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
巷口的修車攤永遠彌漫著機油與鐵銹混合的氣息，老張頭總戴著那頂油漬斑斑的鴨舌帽，指甲縫里嵌滿黑色污垢。這天放學，我推著發出刺耳聲響的自行車走到攤前，鏈條卡在齒輪間，怎么也轉不動。
“得換鏈條了。” 老張頭用扳手敲了敲車架，金屬碰撞聲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他從鐵皮柜里翻出一卷鏈條，布滿老繭的手熟練地拆解零件，動作快得像在變魔術。我蹲在一旁，看他額頭上的汗珠滴落在車架上，洇出深色痕跡。
“小姑娘，你這鈴鐺該擦擦了。” 老張頭突然開口，從工具堆里摸出塊破抹布，“生銹的鈴鐺就像沒說出口的感謝，藏久了會爛在心里。” 他邊說邊擦拭鈴鐺表面的銅綠，露出底下溫潤的光澤。
付完錢準備離開時，老張頭塞給我一顆水果糖，包裝紙上印著褪色的卡通圖案。“隔壁小學的孩子們總拿糖跟我換鈴鐺聲。” 他笑得露出缺了半顆的門牙，“叮鈴一響，煩惱全忘。”
后來每次路過修車攤，我都會按響鈴鐺。清脆的聲音里，老張頭總揮著沾滿油污的手回應，身后晾衣繩上的扳手晃出細碎的光，像撒在生活褶皺里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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