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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Grace&Mj
泉州的古厝巷弄,景德鎮的匠人身影,紹興的黃酒櫓船,延邊的冷面米腸,甘南的藏寨秘境,芒市的傣族風情……
“五一”假期,當熱門景點依舊“人從眾”,越來越多的都市人選擇探索小眾的寶藏小城。在松弛慢節奏、韻味獨特?的街巷中,或進行一場漫無目的的citywalk,或隨機鉆進老字號小館品嘗當地美食。
小紅書平臺上,“小城”相關的熱搜詞有4000多個,其中“小城市旅游推薦”相關筆記多達2630萬+篇,“小城市生活”也積累了超過581萬+篇筆記。
這并非簡單的“人少景美很出片”的出逃,而是回應內心召喚的“小城洄游”。
在生物學中,洄游是部分魚類為了覓食、繁殖或越冬,相對于其原有棲息環境所進行的周期性大規模遷徙。
而人類的“小城洄游”,則是現代都市人奔赴那些節奏更慢、人情味更濃、性價比更高的小城,尋找松弛與價值回流的潮流。
這不是簡單的“反向旅游”,不是為了觀光打卡,也不是傳統意義的返鄉落腳。它是一種主動、定向、選擇性的生活遷徙。
如同鮭魚穿越數千公里激流,從北太平洋洄游江河上游水域完成繁衍,都市人在物理空間和精神上也有洄游需求。
洄游從來不是逃離,而是生命節律的深層召喚。當我們從大城市的高壓生態洄游小城,補充能量、調適情緒、重置節奏,為自己重新調整方向——是一場關于“如何更好地生活”的周期性校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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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故事,那些令人向往的生活
小城洄游,有兩重內涵:
一方面,是“文旅洄游”——在城市生活壓力值拉滿時,都市人不再扎堆“網紅景點”,而是選擇到那些兼具在地文化、性價比且沒那么卷的寶藏小城,體驗“松一松”的在地日常。
另一方面,是“人口洄游”——越來越多受過高等教育的青年,主動從大城市遷移至低線小城,尋求更高性價比的生活質量與發展機會。他們不再追逐“北上廣深”的單一成功敘事,而是以小城為人生舞臺,探索新的職業路徑與生活節奏。
洄游之所以發生,是因為小城承載了人們對生活的另一種向往——在快節奏的社會洪流中尋找慢生活,在過度數字化的時代中追尋真實人情,在內卷化的職場之外,開辟屬于自我的棲居地。
小城,不是“小”,而是“另一種選擇”。千城千面,不同的小城,對應著不同的生活向往:
- 生活松弛型:威海的千里山海、漳州的濱海慢調、湖州的生態綠境,主打慢生活的閑適感,為都市旅人提供情緒安慰;
- 煙火美食型:天水的麻辣燙、潮汕的牛肉火鍋、柳州的螺螄粉,滿足人們對接地氣與煙火氣的雙重渴望;
- 文化藝術型:大理的民宿與藝術聚落、青島的德國建筑與膠片感街巷、京都的和風手工藝與藝伎文化,讓文化體驗成為一種日常生活方式。
這背后,是生活理想與“地理坐標”的精準對位:人們在不同的生活階段與價值排序中,向不同的小城投射屬于自己的向往。
泉州,這座世界文化遺產城市,通過“簪花圍”等非遺符號完成了傳統文化的年輕化嫁接,疊加影視IP效應,正在重塑屬于新一代的城市記憶。
桂林,避開“甲天下”主景區,越來越多旅人深入象山區老街、漓江邊的民宿、以及菜市場的簸箕飯中,體驗“煙火桂林”的日常流動。
景德鎮,從千年瓷都轉型為國際陶藝社區,正吸引著越來越多的年輕創客前來尋夢。陶瓷工作室與獨立咖啡店鱗次櫛比,青年藝術家與創業者共聚一堂,傳統手工藝與現代生活碰撞出新的火花。
國外小城也正以獨特方式回應全民倦怠:
日本尾道,這座深受導演和詩人青睞的海港小城,依山而建的昭和風老宅與千年古剎,貓咪悠閑地穿行于小巷之間,構筑出“電影般的日常”。對疲于奔命的都市人來說,這里不是度假目的地,而是一種未曾活出的生活可能性。
泰國清邁,作為“泰北玫瑰”,集慢生活、手工藝與瑜伽于一體,成為全球數字游民的靈性棲居地。清邁的魅力,不在于它能給你什么,而在于它什么都不急著讓你成為什么。
無論走向哪一座小城,人們要追尋的,其實都不是坐標本身,而是一個讓自己重新定義生活方式、重新成為“自己”的生活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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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魅力多重奏
不同的小城,承載著不同人群對生活方式的多元想象與投射,吸引力除了“好玩”、“便宜”等表層因素,還有一套更為深層的價值系統。
情緒復原:從城市高壓中“松一口氣”
社交平臺上,小城的關聯的高頻關鍵詞是去班味、松弛感?、人情味…… 在大城市的高壓軌道里,我們長期處于情緒過載與關系疲勞的狀態。小城提供的,不只是節奏變慢,更是一種結構性松弛:不再被日程表支配生活、不被KPI左右情緒、不被高房價綁架選擇。
文化錨點:在地文化帶來的連接感
每個小城都有自己獨特的文化基因。在大城市中,文化往往被商業化過度包裝與消費,而在小城,它往往以一種更為生活化的方式流動。潮州的工夫茶、景德鎮的陶瓷、蘇州的昆曲、黔東南的蠟染......這些并非只是游客打卡照的背景,而是讓人產生深刻連接感的文化肌理。
生活重構:不只是節奏放慢,而是生活方式的重塑
小城提供的遠不只是節奏放慢,它重新定義了日常體驗與優先次序。在這里,生活空間變得更有邊界感,讓人們從“生存模式”回歸“生活模式”,將注意力從外部成就轉向內在滿足,重新找回對時間、空間與關系的主導權。
小城,不只是一種地理概念,而是一種價值選擇;它承接的是都市溢出的焦慮情緒,也激活了新的文化敘事與生活想象。從文旅洄游到人口洄游,是對現代生活方式的一種主動反思與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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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趨勢,還是文化召喚?
