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浙江北部的杭嘉湖平原上,嘉興與湖州這對“孿生兄弟”始終牽動著長三角的神經。從隋唐時期的隸屬關系到1983年的行政分家,再到如今的一體化浪潮,兩座城市的歷史如同太湖的潮水般分合漲落。2023年兩地簽訂《一體化發展戰略合作框架協議》時,曾有老居民感慨:“當年分家是為了各自發展,如今牽手是要共同做強。”
回溯千年,兩地本就血脈相連。隋朝仁壽二年(602年)湖州建置時,嘉興尚為其轄縣,這種隸屬關系延續至唐代。五代十國時期,嘉興設開元府首次與湖州平級,自此開啟“雙城記”。新中國成立后,兩地更是經歷了長達34年的“蜜月期”。1958年至1983年同屬嘉興專區,辦公駐地甚至在湖州。這段特殊歷史培育了深厚的情感紐帶,如今仍有30%的湖州人在嘉興購房置業,兩地通婚率常年保持浙江前列。這種文化認同為合并提供了社會基礎,正如湖州南潯古鎮里流傳的民諺:“烏鎮的水連著南潯的橋,嘉湖百姓心貼著心。”
政策東風正在為合并創造歷史機遇。2019年國家發改委將嘉湖片區列為全國11個城鄉融合發展試驗區之一,要求到2025年實現五大領域突破,常住人口城鎮化率達70%。浙江省《唱好杭州寧波“雙城記”五年行動計劃》中,嘉湖一體化被明確為“四大建設”戰略支點。
更令人矚目的是,兩地已共同編制《嘉湖一體化合作先行區建設方案》,在69.3平方公里的毗鄰區域試點產業共建、生態共保,僅2020年以來就推動48項重點合作,完成基礎設施投資超百億元。這種“漸進式融合”策略,像拼圖般逐步消除行政壁壘,2023年196項民生事項實現跨城通辦,醫保異地結算覆蓋率已達92%。
產業經濟的互補性成為合并的核心動力。嘉興坐擁長三角地理中心,2024年高新技術產業投資增長35%,外資利用連續三年超40億美元,德國巴斯夫區域總部、日本電產研發中心相繼落戶。湖州則深耕綠色經濟,動力鋰電池產量占全國18%,竹林碳匯交易額突破3億元,天能集團的電池回收網絡覆蓋長三角。當嘉興的航天智能制造遇上湖州的新能源生態,協同效應已然顯現。
但合并之路絕非坦途。行政壁壘仍是最大“攔路虎”,兩地財政體制、土地指標分配尚未打通,2024年湖州南潯區與嘉興桐鄉市就曾因跨界河道治理資金分攤產生分歧。產業同質化隱憂也不容忽視,兩地都在布局生物醫藥、智能裝備,2023年招商時出現爭搶項目現象。更深層的挑戰來自外部競爭,蘇州、無錫2024年GDP分別達2.4萬億、1.5萬億,而嘉湖合并后體量仍有很大差距,如何避免在長三角城市群中被邊緣化,需要更精準的定位。
歷史經驗或許能提供啟示。1983年分開兩地時,決策者就意識到“強扭的瓜不甜”,如今重啟合并更需智慧。可以借鑒廣佛同城化經驗,先行設立嘉湖融合發展基金,按比例注入財政資金,用于跨市域重大項目;參照深汕特別合作區模式,在毗鄰區域試行GDP分計、稅收共享機制。
當滬蘇湖高鐵將湖州納入上海“1小時通勤圈”,杭海城際讓嘉興變身杭州“第十區”,或許更需要思考:合并不是為了做大規模,而是構建“上海創新資源轉化區+杭州數字賦能腹地+太湖生態經濟帶”的戰略支點,最終在長三角世界級城市群中占據不可或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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