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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金瓶梅》第八回堪稱奇書中的奇篇,原著回目稱為《盼情郎佳人占鬼卦,燒夫靈和尚聽淫聲》。
開篇詞曰:
紅曙卷窗紗,睡起半拖羅袂。何似等閑睡起,到日高還未。
催花陣陣玉樓風,樓上人難睡。
有了人兒一個,在眼前心里。
清河縣的三伏天,日頭像火盆般懸在當空,街巷里蒸騰著令人窒息的熱浪。
青石板被曬得發燙,踩上去仿佛能煎熟面餅,連巷口的老槐樹都蔫頭耷腦,沒了半分生氣。
西門慶自娶了孟玉樓后,沉溺在新婚的溫柔鄉里,早將潘金蓮拋諸腦后。
那潘金蓮每日倚著斑駁的門扉,望眼欲穿,眼波流轉間皆是怨懟,恰似那被烈日炙烤得卷曲的枯葉。
門前的垂楊在熱浪中無力地搖曳,正如她日漸枯萎的期盼,在無盡的等待中慢慢凋零。
潘金蓮先是遣王婆去西門慶府上打探消息,那王婆本是個見錢眼開的主,平日里靠著牽線搭橋、搬弄是非討生活。
可這次,西門慶府上的小廝們皆知是潘金蓮所派,皆冷眼相待,任王婆磨破了嘴皮子,也換不來半分有用的消息。
無奈之下,潘金蓮又令小女兒迎兒去尋。
那怯生生的丫頭,平日里就被她打罵得畏畏縮縮,哪敢踏入深宅大院,只能在門首徘徊片刻,便心驚膽戰地折返。原著寫道:
只在門首踅探,不見西門慶就回來了。來家被婦人噦罵在臉上,怪他沒用,便要叫他跪著。餓到晌午,又不與他飯吃。
婦人打了一番相思卦,不覺困乏,遂歪在床上盹睡過去。約一個時辰后方才醒來,心中正憋著悶氣。迎兒問道:
“熱了水,娘洗澡也不洗?”
婦人就問:
“角兒蒸熟了?拿來我看。”
迎兒連忙拿到房中。婦人用纖手一數,原做下一扇籠三十個角兒,翻來覆去只數得二十九個,便問:
“那一個往哪里去了?”
迎兒道:
“我并沒看見,只怕娘錯數了。”
婦人道:
“我親數了兩遍,三十個角兒,要等你爹來吃。你如何偷吃了一個?好嬌態淫婦奴才,你害饞癆饞痞,心里要想這個角兒吃!你大碗小碗味搗不下飯去,我做下孝順你來!”
便不分青紅皂白,將這小妮子剝去身上衣物,操起馬鞭子抽打了二三十下,打得這妮子如殺豬般嘶叫。而后問著她:
“你不承認,我定打你百數!”
打得妮子急了,說道:
“娘休打,是我害餓的慌,偷吃了一個。”
婦人道:
“你偷了,如何賴我錯數?眼看著就是個牢頭禍根淫婦!有那亡八在時,輕學重告,今日往那里去了?還在我跟前弄神弄鬼!我只把你這牢頭淫婦,打下你下截來!”
皮鞭抽打在稚嫩皮膚上的聲響,夾雜著迎兒殺豬般的嚎叫,在狹小的屋內回蕩。這看似對迎兒的遷怒,實則是她對西門慶薄情的憤懣宣泄。
在男權至上的世道里,女性的情感訴求無處安放,她們就像被困在牢籠中的鳥兒,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只能將怒火轉嫁于更弱勢的存在,以此來發泄心中的不滿與痛苦。
02
屋內,潘金蓮身著薄如蟬翼的紗衫,玲瓏曲線若隱若現。
暑氣蒸騰,她卻無心沐浴,只是百無聊賴地脫下繡著并蒂蓮的紅繡鞋,輕輕拋向空中,試圖用這 "相思卦" 占卜西門慶的歸期。
"他不念咱,咱何曾不念他!倚著門兒,私下簾兒,悄呀,空叫奴被兒里叫著他那名兒罵。"
《山坡羊》的詞曲從她唇齒間溢出,聲音婉轉,卻滿是哀怨與思念。
