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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我看今天的故事:
01
研究生歡送會那天,葛志明一大早就被徐美麗從床上叫了起來。
出席這樣的聚會,徐美麗對他的要求向來是發型要有型,西裝要搭配合適的領帶,皮鞋要擦得锃亮。
拾掇了半天,葛志明有些不滿地嘀咕:“不就是和學生聚個餐嘛,有必要弄得這么隆重?”
徐美麗一邊倒牛奶,一邊說:“男人的穿衣打扮就是女人的面子。不將你收拾得體面點,我不是讓自己在你那些學生面前顯得沒品位嘛。”
葛志明不屑地撇撇嘴后,問她:“確定今晚不去吃散伙飯?學生們可說了啊,一定要帶上你。”
徐美麗一臉歉意地說:“我也想去啊,但今晚有個飯局,一筆大單子呢。”
葛志明沒再堅持。
這是他們結婚的第15年,有個聰明懂事的兒子,家庭美滿,婚姻幸福。兩人事業上各自在不同的領域打拼,算得上并駕齊驅,相得益彰。
人人都羨慕這樣的葛志明和徐美麗。
02
后來,葛志明很慶幸徐美麗不在場。
因為那頓散伙飯吃到一半時,有個叫葉蘭的學生喝多了,她端起酒杯,朝他嚷:“葛老師,你一定知道吧?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怎么辦,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眾人瞬間都愣住了。
沒人料到,一向寡言少語,性格內向的葉蘭會說這樣的話。而一向在講臺上侃侃而談的葛志明,那一刻頓時語塞。
氣氛有些尷尬。其他幾個學生趕緊打圓場:“哈哈,葉蘭說得對,我們都很愛葛老師啊。來來來,我們一起敬老大一杯。”
可葉蘭卻借著酒勁,邊哭邊說:“不,我和你們不一樣。葛志明,從今天開始,我畢業了,我是大人了,我可以愛你了不是嗎?”
葛志明杵在那,有些語無倫次地說:“葉蘭,你別這樣……”
大家勸了葉蘭半天,她還是又哭又鬧地耍酒瘋。最后聚會不得不提前結束,幾個學生將葉蘭扶回宿舍。
葛志明一個人走在校園里,心里有點凌亂,也有點莫名的煩躁。
03
實際上,被一個人喜歡,怎么會感覺不到?所以葛志明當然知道,葉蘭喜歡他。
故事要從四年前說起。
四年前,葛志明在研究生復試的現場,第一次見到葉蘭時,心里有種莫名的憐惜之情。他在她身上,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那種怯怯的眼神,那種因為緊張而不知所措的樣子,讓他很想拍拍她的肩膀,告訴她,別緊張,你是最棒的。
但終究什么都沒說。畢竟那樣,會顯得唐突。
葛志明看過葉蘭的資料,她來自農村,是從一所三流大學報考的復旦大學。和其他學生比起來,葉蘭的本科院校沒有優勢。
或許因為這樣,她和當年的葛志明一樣,下意識地就有些自卑。
越自卑,也就越緊張。葉蘭復試時的表現實在有點糟糕,最后毫無懸念地落榜。葛志明替葉蘭惋惜,卻也無能為力。
可葛志明沒想到,第二年,葉蘭再次出現在復試現場。面試開始前,葛志明在走廊上遇見她,她認出了他,沖他羞澀地笑。葛志明點頭,輕聲地對她說了句,加油。
葉蘭后來說,是他的鼓勵,給了她勇氣,讓她順利通過復試。
導師雙向選擇時,葛志明選了葉蘭,葉蘭也選了他。
事實證明,她是個好學生。上他的課,她總是聽得最認真的那一個,而她的專業成績也是葛志明帶的學生里最好的。
葉蘭家里經濟條件不好,有好的項目,葛志明也盡可能帶著她,替她緩解經濟壓力。
04
可不記得從哪天開始,葛志明感覺到葉蘭的走神。
有那么幾次,他讓她回答問題,她半天才回過神來。葛志明像是感覺到什么,卻又下意識地做了否定,嘲笑自己庸人自擾。
直到那次中秋節,徐美麗邀學生來家里一起過節。一進門,葉蘭就將徐美麗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眼神里充滿敵意。
以致于徐美麗后來跟葛志明開玩笑說:“我怎么感覺那個叫葉蘭的女孩看我的時候,有點怪怪的。該不會人家喜歡你吧?”
