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81年正月的長安城,北周小皇帝宇文闡的寢宮里,九歲的娃娃正捏著毛筆練字。
他的外公楊堅笑瞇瞇地站在一旁,手里捧著熱騰騰的杏仁酪:“陛下,寫累了吧?歇會兒。”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沖進一隊甲士,為首的將軍“撲通”跪地:“請陛下禪位!”小皇帝嚇得打翻了硯臺,墨汁濺在楊堅的蟒袍上,暈開一團烏黑。
這一幕,楊堅等了整整十年。
當初他把女兒嫁給北周太子宇文赟,本想著當個安穩國丈。
誰承想女婿是個活脫脫的敗家子,登基后成天泡在酒池肉林里,連龍椅都懶得坐熱乎。
楊堅看著滿朝文武跪在自己這個“輔政大臣”腳下,心里那團火苗“蹭”地燒成了燎原之勢。
要說楊堅的篡位手段,比戲臺上的變臉還精彩。他先假惺惺地召集北周皇室成員進京“商量國事”,轉頭就把宇文家的王爺們打包送進了閻王殿。
史書記載,光是砍宇文皇族的腦袋就砍了三個月,刑場上的血水都結成了冰碴子。等到朝堂里外全換成自己人,楊堅這才腆著臉對外孫說:“陛下啊,您看這皇位……”
踩著外孫尸骨登基
禪讓大典那天,楊堅特意穿了件洗得發白的舊朝服。
他跪在太廟前哭得鼻涕眼淚糊一臉:“臣本布衣,承蒙先帝厚愛……”底下跪著的大臣們憋笑憋得肚子疼,這“布衣”家里可是北周十二大將軍之一,他爹楊忠留下的金銀能把長安城鋪滿三層。
楊堅剛坐上龍椅就干了三件大事:改國號“隋”、遷都大興城(今西安)、派兵剿滅南陳。要說這南陳皇帝也是倒霉,正摟著妃子聽《玉樹后庭花》呢,隋軍已經破城而入。
自此,中國結束了三百多年的分裂,可老百姓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發現新皇帝比舊主子還狠,楊堅定下的《開皇律》,光死刑就有八十多種,偷個西瓜都能掉腦袋。
父子反目的種子
楊堅這輩子最得意的“作品”不是隋朝,而是次子楊廣。這小子打小就是個人精,十二歲就能把《孝經》倒背如流,見了乞丐都要施舍銅錢。
有次楊堅考校兒子們治國之道,太子楊勇老實巴交地說要“輕徭薄賦”,楊廣卻撲通跪地:“兒臣愿為父皇牽馬執鞭,踏平四海!”
誰也沒想到,這份“孝心”底下藏著的竟是淬毒的刀子。
楊廣暗中收買太監,天天在獨孤皇后耳邊吹風:“太子居然用金碗吃飯,這不是僭越嗎?”轉頭又把自己王府里的綾羅綢緞全換成粗布,美其名曰“體恤民力”。
最絕的是有次出征突厥,他故意在冰天雪地里和士兵同吃同住,凍得手腳生瘡,愣是騙得全軍將士熱淚盈眶。
仁壽宮的最后一夜
公元604年七月,仁壽宮的蟬叫得人心慌。六十三歲的楊堅躺在龍床上,盯著帳頂的蟠龍繡紋發呆。
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也是這樣的夏夜,自己親手把毒酒灌進外孫嘴里。
如今報應來了,太醫說皇上得的是“風疾”,其實就是中風,可楊堅總覺得是宇文家的冤魂在作祟。
突然,屏風后閃出個人影。
楊廣端著藥碗,笑得比蜜還甜:“父皇,該喝藥了。”楊堅渾身汗毛倒豎,這逆子眼里閃著的光,他太熟悉了,當年自己逼宮時,鏡子里就是這樣的眼神。
史書記載,當夜仁壽宮傳來凄厲慘叫,等太監們沖進去時,楊堅的脖子已經扭成了麻花,龍床上赫然印著五個帶血的指痕。
從帝王冢到莊稼地
楊堅死后葬在泰陵,這地方如今叫楊凌,是陜西有名的農業示范區。
說來諷刺,當年占地五百多畝的皇家陵園,現在只剩個五層樓高的土包,周圍全是綠油油的麥田。
清明節時,偶爾有老農蹲在陵碑前燒紙,嘴里念叨:“隋文帝啊,托您的福,今年小麥畝產又過千斤嘍!”
考古學家在陵區挖出過殘缺的鎮墓獸,那石雕的眼睛還瞪得溜圓,仿佛在質問蒼天:為何親手締造的盛世,轉眼就葬送在逆子手中?而三百里外的揚州雷塘,楊廣的荒冢早已被野草吞沒,連塊像樣的墓碑都沒留下,這爺倆的結局,倒真應了那句老話:“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逛楊凌農業園區的游客們,總愛在泰陵前拍照打卡。
年輕人擺著剪刀手嘻嘻哈哈,卻不知腳下踩著的是中國歷史上最復雜的帝王傳奇。
楊堅的故事就像他陵前的麥子,一茬茬黃了又青,他結束了亂世,卻開啟更血腥的輪回;他防范外戚,卻死在親兒子手里;他陵墓成了糧倉,倒比當皇帝時更造福百姓。
這其中的是非功過,或許正如陵前那塊清代石碑上的斑駁字跡,早被時光磨去了棱角,只留下個供人唏噓的話頭。
(全文參考《隋書》《資治通鑒》《楊凌區志》及學者張先昌《隋文帝死因新探》等史料綜合撰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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