那低垂的眉眼、輕蹙的眉頭,訴說著無盡的孤寂。
這一幕,恰似市井間無數深閨怨婦的縮影,她們被禁錮在禮教的牢籠中,情感成了無法言說的禁忌,只能借由這些隱秘的舉動,聊以慰藉內心的孤寂。
每一次拋鞋,都像是在向命運發問;每一句唱詞,都是對愛情的渴望與無奈。
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
正當潘金蓮心灰意冷之時,玳安騎著高頭大馬,夾著氈包,優哉游哉地經過。
這伶俐的小廝,常隨西門慶出入風月場所,與潘金蓮也算相熟。
潘金蓮急忙喚住他,言語間滿是醋意:
“你爹家中有甚事,如何一向不來傍個影兒?想必另續上了一個心甜的姊妹了。”
玳安起初還賣著關子,擠眉弄眼地笑著,經不住她再三追問,才將西門慶娶孟玉樓之事和盤托出。
玳安就如此這般,把家中娶孟玉樓之事,從頭至尾告訴了一遍。這婦人不聽便罷,聽了由不得珠淚兒順著香腮流將下來。
那淚水,既是對情郎背叛的痛心,也是對自身命運無常的悲嘆。
在那個女性如浮萍般身不由己的時代,她們的愛情與婚姻,不過是權勢與欲望的附庸。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肆意妄為,而女人卻只能默默忍受,將痛苦深埋心底。
為了挽回西門慶的心,潘金蓮強忍著淚水,精心寫下《寄生草》:
"將奴這知心話,付花箋寄與他。想當初結下青絲發,門兒倚遍簾兒下,受了些沒打弄的耽驚怕。你今果是負了奴心,不來還我香羅帕。"
字里行間,盡是深情與哀怨。
她又將精心蒸好的角兒裝了一碟,連同數十文錢一并交給玳安,千叮萬囑務必將信送到。
“好歹多上覆他。待他生日,千萬來走走。奴這里專望。”
那玳安吃了點心,婦人又與數十文錢。臨出門上馬,婦人道:“你到家見你爹,就說六姨好不罵你。”【眉批:語語刺骨。】他若不來,你就說六姨到明日坐轎子親自來哩。”
那殷切的眼神、顫抖的雙手,無不透露出她對愛情的執著與渴望。
然而,她的期盼卻如石沉大海,七月將盡,西門慶依舊杳無音信。
這份被冷落的屈辱,將她的愛欲推向了更為熾烈的境地,也為后續的瘋狂埋下了伏筆。
西門慶遲遲未歸,她每日茶不思飯不想,只是癡癡地望著門口,等待著那個負心人的身影。
至夜幕降臨,無奈只得再度喚來王婆,安排酒肉讓其享用,而后從頭上拔下一根金頭銀簪子給予她,央求其前往西門慶家將他請來。
王婆道:
“這早晚,茶前酒后,他定也不來。待老身明日侵早請他去罷。”
婦人道:
“干娘,是必記心,休要忘了!”
且言那婆子清晨出門,行至西門慶門前探尋詢問,皆言不知曉。于對門墻腳處等候許久,只見傅伙計前來開啟鋪子。婆子趨前,施了萬福,說道:
“動問一聲,大官人在家么?”
傅伙計道:
“你老人家尋他怎的?早是問著我,第二個也不知他。大官人昨日壽誕,在家請客,吃了一日酒,到晚拉眾朋友往院里去了,一夜通沒回家。你往那里去尋他!”
這婆子辭別而出,離縣之前來到東街口,正朝勾欄那條巷徑行去。只見西門慶騎著馬遠遠自東邊而來,身后跟著兩個小廝。此時他宿醉未醒,醉眼朦朧,身體前俯后仰。
終于,在王婆的努力下,西門慶姍姍來遲。
03
此時的西門慶,宿酒未醒,醉眼朦朧,騎馬時前合后仰,一副浪蕩公子的模樣。
潘金蓮見他,先是冷笑一聲,一番奚落:
"大官人,貴人稀見面!怎的把奴丟了,一向不來傍個影兒?家中新娘子陪伴,如膠似漆,哪里想起奴家來!"
