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朋友,我叫葛大強,系60年代生人,江城縣五里八村人。說起我的五里鄉八村,那真是一個標準的江南水鄉啊。從我記事起,我們的八村在我的印象中,那就是一片油菜花的海洋。在那個幾乎沒有什么工業污染的七十年代,在春日里,廣袤無垠的田野仿佛被施加了魔法,變成了一片璀璨奪目的油菜花海洋。
陽光溫柔地灑落,每一朵油菜花都像是精心雕琢的金色小太陽,競相綻放,匯聚成一片耀眼的黃色波濤。蜜蜂在花叢中飛舞,似乎在尋找著機會和自己心儀的對象搭訕。而時不時從油菜花根部躥出來的或青蛙或老鼠總是會讓我們這些小屁孩大呼小叫,然后光著腳順著油菜花地的田埂上沖過去,想抓住這些小玩物。當然,我們也知道這一切只是徒勞,更多的時候,我們只是想嚇唬嚇唬這些不知天高地厚敢驚嚇我們這批兒童好少年。
那些青蛙老鼠甚至草蛇都不待見我們,“哧溜”一下就竄入油菜花叢中,不見了蹤影,氣得我們這批小屁孩在后面捶胸頓足,卻不敢跑進油菜花內部。因為我們一旦闖進油菜花內部,勢必會把油菜花給壓彎,這一旦被我們父母知道,那回家的我們,必然會吃上一頓“麻筍干炒肉”(意思是用麻竹做成的竹鞭子打在屁股上)了。
當然,這些都是油菜花叢里的小插曲,更多的時候,我們也是來油菜花地里看風景,一起和我們年紀相仿的兒時伙伴,一起玩耍的。站在油菜花地里,我們看著一望無際的油菜花。只見微風拂過,花海輕輕搖曳,仿佛是大地母親輕柔的呼吸,帶來一陣陣清新而略帶甜意的花香,讓人心曠神怡,沉醉不已。
遠處,連綿的山巒被這金色的浪潮輕輕環抱,山腳的輪廓在金黃色的映襯下更顯柔和與寧靜。我們行走在油菜花田間的小徑上,仿佛置身于一個夢幻般的童話世界。抬頭望向藍天,幾朵白云悠然自得地飄過,與這滿目的金黃相互映襯,構成了一幅令人心曠神怡的春日畫卷。此刻,時間仿佛凝固,讓人忘卻塵世的煩惱,只想沉浸在這份純粹而美好的自然之美中,讓心靈得到徹底的洗滌和放松。
在我們這批小屁孩中,有喜歡講故事的金海大哥,他講的《阿拉丁的神燈》,讓我至今還回味無窮;有喜歡一個人潛入水底摸河蚌的德發大哥,他曾經一天摸起過十大桶的河蚌;還有一雙小眼睛的錦華,他總是喜歡抓小動物,然后把小動物吊在竹子上戲耍……
當然,許多年過去了,那個金海大哥長大后沒學好,結果犯了事,被抓了,判了幾年。出來后,又犯事,結果二進宮,又被判了十幾年。前前后后,將近20年的時間,把他最美好的青春年華放在了監獄里。不過,現在的他,早已經出來了,買了一輛面包車搞起了水果營運,日子倒也過得正常。
那個德發大哥,一輩子沒有結婚。在他四十歲那年,突然死亡。據說他是半夜死亡的,就死在他的那個單身漢的破床上。據他的一個侄兒說,他死的時候,應該是很痛苦的,因為墻壁上留下了他的抓痕。
而一雙小眼睛的錦華,讀完初中后,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竟然出國了,而且,還是去了美國。2000年的時候,他曾經回來過一次,回來的時候,一身華麗的服飾,讓我們覺得他真的很洋氣。他回來的時候,我們并沒有多交流,只是稍微說了一些話,然后就各自離去。畢竟,幾十年沒見,際遇的各自不同,彼此之間,早就沒有什么共同話語了。而錦華回來兩天之后,就回美國了,從此,他再也沒有回來過。