徐美麗說完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話鋒一轉,說:“我老公在我的改造下,風流倜儻,有幾個學生喜歡,也正常。”
葛志明擺擺手,故作鎮定地說:“對對對,我老婆最厲害了。”
徐美麗淡淡一笑,并沒有再追究。作為一個事業有成的女人,徐美麗當然不會將一個不起眼的女學生放在心上。
葛志明知道,徐美麗向來有這樣的自信。但既然連她都能看出葉蘭的異樣,只能說明,他的猜測沒有錯。
確認這一點后,葛志明抱著僥幸心理想,只要葉蘭不說,無非就是學生暗戀老師的戲碼。過了那個迷戀的點,一切也就過去了。
可誰會想到,臨近畢業時,葉蘭還是表白了。
要說葛志明心里沒有任何波瀾,那一定是騙人的鬼話。而實際情況是,他在不知不覺中,也對葉蘭動了心。
05
那次表白事件后不久,葉蘭跑來向葛志明道歉。
她說,葛老師,我喝多了就喜歡說瞎話。有一次我還打給以前暗戀的男同學,在電話里又哭又鬧,把他嚇了一大跳。所以……你別當真。
葉蘭在解釋這些的時候,有些語無倫次。這樣的她,讓葛志明更加心疼。
畢業后,葉蘭留在上海。有時她會在微信上問他一些專業方面的問題,偶爾也會抱怨兩句職場新人的艱難,再也沒有提及過“愛”的字眼。
葛志明以為一切已經過去了,心里的那點波瀾,也漸漸褪去。
可有天,葛志明突然接到葉蘭的電話,她在衡山路酒吧喝多了,又哭又鬧地嚷著要見他。
葛志明猶豫了片刻,還是去了酒吧。
在酒吧找到葉蘭時,昏暗的燈光下,這個女孩借著醉意,一把抱住了他。葛志明想回避,卻終究有些不忍心。
懷里的葉蘭,眼里全是淚水。她說:“葛志明,真的對不起。我知道這樣不對,我知道我不能愛你,我很努力地去克制了,可為什么心還是那么痛?如果感情的事,能夠說停就停該有多好。”
葛志明不知道說什么好。他不敢告訴她,其實他對她,也有同樣的心動。如果說了,只會讓局面更加難以收拾。
那一刻,他有些后悔出來見她。于是打給另一個學生,葉蘭的閨蜜,讓她接她回去。
葛志明回到家時,徐美麗正在沙發上敷面膜,看到他,她說,給你準備了銀耳湯。
她的溫柔,向來這樣不動聲色。
06
葛志明的妻子徐美麗,是個精致細膩的上海女人。
知書達理,溫柔有分寸。良好的家庭背景下,她有能力有膽識。很多時候,葛志明覺得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娶到她?
徐美麗說,葛先生,你不要妄自菲薄。我愛上你,你身上肯定有很多美好的品質啊。
是在這樣的鼓勵里,葛志明由一個小鎮少年,變成了現在風流儒雅的大學教授。
他們剛結婚時,葛志明一無所有。甚至父親生病,徐美麗還把自己的存款拿出來給葛志明救急。父親住院時,她跟著他一起陪床。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和徐美麗在一起,葛志明是感恩的。
這樣的感恩,是愛,也是距離。
和徐美麗比起來,葉蘭更讓葛志明有疼惜之情。他們有相同的成長背景,在學術上有很多的共鳴,葉蘭讓他覺得年輕快樂。
有那么幾次,葉蘭用撒嬌卻又極為認真的口氣問他:“葛志明,你愿不愿意,為愛瘋狂一次?我愿意做你的情人,什么都不要。”
葛志明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有些憂傷地說:“葉蘭,這不是愿不愿意,而是我不能。”
這個不能,是不能違背初心,是不能辜負徐美麗,是不忍毀了葉蘭。
葉蘭還年輕,她應該有似錦的前程,他能給她什么呢?一步錯,只會步步錯。而徐美麗,更不應該來承受他因為一時貪婪而帶來的后果。
夜深人靜的夜晚,葛志明時常感到良心不安。盡管他和葉蘭沒發生什么,但他的心思在那段時間旁逸斜出了。
出走了的心,要怎么收回來,這是個難題。
07
葛志明沒想到的是,這時候,葉蘭回了小城。
他當即發了火:“葉蘭,你別任性好嗎?這個專業,只有上海可以給你最好的平臺。回去,只會荒廢這三年的學業。”
可葉蘭主意已定,任何人來勸,都是徒勞。
回去后,葉蘭說她已經開始相親,讓老師放心。
可葛志明沒想到,三個月后,葉蘭就在朋友圈公布了婚訊。她說遇到真愛,當然要抓住。然后將喜帖,用快遞寄到了葛志明的家里。
喜帖上,葉蘭和新郎笑得很喜慶。上面有葉蘭寫的一行字:誠邀葛老師攜師母,共同出席。
葛志明找了個借口不肯出席,就連電話也是讓徐美麗打的。葉蘭料到結果會是這樣,所以她才敢大膽地發了這個請帖。
徐美麗,這個說話溫柔的上海女人,在電話那頭非常抱歉地說,不好意思,葉蘭。葛志明正好要出差去外地考察。
然后她說了很多祝福的話,葉蘭聽得出她語氣里的真誠。
婚紗照上傳到朋友圈時,葛志明點了贊。幾分鐘后,葉蘭收到他的微信消息:葉蘭,祝你幸福。
葉蘭沒有回復他。她終于用自己營造的幸福假象,讓葛志明安了心。
是的,葛志明確實是長長的松了口氣。
08
可葛志明并不知道,照片上的新郎,其實是葉蘭的表哥,在征得表嫂的同意后,仗義地幫了葉蘭這個忙,P了一張婚紗照。
葛志明不知道的事,還挺多。
比如,葉蘭總共只做了一張喜帖,而葉蘭上傳到朋友圈的婚紗照,也只對葛志明一個人可見。
再比如,葉蘭其實沒有回小城,而是去了北京。如他所愿,將她三年以來從他那學來的知識,學以致用,也算是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如此良苦用心,只不過是因為,她愛葛志明。
她不想讓他的余生,一直生活在自責里。畢竟從一開始,是自己打破了他原本寧靜的生活。
這樣的結局可能有點傷感,但葉蘭確定是她認為的最好的。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愛情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有些心動,只能是心動。
也許很久很久之后,葉蘭真的可以遇到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良人。然后如葛志明所愿,永遠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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