西門慶道:
“你休聽人胡說,那討什么新娘子來!因小女出嫁,忙了幾日,不曾閑工夫來看你。”
待這婦人看到他頭上嶄新的纓子瓦楞帽、手中精致的紅骨細灑金扇,醋意更是翻涌。
她猛地一把扯下帽子,狠狠摔在地上,又奪過紅骨細灑金、金釘鉸川的折扇兒,見扇上滿是牙咬的碎眼,疑心是其他女子所贈,便狠狠將其折斷。
這近乎癲狂的舉動,看似是對西門慶的嗔怪,實則是她在這場不平等的情感博弈中,試圖找回一絲尊嚴的掙扎。
她不甘心被拋棄,不甘心成為愛情的犧牲品,所以用這種激烈的方式來宣泄心中的不滿與委屈。
西門慶面對她的質問,只能支支吾吾地以謊言搪塞。
王婆道:
“你兩口子聐聒了這半日也夠了,休要誤了勾當。老身廚下收拾去也。”
這婦人哭了一通,鬧了一通,便吩咐迎兒,將預先安排下與西門慶上壽的酒肴,整理妥當,拿到房中,擺在桌上。
婦人向箱中取出與西門慶上壽的物事,用盤盛著,擺在面前,與西門慶觀看。
一雙玄色段子鞋,針腳細密,鞋面上繡著暗紋,走起路來仿佛有流光閃爍;一雙挑線香草邊闌、松竹梅花歲寒三友醬色段子護膝,寓意著她希望兩人的感情能如松竹般堅韌;一條紗綠潞綢、水光絹里兒紫線帶兒,里面裝著排草玫瑰花兜肚,香氣撲鼻,貼身穿著想必十分愜意;還有那支刻著情詩的并頭蓮瓣簪兒,"奴有并頭蓮,贈與君關髻。凡事同頭上,切勿輕相棄。"
這些物件,一針一線皆飽含深情,是她在這薄情世間,對愛情僅存的執著。每一件禮物,都凝聚著她的心血與期盼;每一句情詩,都是她內心深處最真摯的告白。
西門慶一見滿心歡喜,把婦人一手摟過,親了個嘴,說道:
“怎知你有如此聰慧!”
這一刻的溫存,短暫而虛幻,卻讓潘金蓮甘愿沉淪。
她仿佛又回到了最初與西門慶相識的時光,那時的甜蜜與浪漫,讓她忘記了所有的痛苦與煩惱。
當下西門慶吩咐小廝回馬家去,就在婦人家歇了。到晚夕,二人盡力盤桓,淫欲無度。
然而,歡愉總是短暫的。
正當二人沉溺在情欲之中時,武松即將歸來的消息如驚雷般炸響。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單表武松自從領受知縣的書信禮物馱擔,離開清河縣,徑直抵達東京朱太尉處,呈交了書信禮物,交割了箱馱。等候數日,討得回書,率領一行人踏上歸程,向山東而來。
去時正值三四月的時節,歸來卻已至淡暑新秋之際,路途之上雨水連綿不絕,延誤了規定的日期。前后往返約有三個月的時光。
武松在路上無論是行走還是坐臥,只感神思不定,身心恍惚。
不免先差遣了一個土兵,預先告知知縣相公。
又私自寄去一封家書給他哥哥武大,言明自己只在八月內定然歸來。
那土兵先呈交了給知縣相公的稟帖,而后徑直前來找尋武大家。恰恰天遂人愿,王婆正在門前。
那土兵見武大家門關著,才要叫門,婆子便問:
“你是尋誰的?”
土兵道:
“我是武都頭差來下書與他哥哥。”
婆子道:
“武大郎不在家,都上墳去了。你有書信,交與我,等他回來,我遞與他,也是一般。”
那土兵趨前唱了一個喏,隨即從身旁取出家書交予王婆,匆匆騎上牲口離去了。
卻說這王婆拿著那封書,從后門走過婦人家來。原來婦人和西門慶狂了半夜,約睡至飯時還不起來。
王婆叫道:
“大官人、娘子起來,和你們說話。如今武二差土兵寄書來與他哥哥,說他不久就到。我接下,打發他去了。你們不可遲滯,須要早作長便。”
04
西門慶和潘金蓮頓時慌了手腳,臉色煞白。
他們深知,武松若知兄長死因,以其火爆的脾氣和高強的武藝,定不會善罷甘休。
在生死存亡的關頭,王婆再次露出了她奸惡的本性,提議讓潘金蓮燒靈改嫁,趁著武松未歸,與西門慶成就好事。
原著寫道:
婆子道:“大官人,有什么難處之事!我前日已說過幼嫁由親,后嫁由身。古來叔嫂不通門戶,如今武大已百日來到,大娘子請上幾個和尚,把這靈牌子燒了。趁武二未到家,大官人一頂轎子要了家去。等武二那廝回來,我自有話說。他敢怎的?自此你二人自在一生,豈不是妙!”