當然,這都是我們各自的際遇,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真實寫照,畢竟,幾十年的時光,會讓無數的東西改變,甚至堙滅,留給我們的,更是的傷感和無奈。這些都是有些啰嗦的話,我就不說了吧。
下面,我繼續說說當年的這些小屁孩。
這些小屁孩中,有一個老跟在我后面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宋麗芳。宋麗芳的家和我的家,隔著一條河,不過,她卻是屬于九村的人。據說,她們家的祖宗是從中原地帶搬遷過來的,并不是我們本地人,因此,她們宋家的家族勢力在我們這個村莊,是比較弱的。宋麗芳喜歡跟在我后面,不僅僅是因為我們家隔著一條河,更重要的是,我長得比較壯,而且喜歡保護她。
記得有一次我在路上走,突然看到宋麗芳撕心裂肺地跑過來,把我嚇了一跳。我定睛一看,原來我看到在她的后面,竟然跟了一條惡犬。我趕緊把宋麗芳拉到后面,然后我拿起了一塊磚頭,狠狠地砸在了那條惡犬的身上。那惡犬疼得跳起來,也順口咬了我一口。
我被惡犬咬到,更憤怒了,我拿起地上的一個木棍,對著那惡犬就沖了過去。那惡犬也怕不要命的,夾著尾巴逃跑了。
我把宋麗芳送回家,然后就把我被狗咬了的事情告訴給了我媽。我媽氣得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然后抓了一把米糠,用水弄濕,就敷在了我手上。后來,我學到關于狂犬病的知識,知道這狂犬病的病毒可以潛伏20年,一旦發作,必死無疑。當時,我嚇得不輕,好在20年過去了,我并沒有發作,也算徹底把心安下來了。
自從我保護了宋麗芳之后,那宋麗芳就把我當作了保護神。每次外出到油菜花地里玩,她都要跟在我后面。就這樣,在七八十年代的童年時光里,我們一起捉泥鰍,一起烤野芋頭,一起吞沒有開目的老鼠仔。在那個充滿了野性饑荒的年代,我們一起野蠻生長。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進入了八十年代。我和宋麗芳一起上過小學,讀了初中,只是,我們都沒能考進中專和高中,就回家務農和打工了。幾年的奔波,轉眼,我和宋麗芳也都長大了。
1986年,我已經快20歲了,而宋麗芳也是一個18歲的大姑娘了。八十年代的陽光,溫暖,多情,而且純潔,而宋麗芳呢,則如同初綻的花朵,洋溢著純真與活力。她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自然垂落在肩頭,偶爾幾縷發絲隨風輕輕飄揚,帶著洗發水的清新香氣。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宛如兩汪清澈的泉水,閃爍著對這個世界無盡的好奇與夢想,眼角微微上揚,總是掛著一抹溫柔的笑意,仿佛能瞬間驅散所有的陰霾。
她的皮膚白皙細膩,透著健康的光澤,臉頰上兩朵淡淡的紅暈,如同晨曦中綻放的桃花,更添了幾分羞澀與可愛。鼻梁挺直,線條流暢,下方是一張小巧而精致的嘴巴,笑起來時嘴角上揚,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那笑容純凈而燦爛,足以溫暖人心。
她偏愛穿著簡單而干凈的衣服,搭配著一條高腰的牛仔褲,褲腳輕輕卷起,露出雪白的腳踝,腳踏一雙白色帆布鞋。豐腴的身材,配上她略顯時髦的打扮,年方19的宋麗芳,儼然成為了我們五里鄉的鄉花!
