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晚,剛剛成為某網店店主的秋冷,發現自己還沒怎么建立的信用等級變成了負數。來不及大吃一驚,有人加了她的QQ,說自己是網絡牛人,能隨意更改一些網站的后臺數據。只是秋冷基本屬于網絡文盲,網絡牛人只好把自己的來意用最通俗的語言“廣告”了一遍:秋冷的信用等級是他修改的,想變回來也行,交點好處費,如果還想讓自己的信用等級變得再高一點,也行,加多點服務費。
秋冷與我說起這事時,我讓阿輝去調查這個網絡牛人的IP地址。那人技術實在不錯,阿輝搞了半天才稍微查出個大概。
再后來那網絡牛人說破譯了秋冷的電腦,發現了她的照片,對她本人很感興趣,所以秋冷不給錢也行,但得與他吃吃飯聊聊天,否則,她這網店就別想再開下去了。
我知道這句話不僅是威脅,就讓秋冷同意吃飯的要求。剩下的,自是我與阿輝等著那人來到約定的地方,然后把他打成“九指黑客”。
完成任務后,阿輝對我說,小白,又幫你做了一件違法亂紀的事。我糾正他說,是見義勇為。阿輝也懶得與我爭辯,說:“晚上請我按摩,不要那種80塊一個鐘的,只能摸不能做其他的,沒意思。”對這種赤裸裸的勒索,我斷然拒絕。阿輝早知道我的反應似的,馬上表明他真正的目的:“那把你妹妹介紹給我做女朋友吧,反正你又不喜歡她,放著也是資源浪費。”
就在這時,秋冷給我打來電話,我對阿輝說,這個以后再說。
二
那個網絡牛人的威脅根本沒抓到重點,秋冷開網店不是為了錢,而是空虛。她老公是一個海員,一年有一半時間在海上。
28歲的秋冷,是被鎖得滿是寂寞的箱子,而我是那把打開箱子的鑰匙。所以當我告訴她,已經解決了那個網絡黑客后,秋冷并不顯得如何開心,反而用身體的語言表示她更需要什么。
快要結束時,我的手機響了,我忍住沒接。秋冷卻把這個“大煞風景”的家伙遞給我,點點在手機那頭顯得很不滿:“這個時候還不回來,出去鬼混也不帶上我。”
放下手機后,秋冷的熱情突然全沒了,淡淡說道:“你朋友叫你回去了。”我知道秋冷故意把“女朋友”說成“朋友”,是不想我們彼此尷尬。
我也懶得解釋點點真的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妹妹。
第一次見到點點,是她被一個男人一邊罵著一邊追,我與阿輝正在巷子口喝酒,“英雄救美”這么老套的事情上演了。后來才知道,那個追點點的人是個對她不懷好意的老鄉,幾次想“辦”點點,氣惱之下,點點把他的錢全拿了,才發生了那一幕。當然,后來點點告訴我,那些錢她沒怎么花,大部分是寄給那個男人家里的老婆,并在匯款留言上加了一句“我是你老公的情婦,這些是給你的分手費”。說這話時,我們正在喝酒,我嗆得把嘴里的東西全噴了出來,對點點說道:“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很難解釋得清楚,點點與我特別投緣,很快認我做哥,并搬來我們的出租房,我只好和阿輝擠一間房。
三
凌晨時分,我枯坐著看電腦里那些枯燥的代碼看得快瘋了,摔了摔鼠標走去掐還想賴床不起的阿輝的鼻子,惡聲惡氣地說:“你明知道我是個電腦白癡,卻還培養我做黑客,為什么就不親自幫我這一次呢!”
阿輝推開我的手:“小白,你讓我用后門技術盜攝一個優秀女老師的裸照,我雖是黑客,可黑客有黑客的道德底線,我答應傳授給你技術,已經很那個了。”
見我不說話,阿輝又說:“我知道,你跟我說了一百次了,那個女教師是怎么怎么的壞,害得你朋友多慘,可我怎么就沒覺得她是壞老師呢?”
我狠狠瞪了阿輝一眼,類似的對話我們已經說了十多遍,每次都說不到一塊兒,我們在這個問題上存在根本的分歧。我停了片刻才下定決心對阿輝說:“如果我說服點點做你的女朋友,你愿不愿意幫我?”
