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馬山行記
——夏登峰
暮春薄霧四月里,隨縣作家協會的采風團踏著晨曦出發,登上舒城縣天馬山麓的旅程,車輪碾過舒城S317快速通道,掠過七門古堰水杉林蔭大道,穿過陰洼村部門前高速高架橋,猛一抬頭,眼前出現一翠綠的孤山,中間略有下凹,很象一馬鞍,我忙招呼大家道:前面估計就該是天馬山吧?太像馬鞍了……踏上天馬山的青石階,苔痕洇濕石縫,像是誰在巖壁上蘸了濃淡不一的墨色。石階兩側的馬尾松已高過亭檐,針葉垂垂掃過額角,恍然驚覺數十年光陰都藏在松脂里,凝成琥珀色的淚滴。
天馬山的水是有聲音的。在萬年井邊駐足時,青苔正順著石縫攀上井沿,井口估計是考慮到游客安全,用鋼筋焊接“井”字形固定于井口,幾位好友齊頭向井里望去,仿佛笑臉同照一面鏡子,或許是這井歡迎大家的到來,井口的一顆小石頭落入井底,濺起的水珠里分明裹著千年前的月光。同行的許老師說這是時光在打水漂,一圈圈漣漪蕩碎了井底的白云。手伸入井口,一下子感覺清涼了好多。
快看刀劈石,如天神揮斧劈就,巖壁陡峭嶙峋,盡顯大別山地質之奇。刀劈石橫在陡坡時,太陽正懸在石縫中央。那道據說被雷火劈開的裂痕里,竟生著幾簇淡紫色的地丁花。我卻在裂縫里看見閃電的形狀——某種永恒凝固的剎那。卻讓人聯想到舒城西南的萬佛山群峰,其主峰老佛嶺“形似彌勒大佛盤坐”,山勢險峻,天然雕琢的奇景與刀劈石遙相呼應,訴說著千萬年的自然造化。
沿石階向上,輕撫古城墻,《大悲咒》的梵音隨風入耳,原來不遠處是一小寺廟“萬緣寺”,歷史的厚重與山野的寧靜交織。寺外古樹參天,林間小徑幽深,禪意與生態在此共生。這或許就是舒城守護文化遺產、激活文旅資源的縮影。
一對夫妻樹相互依偎著,像是一對恩愛的夫妻,攜手走過了無數個春夏秋冬。它們的樹干緊緊地靠在一起,樹枝相互交織,形成了一個天然的綠色小拱門。微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它們之間的愛情故事。看著這對夫妻樹,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這世間最美好的愛情,大概就是如此吧,無論風雨如何,始終相伴相依。
馬鬃石形如駿馬鬃毛飛揚,矗立山間,與金寨馬鬃嶺的險峻一脈相承。我們擠在不遠處小憩廳分食剛采摘的野果覆盆子,那股酸甜勁兒還是兒時的味道。
石階兩側的灌木林里博陸回、夏枯草、桔梗、商陸、柴胡、丹參、土大黃、千金藤等中草藥隨處可見,我隨手采摘一株茵陳,一旁的喬姐開玩笑的對我說:路邊的野菜可不要亂采摘,小心有毒。我笑著說這是治療甲肝祛黃疸的一味良藥——茵陳。
順石階移步下山左側不遠處一塊天然形成的巖石形似蟾蜍,因酷似昂首欲躍的蟾蜍而得名,其周圍茶園環繞景觀獨特。走到“金蟾石”前我也撫摸了一把金蟾,一文友笑著說:今劉海不在,你來戲金蟾呀!呵呵呵……
“撐腰石”的傳說最是動人。相傳古時樵夫困于山洪,忽有巨石自崖頂滾落,恰撐住搖搖欲墜的山體,護其平安。山頂的“古炮臺”遺址已修繕為“舒心”觀景平臺,憑欄遠眺,遠處的縣體育館和萬達廣場兩幢高樓隱約可見,山腳的露營基地帳篷星布,研學館的孩子們正辨識草藥;遠處的“天馬山居”白墻黛瓦,康養別墅群與山色渾然一體。當地政府干部介紹:“我們以‘生態為基、文化為魂’,游客逐月增多。”話音未落,一陣山風拂過,帶來松香與麥浪的氣息,仿佛天地也在頷首贊許。
