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的印象中,乾隆與他老爸雍正的美商相差著一整條銀河系,很多人笑稱乾隆是“農家樂審美”。
圖片來源:無版權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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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缺乏了點藝術文化細胞吧,乾隆一生作詩43630首,數量上相當于中國最大規模的詩歌總集《全唐詩》,而且《全唐詩》中包含了兩千多名詩人的作品,所以乾隆一人的詩歌產量就足以與兩千余詩人相抗衡。
但令人唏噓的是,他的這些詩中竟然沒有一首傳世佳作。本來以為自己是混跡文化圈的king,結果壓根沒有得到世人的認同,這樣的乾隆突然有點讓人又心疼又好笑。
乾隆的“成就”不僅僅是一籮筐自我感覺良好的詩詞歌賦,在沒有網絡的古代,他更是靠著小廣告密度的“彈幕”,成功地讓文物鑒賞家們無比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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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這幅畫就是乾隆特別珍愛的《富春山居圖》(子明卷),圖上圈出來的密密麻麻的小字部分據說是乾隆在江南游玩時,專門去富春山一覽大好風光,每當走到畫中標記的地方,總要詩興大發的在這幅圖畫中間寫寫自己的感悟。
本來是正常的山水畫,結果乾隆在上面寫寫畫畫太多,一下子仿佛就破壞了畫中留白的意境,拉低了名畫的檔次。值得慶幸的是,這幅慘遭乾隆毒手的名畫并不是黃公望的真跡,僅僅是明末畫家臨摹無用師卷的贗品,乾隆的看走眼讓真正的《富春江居圖》逃過一劫。
很多人嘲笑乾隆審美俗氣,其實我并不這么覺得,在我心中,乾隆更像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公舉”。他是皇爺爺康熙寵愛的孫兒,也是中國年壽較高,在位時間第二長的皇帝,第一位就是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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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康熙來到圓明園牡丹臺,與他的第四個兒子(后來的雍正帝)一起賞花品茗。在康熙的心中,他的第四子與眾不同,其他皇子個個都是如狼似虎的野心家,只有老四遠離朝堂風云,整日研習佛學來修心養性。
也正是在這里,康熙第一次見到弘歷(后來的乾隆帝),康熙有著97個孫子,真正見過面的不到一半。但康熙一見到12歲的弘歷就特別喜歡,彼時身材欣長、容貌清秀的弘歷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澄澈的眼波中滿滿都是靈氣,在九五之尊的皇爺爺面前,一舉一動都成熟得體。
當皇爺爺詢問功課,弘歷口齒清晰、落落大方的背誦了一段經書,之后還有理有據的講解了一遍。康熙心中喜悅,覺得此子必成大器,于是當場就要走了弘歷的生辰八字,并宣布了一個令人吃驚的消息:他要將弘歷帶回紫禁城親自養育。
之后的半年,弘歷與他的皇爺爺形影不離地度過了夏秋兩季,紫禁城內、避暑山莊、皇家圍場……隨處可見爺孫倆共享天倫之樂,甚至康熙討論軍國大事也不避諱弘歷在身邊。
在康熙的眾多子孫中,弘歷享受到了獨一份的爺孫情,等到父親(雍正)登基,弘歷也被馬上立為太子儲君。可以說,弘歷是在寵愛中長大的,就連皇位,他不用爭搶就唾手可得,這樣的弘歷保存了一份孩童般的單純浪漫。
他愛在書畫名品上“發彈幕”,完全是真心地表達他的喜愛之情,熱烈真誠又坦坦蕩蕩,只是有點任性。那些他熱衷的花里胡哨的裝飾,其實恰好體現了他追求美美噠的“小公舉”畫風。
我借這篇文章為乾隆的清奇審美正名,他不是自得其樂于俗氣的大紅大紫,而是粉紅“少女心”泛濫的大可愛。
原圖為《乾隆帝寫字像》 故宮博物院藏
向往詩和遠方的文藝青年,為愛豆打call不能停
乾隆在位61年,自詡是風流倜儻的十全老人,事實上他真的很我行我素。比如在皇城里待悶了,時不時就要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六下江南期間還動不動與“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們”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勢必要牽扯出幾段津津樂道的風流韻事才罷休。
乾隆是以“文藝青年”來標榜自己的,天生有著很強的表達欲,對自己的“偶像”趙孟頫更是發自肺腑的崇拜與迷戀。
趙孟頫在書法圈的咖位很大,超邁唐宋、承續“二王”,他的書法走得是公正平和的路線,不主張大開大合、旁枝逸出的個性化表達。
趙孟頫不僅書法位列楷書四大家,他的繪畫也開啟了文人畫的新時代,《富春山居圖》的作者黃公望都是他的學生。由此看來,拿“元代藝壇領袖”來稱呼趙孟頫一點都不過分。
乾隆面對趙孟頫徒弟(黃公望)所繪制的《富春山居圖》都愛不釋手,作為趙孟頫的忠實粉絲,對待偶像的真跡更是喜歡得不得了。以乾隆愛要大聲說出來的性格,趙孟頫的作品難以避免的被深刻烙印上一代帝王愛的印記。
收藏于北京博物院的《人騎圖》是趙孟頫的代表作之一,圖中,烏帽朱衣人華服顯貴,人物意態閑雅寧靜,指代天子。同時還以工穩的筆墨栩栩如生地刻畫出了天子身下的駿馬造型,這馬應是趙孟頫的自喻,象征了他愿為良主效勞的儒家濟世思想,與題跋中的“世有識者,許渠具眼”相互映照。
乾隆觀閱此圖時,秒懂偶像的崇高志向,遂題詩寫下“神駿固難識,識矣貴善御;松雪閑作圖,正警予懷處”,將趙孟頫欲說還休的意思和盤托出。同時興致來了,還要寫寫讀后感悟,來表達自己與偶像惺惺相惜的喜悅之情,特別像現代的粉絲安利自家偶像的場景。
除了愛豆趙孟頫,乾隆也是書圣王羲之的真愛粉。乾隆收集了王羲之著名的《蘭亭集序》的七個摹本(真跡據說被當作唐太宗的陪葬品了),相當于集齊了偶像的周邊。
