，一類是相對寫實的形象，一類則有更多的想象、藝術夸張的元素蘊藏其中。”黎海超教授表示，其實不光是青銅器，在三星堆遺址出土的陶器中，也有不少造型寫實的動物形象的器物，這在其他文化中也經常出現。“我覺得更重要的，是三星堆遺址中出土的鳥、龍，以及神獸形象的器物。這些動物應該在三星堆的宗教祭祀的系統里邊，發揮了重要的功能。”

黎海超舉例說道，譬如三星堆遺址出土的1號青銅神樹上，鳥總是在神樹的最頂端。還有3號小神樹上有人首鳥身的形象。“很顯然，鳥在中間可能發揮著類似于‘溝通天地’等一些重要的功能。”此外，黎海超還提到了三星堆中神獸形象，他認為其實基于大象為主體的，再加上其他動物的意象所誕生出的存在于想象中的動物。“神獸在青銅神壇這一類的祭祀的核心器物中經常會出現，出現的位置也比較固定，所以神獸在祭祀之中應該也發揮了某種作用，但現在很難明確地說到底是什么功能。”

在黎海超看來，三星堆人借助動物的某些特殊功能，實現在祭祀系統中“溝通天地”的一些特殊目的，這可能是與三星堆獨特的宗教文化相適應的現象。

青銅神獸 圖據三星堆博物館

從鑄銅作坊到銅礦原料……

三星堆青銅器的“未解之謎”仍需考古破譯

神奇瑰麗，有造型獨特的三星堆青銅器，帶給世人視覺上的無窮震撼，也拋出了許多謎題，等待一代又一代考古人員的回答。特別在2024年，三星堆遺址新發現了與玉石器生產加工相關的遺存，專家初步判斷為玉石器“生產車間”。消息公布后，人們更加好奇，三星堆的鑄銅作坊何時能夠現出“真身”。

現場，冉宏林也提到，在2024年考古人員已經帶著這個問題去開展相應的考古工作。而此前在1963年的考古發掘中，也找到了一些零星青銅器殘塊、孔雀石、銅煉渣等。“但總體來說不是特別的豐富，還要有待于發掘的持續深入，才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在鑄銅作坊之外，三星堆青銅器的礦料來源，也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孫華表示，過去考慮到當時交通能力、運輸能力的條件，認為礦源不會太遠，往往想到在三星堆附近的山區去尋找礦源。但近些年，通過同位素分析等科技手段有了進一步的認知，認為可能會產生遠距離開展運輸的行為。“如果這種行為和貿易路線存在的，三星堆的一些銅料也可以來自比較遠的地方。那到底在哪兒？又有不同的說法。其中，長江中游的礦帶是今后一個很重要的研究方向，還需開展進一步的論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