隨著時代的發展,改革開放的深入,擁有家庭作坊的宋麗芳的父母,賺了不少錢,宋家的地位隨著經濟的收入也水漲船高。我們五里鄉八村和九村的老百姓,有不少人就在宋麗芳父母家的制刷小廠里打工,因此,宋家在我們五里鄉,就有了一定的話語權。
我呢,因為兄弟姐妹比較多,而且家庭并沒有什么副業,我大哥二哥都在外面打工,結婚之后,和父母分了家,而我呢,自然也是一個窮打工的,日子過得也不怎么富足。1986年的8月,恰逢五里鄉征兵,我呢,則因為條件合格,順利通過體檢,所以,我成為了一個新兵苗子。而要想成為一個正式的士兵,是需要經過這幾個階段的:
1. 政審階段:體檢合格后,通常會對合格人員進行政治審查,這個過程大約需要一個星期左右。政審主要是了解應征者的政治背景、家庭情況、社會關系等,以確保其符合入伍的政治條件。
2. 走訪調查階段:政審通過后,會進行走訪調查,這個過程大約需要十天左右。走訪調查主要是對應征者的家庭、學校或工作單位進行實地了解,進一步核實其個人情況和背景。
3. 定兵階段:在走訪調查結束后,會召開定兵會,確定最終能夠參軍入伍的人員名單。這個過程一般在9月初進行,而定兵的日期通常會在9月3日左右。
4. 發放入伍通知書:定兵后,會向被批準入伍的應征者發放入伍通知書。這個通知書是正式入伍的憑證,上面會注明入伍的時間、地點等相關信息。一般來說,入伍通知書上的時間都是以9月1日為準,但具體入伍時間可能會根據部隊的實際安排有所調整。
5. 正式入伍:在收到入伍通知書后,應征者需要按照通知書上的時間和地點前往部隊報到,開始正式的軍旅生涯。
不過,在通過體檢合格并等待政審定兵階段,還是有一個月左右的空閑時間的。雖然我平時在外面打工,但是我和宋麗芳的往來并沒有停止。我們經常書信往來,聊文學,聊人生,聊未來,我們似乎有很多說不清的話。也許,是因為青梅竹馬的過往,還是因為情竇初開的一見鐘情,我和宋麗芳之間,似乎已經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默契,而這樣的一種默契,急需有個人事先突破。當然,這個人就是我了。
因為我要去參軍了,這一去,至少需要三年。所以,我很想在參軍之前把我對宋愛芳的愛戀面對面說給她聽。
1986年的8月10日,已經是立秋了。這天,我在家喝了一些酒,就偷偷來到宋麗芳的家門口,然后,我把她約到了油菜花地。
那天晚上,月色特別美,而明眸皓齒身材豐腴的宋麗芳,更是美得不可方物。看著性感迷人的宋麗芳,我不禁心旌蕩漾。我心想:要是我參軍回來,娶到這樣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那我這輩子就值了。
而宋麗芳跟著我來到油菜花地,她的眼眸中閃爍著期待與緊張。我拉著宋麗芳的手,慢慢地靠近她。宋麗芳眼睛透出無限的溫柔,我們的雙唇相距僅僅幾毫米,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甜蜜而微妙的沉默。
時間似乎在此刻凝固,每一秒都充滿了無盡的分量。我的目光深深地看著宋麗芳,仿佛在汲取她的靈魂,而她則緊閉雙眼,等待著這個命中注定的瞬間。終于,我的唇輕輕落下,觸碰到她的皮膚,讓她全身一緊。我的手輕輕滑過她的臉頰,我的唇瓣在她的肌膚上引發了一場熱烈的火焰。
此刻,星辰似乎都在為我們的親密舉動而閃爍,月亮躲在云層后,我們的舌尖輕輕探索著對方的口腔,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刺激和親近感,讓彼此的心更加緊密地相連。
“麗芳,我愛你,你要等我回來,然后嫁給我!我保證,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的!”
“大強,我的強哥哥,你一定要平安歸來,我等你回來娶我!”
我們躲在油菜花地里深情地擁吻著,那一個晚上,我們度過了人生中最為美好的一個夜晚。
不過,當我們手牽著手向宋麗芳家走去的時候,在她的家門口,我看到了宋麗芳的父母,宋大叔和王大嬸已經面色凝重地朝我們走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氣氛。
李叔先開了口,聲音低沉而嚴厲:“麗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我們辛苦把你養大,就是希望你能找個門當戶對的男人,過安穩日子。這個葛大強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這怎么行得通?”
王嬸在一旁,眼眶微紅,聲音略帶哽咽對宋麗芳說道:“麗芳啊,我們是為你好,怕你將來受苦。這婚姻大事,不能兒戲啊!你看和大強,家里兄弟這么多,日子過得這么苦,你過去了,以后就沒有好日子過了啊。”
宋麗芳緊握著我的手,堅定地回答:“爸,媽,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但感情的事不能只看條件。我和大強是真心相愛的,我們相信只要兩個人努力,什么困難都能克服。”
我也鼓起勇氣,輕聲地對宋大叔和王大嬸說:“叔叔,阿姨,請給我們一個機會,我保證,我退伍回來,一定會娶宋麗芳,一定能夠能她跟著我,過上幸福生活的!”
