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夏天,我站在大學校門口,手里攥著畢業證書,耳邊是輔導員那句“去當兵吧,部隊能把你煉成一塊好鋼”。我低頭看了看手機里那條征兵短信,一咬牙,把簡歷投向了綠色的軍營。這一投,就是四年。
新兵連第一天,班長盯著我單薄的身板直搖頭:“大學生?怕是連槍都端不穩!”我憋著一口氣,凌晨四點偷偷爬起來練俯臥撐,戰術訓練時膝蓋磕得全是血,愣是沒喊過一聲報告。三個月后考核,我以全連第三的成績讓班長拍了拍我的肩:“小子,有點兵樣了!”
2022年6月,疫情把整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我蹲在老家的陽臺上,看著戰友從內蒙古寄來的迷彩包,里面還塞著半包沒吃完的壓縮餅干。手機突然震動,是指導員第5次打來電話:“張偉,再簽一期吧!干滿12年直接安排編制,比你回去折騰強多了……”我望著樓下空蕩蕩的街道,喉嚨像被迷彩服的領口勒住了——前一天剛接到通知,原定的退伍儀式取消了,連告別都成了快遞箱里的一摞榮譽證書。
脫下軍裝那天,我在鏡子前站了半小時。母親紅著眼眶說:“這四年把你骨頭都煉重了。”她不知道,更重的擔子才剛剛壓上肩頭。縣里的事業編考試公告貼在鎮政府墻上,報考人數比招錄名額多了整整二十倍。我攥著退伍證排在隊伍里,前面的大姐扭頭打量我:“當兵的也來搶飯碗?”
第一次筆試差了3分,我在武裝部后墻根抽了半包煙。第二次面試被刷,戰友大劉從新疆打來視頻:“當年咱倆在零下20度潛伏都沒慫,這點算個屁!”第三次體檢前夜高燒39度,我咬著體溫計做完100個俯臥撐,硬是把指標扛回合格線。第四次查分時手抖得輸錯三次準考證號,屏幕跳出“擬錄取”的瞬間,我沖到樓下跑了三公里——就像當年負重越野沖過終點線那樣。
去年冬天,我攥著攢了四年的退伍費加公積金,站在售樓處沙盤前腿直發軟。中介指著角落的戶型圖:“這套68平小兩居,首付正好是你存的數。”簽合同時,筆尖在紙上洇出一團墨跡,像極了我新兵時第一次打靶脫靶的彈孔。裝修那天,我在毛坯房里鋪開軍用床墊,戰友老趙從海南寄來一箱椰子:“你小子總算有根據地了!”
如今每天騎車穿過縣城街道,后備箱里裝著防汛值班表和工作餐盒飯。上周去中學做國防教育講座,有個學生舉手問:“叔叔,當兵后悔嗎?”我摸了摸袖口,那里早沒了臂章,但骨縫里還滲著戈壁灘的風沙:“看見對面那棟亮燈的小樓沒?沒有部隊教我的死磕勁兒,現在連它的廁所都買不起!”
(經歷如有雷同,實屬巧合,請勿對號入座)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