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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發臭的河水,滿河面的綠萍和垃圾,老人們常常念叨:現在人懶了,河里臟死了,我們那個時代罱泥,河里哪有這么多淤泥啊,都被罱光了。
罱泥,冬日里大勞力最平常的活計,一條3-5噸的水泥船,一張罱子,兩把槲掀,帶上自己的老婆大早就出發了,老婆干嘛去啊?拿泥船,就是給自己男人撐泥船,撐泥船不是好活計,首先要會撐船,不過在我們水鄉,撐船倒不是什么難事,但撐泥船更具技巧:下罱子時要穩住船,推罱子時要頂住船,只見男人站穩馬步,張開罱口沿著船邊成傾斜角度轟然進水,待罱子落到河床,抓住罱篙一節一節的把罱子沿著河床推了出去,直至罱篙末梢,沿著船幫向前幾步為的是罱子在河床再推行一段,猛地抓住快要脫手的罱篙末梢船兒向前一竄,借著悠勁,罱子已經從水中快出水了,這時就是罱泥最有技巧的時候了,只見借著水的浮力和慣性,一罱子黑黝黝的河泥倒入中艙,一些誤入罱子的小魚小蝦在上面活蹦亂跳,老婆拿起槲掀輕巧的一抄,小魚小蝦立馬換了個地方到了夾艙,看著不斷增加的小魚小蝦,男人們心里樂開花,晚上有下酒菜了。這些雜魚小蝦加上螺絲、蜆子加上水咸菜一煮那可是天下最美的美食,現在什么一鍋鮮、溱湖八鮮就是仿照那時的做法。
農閑時節,大造綠肥,一個小隊7-8條水泥船,一起出去罱泥,很快靠近的河里全都罱得河底光光的,隊里就組織到遠處罱泥,有時離家十幾里地去罱,家家帶點干糧,渴了就著河里捧點河水喝上兩口,餓了啃幾口干糧,一般帶的干糧都是攤餅,很熬饑,到了春上也有人家會帶點炒面,我們這里叫焦屑,罱泥工分大,但也十分辛苦,一條5噸船不但要一罱子一罱子罱滿,還要把泥槲到泥塘,等隊長驗方結束才能算事,因為怕有的人偷工減料、摻雜使假,隊長會拿一個用線吊著墨水瓶竹竿放到泥塘中,看你罱的泥是不是厚實,有沒有加水。
生活就像永遠被戲弄,曾經的行當早已塵封,看著河里烏黑的淤泥,真有點懷念那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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