《蘭亭集序》里講道:“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于是乾隆真的修了個禊賞亭。光建亭子還不夠,乾隆還少女心大發,玩起了cos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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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乾隆的“用愛發電”用現代的話翻譯一下,如下圖:
趙孟頫《人騎圖》(圖片來源:無版權網站)
王羲之《快雪時晴帖》圖片來源:無版權網站)
清代皇帝印璽均有印譜,稱為寶藪[sǒu],綜合《乾隆寶藪》《寶典福書》《圓音壽耋[dié]》等記載統計,乾隆為了滿足自己的“迷妹心態”,至少打造了有1800方印章,就等著隨時用蓋章來為愛豆打call,以表達自己如滔滔江水般連綿不絕的敬仰之情。
同時章上還印有對自己的溢美之詞,比如六十歲賢明讓位,七十歲五代同堂,八十歲心系天下,嗯,是個臭美的“小公舉”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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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心”泛濫,熱衷紅底小碎花
乾隆在瓷器領域也是不管不顧的放飛自我,有一天突發奇想,想要將全天下可以找到的各種釉彩瓷器,集大成于一身,燒制在一件器物上。
雖然這種想法很腦洞大開,但實施起來有點難度。因為瓷器之間的工藝差別巨大,燒制時間差幾分鐘、溫度差幾度,所得到的成型品就會有所不同。
但是皇帝圣旨都下了,景德鎮名工巧匠只好花了好幾年反復實驗,終于燒成了一件,從上到下匯集17種頂尖工藝,橫跨宋元明清,中西元素融合,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燒制成功率僅有0.25%,乾隆獨創的“瓷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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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繽紛多彩的顏色,有些人就直接表示欣賞不來,感覺像是把LV、Prada、Gucci等大牌一股腦穿身上,顯得沒有層次。
但是乾隆很開心得到這件世間這獨一無二的珍品,光是這繁復至極的工藝,達古人未有之高度,華麗奢侈,無所不用其極,至今也無法復制,大大滿足了乾隆的“虛榮心”。
就像得到了糖的小孩子,對外可以開心的炫耀,本朝有一“瓷母”證明了盛世的風范和心態,足以展現天朝大國海納百川之胸懷。
乾隆的“少女心”還體現在方方面面,比如書房要采用花瓶style壁紙,領先后現代裝修風格200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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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乾隆爺還特別喜歡一種“蝴蝶結瓶”,上面的小碎花蝴蝶結也真的夠粉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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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把鑲花的御用佩刀,“少女心”爆棚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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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乾隆臨摹趙孟頫真品畫的的紅衣羅漢,感覺像是用美圖秀秀磨了皮,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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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乾隆臨摹的《汀草文鴛》,圖中鴛鴦的發際線令人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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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手繪漫畫,兩只鹿擁抱跳舞,真的很二次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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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理解乾隆的“小公舉”審美形成的原因,清三代是中國古代文化最后一座高峰,滿清帝王雖起于關外,定鼎中原后亦尊奉孔孟之道,沿襲漢家文脈。乾隆自小也被漢文化潛移默化的影響,極力追求詩、書、畫、印齊全的風格,完美契合了詩情畫意的文人精神。
從兒時被皇爺爺疼愛到一路順利登上皇位,他的一生算得上是如意順遂。他喜愛艷麗繁縟的裝飾圖案,形成了乾隆粉彩瓷“有圖必有意,有意必吉祥”的特色,就像寓意著他什么都已經得到了,唯一的究極愿望就是將生活過得多姿多彩,花團錦簇。
這樣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帝王,在歷史長河中走出了自己獨特的花路,翻開史書,他的“少女心”熠熠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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