躺在床上的阿輝聽我這么一說,一下子坐了起來,臉色時白時紅,良久才對我說:“讓我考慮考慮。”
阿輝的“考慮”還挺長的,在我耐心磨盡后的一個星期,他才拉著我邊喝酒邊聊。大半瓶紅星二鍋頭下肚后,阿輝突然對我說:“我準備換工作了,新的單位很遠,我得搬走。”
我明白阿輝這是變相的拒絕,除了失望,竟然也有點傷感,不由罵他:“你小子拒絕就明說,也不需要搬走呀。”
阿輝不敢看我,低頭喝著酒:“小白,我們認識也有一年多了吧,這一年多的時間里,你與十來個女人上過床,這些女人都是年紀比你大幾歲的豐滿少婦,我問過一個做心理醫生的朋友,他覺得你可能有點心理病態。并猜測你說的那個被老師傷害的朋友其實就是你本人,所以你才喜歡與秋冷這類女性交往,你通過性來表達……”
我猛推了阿輝一把,打斷他的話:“你不愿意幫忙就算了,發什么神經說這些。”
阿輝抬起頭來看著我,很認真地說:“如果那個老師真帶給你這么大的傷害,你應該找個心理醫生好好治療,而不是逃避和故意傷害自己與別人,比如那個秋冷,讓她老公知道了會怎么樣,比如點點,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喜歡你……”
我這次用潑酒的方式打斷阿輝的話,然后沖了出去。
四
阿輝離開后,點點倒是顯得很開心,為此拉著我去慶祝。走到飯店點菜時,收到一條短信,我剛拿出手機,就被點點搶了過去,看了一看后面無表情地把手機退還給我。短信是阿輝發的:“請好好珍惜自己與點點。”我也面無表情地看了點點一眼,把短信刪了。點點沖老板喊道:“來瓶詩仙太白!”我瞪了她一眼,詩仙太白可是60多度的烈酒。
那晚點點像喝水似的喝了很多杯,回去時幾乎成了一堆爛泥靠在我身上,卻是雙眼睜得老大,花癡似的問我:“你為什么就愛不上我這樣的青春無敵美少女呢?”我一愣,沒回她。就這樣拖拖拉拉地上了電梯,回到租房,點點發出一聲干嚎,問:“你說,騎白馬的除了王子外,還有什么?”我一邊攙扶著她坐在沙發上,一邊說:“還有唐朝的和尚。”
“和尚,和尚!”點點猛推我一把,哭了起來,“我聽到了,我昨晚全聽到了,原來見義勇為卻又不迷戀我這種無敵美少女的小白,不是不好色而是變態地喜歡老家伙……”
阿輝與點點就這樣全走了,我躺在床上,把音響開得老大,就連鄰居的敲門都渾然不理。
我突然轉性,與秋冷等人斷絕了往來,因為幾次與她們在一起時,我總莫名想起點點醉酒時的樣子。然而,點點再也不接聽我的電話,就如同我對阿輝一樣。我逐漸對電腦里那些代碼有了感覺,能制造一些簡單的“后門”軟件,來竊取一些電腦白癡的QQ密碼,我已經是入門黑客了。
有天,我改良了一款后門軟件,竟然能遠程控制別人電腦的啟動,心中那種感覺無法形容。第二天我接到阿輝的短消息,說他在九寨溝。我看后把短信給刪了。
下午,看到新聞說四川發生了地震,我以為只是小災害,第二天才知道災情嚴重,死傷了好多人。猛然間想起身在四川的阿輝,打他的手機,一直打不通。又打電話給點點,點點在電話那頭淡漠地問我有什么事。我說阿輝在九寨溝,地震后一直打不通他的電話,突然想知道你現在怎么樣。電話那頭傳來了抽泣聲。
四天之后,我接到阿輝的電話,說知道我們擔心,所以報個平安。說著說著,阿輝突然哭了起來,他說他當時好害怕,害怕見不到父母,見不到點點,見不到我。
阿輝回來的當晚來到我的出租屋,他問我:“你不再恨我了吧!”我說:“去你的!”阿輝卻說:“我現在發現生命太脆弱了,要敢恨敢愛,我就給你軟件去對付那個老師吧。” 我心中一陣感動,卻拒絕了:“算了,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阿輝馬上笑了:“這才對,生命有時何等脆弱與短暫,哪還有時間去恨呢,愛都來不及,所以我要去找點點,對她說,我喜歡她。”
是的,阿輝說的對,雖然我一直認為那個道貌岸然的女老師是多么的無恥,可是我已經不想繼續恨她了,身邊這么多值得珍惜的人和事,哪還有時間去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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