這一毒計,盡顯人性的丑惡與自私。
王婆為了錢財,不惜助紂為虐,將他人的生死置之度外;西門慶和潘金蓮為了一己私欲,罔顧人倫道德,將良知拋諸腦后。
當日,西門慶與婦人用完早飯,約定八月初六日為武大百日,請僧燒靈。初八日晚,迎娶婦人歸家。三人商議已定。
不多時,玳安牽馬來接,西門慶回家去了,此節暫且不提。
05
西門慶取了數兩零碎銀錢,至婦人家,讓王婆往報恩寺請了六位僧人,于家中舉辦水陸法會,超度武大,晚間除靈。道人頭更時分便挑了經擔前來,布置道場,懸掛佛像。
八月初六,報恩寺的六個和尚來到家中,為武大做法事超度。
王婆協助廚子于灶上籌備齋供。
西門慶當日便在婦人家歇下了。未幾,和尚抵達,搖動靈杵,敲響鼓鈸,吟誦經文懺語,舉行法事,此中詳情,無需贅言。
且說潘金蓮怎肯齋戒,陪伴西門慶睡到日頭半天,還不起來。
和尚請齋主拈香僉字,證盟禮佛,婦人方才起來梳洗,喬素打扮,來到佛前參拜。
這本應是莊嚴肅穆的場合,可潘金蓮哪有心思齋戒,依舊與西門慶睡到日上三竿才慵懶起身。
她喬素打扮,來到佛前參拜,那裊娜身姿、嫵媚神態,瞬間讓眾和尚亂了禪心。原著如此寫道:
眾和尚見了武大這個老婆,一個個都迷了佛性禪心,關不住心猿意馬,七顛八倒,酥成一塊。
蘭陵笑笑生此段寫得極妙:
"班首輕狂,念佛號不知顛倒;維摩昏亂,誦經言豈顧高低。燒香行者,推倒花瓶;秉燭頭陀,誤拿香盒。宣盟表白,大宋國錯稱做大唐國;懺罪閣黎,武大郎幾念出武大娘。長老心忙,打鼓借拿徒弟手;沙彌情蕩,罄槌敲破老僧頭。從前苦行一時休,萬個金剛降不住。"
和尚們本應四大皆空,六根清凈,卻在潘金蓮的誘惑下丑態百出,這辛辣的諷刺,直指人性在欲望面前的脆弱與不堪。
他們表面上道貌岸然,滿口仁義道德,可在美色面前,卻原形畢露,將宗教的神圣與莊嚴踐踏得一文不值。
卻說婦人于佛前燃香、簽字,禮拜佛畢,回房后依舊陪伴西門慶。擺上酒席,滿是葷腥,自行尋歡作樂。
西門慶吩咐王婆:
“有事你自答應便了,休教他來聒噪六姐。”
婆子哈哈笑道:
“你兩口兒只管受用,由著老娘和那禿廝纏”
且言眾和尚見了武大之妻那矯揉造作的模樣,皆銘記于心。至午齋時往寺中休憩歸來,婦人正與西門慶在房內飲酒尋歡。
原著寫道:
原來婦人臥房與佛堂只隔一道板壁。有一個僧人先到,走在婦人窗下水盆里洗手,忽聽見婦人在房里顫聲柔氣,呻呻吟吟,哼哼唧唧,恰似有人交媾一般。遂推洗手,立住腳聽。
更具戲劇性的是,和尚們在窗外洗手時,竟聽見屋內傳來潘金蓮與西門慶的淫靡之聲。
"達達,你只顧搧打到幾時?只怕和尚來聽見。饒了奴,快些丟了罷!"
西門慶道:“你且休慌!我還要在蓋子上燒一下兒哩!”
未曾想皆被這禿頭僧人聽得暢快至極。其后眾和尚皆已到齊,吹奏鳴打起法事來,一個傳與一個,皆知婦人屋中有漢子,不禁皆手舞足蹈。
這露骨的言語,讓和尚們面紅耳赤,心猿意馬。
法事進行時,他們想起白日里的聽聞,個個心不在焉,甚至因失態而鬧出笑話。
長老的僧伽帽被風吹落,露出青光頭,他卻渾然不覺,只顧著胡亂打鼓搧鈸,惹得眾人哄笑。
這荒誕的一幕,將道貌岸然的宗教外衣徹底撕碎,暴露出人性最原始的欲望與貪婪。
在欲望的驅使下,無論是市井中的婦人,還是修行的和尚,都難以堅守本心,紛紛墜入墮落的深淵。
06
當晚,潘金蓮除去孝髻,換上艷服,與西門慶并肩而立,看著和尚們燒化靈牌。
那跳動的火焰,不僅燒盡了武大的靈牌,也燒盡了潘金蓮最后的一絲愧疚與良知。
她徹底沉淪在欲望的深淵中,為了與西門慶長相廝守,不惜與魔鬼共舞。
而這一切,都被暗處的 "隔墻之耳"、"窗外之人" 看在眼里,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在這欲望與罪惡交織的旋渦中,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卻不知自己早已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他們的命運,就像那隨風飄蕩的落葉,在時代的洪流中,不知將被沖向何方。
在這段故事中,潘金蓮的愛欲、西門慶的貪婪、王婆的奸惡、和尚們的虛偽,交織成一幅丑惡的市井眾生相。
《金瓶梅》以其犀利的筆觸,將人性的陰暗面毫無保留地展現在讀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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