從“逃離北上廣”、“逃回北上廣”到“反向旅游”,再到“搬去小城市”話題下的千萬篇筆記,小城洄游已不再是個別人的情緒沖動、盲目的逃離,而是現實壓力下的主動選擇、當代社會的結構性趨勢:
房價如山,職場如戰場。大城市愈發像一部高壓機器,物理空間不斷擴張膨脹,人的自由度卻持續萎縮。后疫情時代,安全感與意義感持續塌陷,人們對“低密度”、“可控”、“真實連接”的渴求全面回潮。
新興的就業形態如遠程辦公、數字游牧、自雇職業,正在削弱“人必須留在城市中心”的路徑依賴,為地理流動性開辟了新可能。
然而,我們向往小城,并非僅因大城市讓人疲憊,更因我們早已為“小城”添加了深厚的文化和數字濾鏡:
在汪曾祺筆下,小城是一碗清粥、一場花事,是時間慢下來后人情味重新發酵的地方。
在沈從文的《邊城》、是枝裕和的《海街日記》中,小城承載著未竟的親密、詩意與原真。
李子柒式的田園敘事,是慢工細活、四季有節,是對小城和鄉村生活在“內容層”的理想化建構。她不僅親身完成了“小城洄游”的動作,還用影像語言,把“精神洄游”變成了一種可供上億人情緒投射的數字烏托邦。
而社交平臺上,小城的“松弛感”生活被反復強化,制造出“你可以不必這樣過一生”的替代敘事。
我們涌向小城,奔赴的不是一個個具體的地理坐標,而是文化深處生活理想的原型。我們不是逃離大城市,而是回應文藝作品、社交平臺和集體經驗早已描繪過的“另一種生活”。小城因而成為被文化召喚、被時代激活、被個體選擇的心理中轉站。
小城洄游背后,既有社會張力,也有深層的文化內隱,它不只是空間遷徙,更是對“如何更好地生活”的集體再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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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敘事:是地理,也是心理
我們談小城,不只是談一個地方,更是在討論一種關于生活方式與自我重新定位的心理棲居模型。
它既是我們回避高壓系統的情緒出口,也是我們重新塑造自我敘事的起點。
當下的小城,不再只是地圖上的某個坐標,而是一種集體想象的歸宿、一種社會結構的對沖機制。我們向它洄游,既為療愈當下的疲憊與焦慮,更為重新以生活敘事的作者身份,回答那個我們在城市中始終沒能回答的問題——“我可以選擇怎樣的人生?”
而這種集體性的心理投射,也正推動著越來越多小城主動思考:我們能否不僅被“發現”、被“打卡”、被“消費”,而是被真正“敘述”?能否不僅是旅程中的一站,而成為現代人心理投射與意義尋覓的坐標?
因此,小城敘事,不止是地方政府的一份PPT方案,不止是文旅宣傳片里的一句口號。它是真正要解決的那個問題:
如何通過系統性、情感化、有文化密度的敘事,重新激活一座城市的存在感、歸屬感、想象力與活力?
“小城故事(下)”篇中,「非常敘事」將探討:
小城如何構建自己的城市敘事系統?
如何以城市的文化基因、生活方式為錨點,打造有層次的“品牌自畫像”?
如何用敘事聚注意力、聚人才、聚資源——讓流量變成“留量”?
這不僅是關于講好小城故事的問題,更是關于以敘事塑城、以意義聚力的時代命題。
敬請期待《小城故事經濟學:從出圈到“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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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故事,可能也屬于你記憶里的某條小巷、某碗湯面、某個松弛時刻。期待聽到關于你的小城洄游故事。祝你假期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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