然而,宋大叔聽后,臉色更加陰沉,他猛地一揮手,打斷了我的話:“夠了!你們還年輕,不懂什么是現實。今天,我就讓你知道,有些事,不是你們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說著,他轉身從院子里拿起一根木棍,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絕。他大步沖向我,木棍高高舉起,空氣仿佛凝固。
“爸!不要!”宋麗芳驚呼,試圖擋在我前面,但已經來不及。木棍帶著風聲落下,卻重重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哎呦!”我慘叫一聲,緊緊捂住了肩膀。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宋麗芳淚如雨下,她向宋大叔跪下來,顫抖著說:“爸,您不能這樣!我答應你,不再和大強往來了,你放過他吧!”
就這樣,我和宋麗芳的愛情還沒有真正開始,就結束了。而一個月后,我也去了部隊。
在80年代,陸軍士兵的服役期普遍為3年,我雖然在部隊表現不錯,但是因為我學歷水平不高,所以,三年后,我還是退伍回到了家鄉。回到家鄉之后,家鄉的一切,早已經物是人非了,宋麗芳也嫁人了,據說,還是嫁給一個家庭不錯的富家男子。只是,我的老家還是破破爛爛的,沒啥變化。
三年之后的我,回到家里,只能繼續打工生活。不過,我買了一輛面包車,開始搞起了蔬菜批發。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也就是我送貨到一個別墅區給一個富人送蔬菜的時候,認識了別墅的主人——一個工廠的老板。他見我厚道老實,而且還是退伍軍人,就讓我去他的工廠里上班,讓我擔任工廠的保安隊隊長。
后來,老板見我家庭兄弟眾多,而且家庭條件不怎么好,就把我介紹給了他弟弟的女兒,也就是他的一個侄女——江蕙蕙。這個江蕙蕙是老板弟弟的大女兒,這個老板的弟弟也是一個有錢人家,只是他生了三個女兒,就想找一個老實厚道的男人入贅他家。老板見我非常符合入贅的條件,就讓我入贅他弟弟家了。
我思來想去,覺得按照自己的條件,要想娶一個自己滿意的姑娘,幾乎是不可能的了,而且,我心儀的初戀宋麗芳,也早早嫁人了,往后余生,我應該是很難再和她有什么交集了。罷 罷 罷 !我就當一個贅婿吧!
就這樣,1986年我被宋麗芳的父母棒打鴛鴦之后,參軍退伍,在1990年的國慶節,我入贅了張家,成為了一個上門的女婿。只是,在婚禮那天,我見到了一個人,這個人的出現,讓我瞠目結舌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老板的兒媳婦——宋麗芳。這個宋麗芳自從嫁給老板的兒子之后,就在北京跟著老公做生意,平時是很少回家的。這次聽說老公的堂妹江蕙蕙結婚,就跟著老公回來參加婚禮了。
在婚禮上,我們見了面,真的面面相覷了!我萬萬想不到,我妻子的大嫂,竟然是我當年的初戀宋麗芳!
見到的我的剎那,宋麗芳也震驚了。她萬萬想不到,自己的堂小姑的老公,竟然是我,這樣的奇遇,可真是讓她做夢也想不到啊。
曾經的情人,如今變成了妻子的堂嫂,這樣的境遇,真的讓人啼笑皆非卻又萬般無奈了。
結婚當晚,我很遲才睡。因為老板和我丈人的家是建在一起的,晚上,我睡在陌生的婚床上,聽到從宋麗芳的臥室里傳來的一首當年膾炙人口的歌曲——周華健演唱的《讓我歡喜讓我憂》:
愛到盡頭, 覆水難收。
愛悠悠 ,恨悠悠。
為何要到無法挽留 ,
才又想起你的溫柔。
給我關懷為我解憂,
為我平添許多愁,
在深夜無盡等候,
獨自淚流 獨自忍受,
多想說聲我真的愛你,
多想說聲對不起你。
你哭著說情緣已盡,
難再續, 難再續……
聽著聽著,我就突然淚流滿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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