吳展紀念館靜立于三灣村委會左側不遠處。館內泛黃的照片上,那位目光堅毅的青年仿佛穿透時光,講述著一段血色歲月。他是黃埔一期炮兵科的天之驕子,是廣州起義中揮斥方遒的獨立營營長,更是鄂豫皖蘇區反“圍剿”戰役里運籌帷幄的紅軍將領。1933年,他隕落于川北的冤案,卻以忠魂鑄就了故鄉的脊梁。
而今的紀念館外,三灣村的香椿基地層疊如浪,這則是舒城農業轉型的鮮活注腳。基地內成片香椿樹郁郁蔥蔥,春采嫩芽、秋收籽實,產業鏈延伸至加工與電商銷售,村民“家門口就業”的愿景照進現實。這種“農業+生態”的模式,與南港鎮過灣村的富硒農業異曲同工。一位老人指著墻上的展板說:“烈士的血,養了咱的土。”新修的村道旁,電商驛站的招牌鮮亮,吳展的名字與舒城香椿的清香一同飄向遠方。歷史的熱血與新時代的生機,在這里悄然共生。
麥田里山風卷起麥穗沙沙作響,恍惚聽見有人在山谷深處磨墨。那棵合歡樹和烏桕依偎著茶亭,像是被金黃的浪頭推上岸的珊瑚。樹冠篩下的光斑里,一老農正在麥田埂上鋤著雜草。烏桕樹的影子斜斜鋪在石桌上,枝椏間漏下的碎光,恍若金蟾石上那些未及撿拾的傳說。不知是誰的茶杯里落進一粒香椿芽,漾開的波紋里,忽然浮現出夫妻樹交纏的年輪。忽然有白鷺掠過茶亭一側的玻璃,翅尖勾破一片云影,正落在烈士紀念館的飛檐上。
村主任遞來一杯蘭花茶,言語中滿是自豪:“咱這兒,看得見銀河,也接得住5G信號。”古老的山巒與現代的潮玩在此碰撞,繪出一幅“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鮮活畫卷。
舒城的生態康養藍圖,早已融入每一寸土地。萬佛湖畔的徽萃山莊,以古建筑構件與自然山水相映成趣;南港鎮華溪澗民宿群,借力森林資源與紅色文化,打造“康養+文旅”綜合體;九龍寨生態園、景露園民宿等項目,更被列為長三角健康養老基地,吸引滬蘇浙旅居者紛至沓來。不久后你來天馬山,你會掠過山腰的露營帳篷。星空小屋與休閑名宿將點綴在山谷,咖啡車的香氣混著青草味飄散,騎友們的笑聲驚起林鳥……鄉村振興不僅是產業的興旺,更是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更將傳統農業升華為“可游、可學、可購”的生態經濟。
讓我們的足跡蜿蜒于歷史與現實的交錯處——吳展紀念館的青磚黛瓦、文翁故里的書聲朗朗、周瑜古城的斷壁殘垣,停駐在天馬山的云端之下。這一路,是尋根,亦是尋新;是追憶,更是禮贊。從前來拍山是窮,現在拍山是福!
歸途車上,夕陽西下。我翻開采風筆記,墨跡未干的字句在顛簸中跳躍:吳展的赤誠、文翁的儒雅、周瑜的豪邁,最終都融入了天馬山下的炊煙。新農村的密碼,或許正藏在這“守舊”與“開新”的辯證里——歷史是根,文化是魂,而創新,則是讓古老血脈永遠年輕的生機。
此刻,晚霞初現,與山間露營地的燈火交相輝映。這片土地,從未辜負每一個仰望星空的人。
這一程山水,見證了舒城從“窮灣”到“幸福灣”的蝶變。刀劈石的雄奇、萬緣寺的禪意、香椿基地的生機、三灣田園的豐饒,無不訴說著新農村發展的智慧與溫度。舒城以生態為底色,以文化為靈魂,以產業為筋骨,正書寫著一部“望得見山、看得見水、記得住鄉愁”的現代田園史詩。
未來已來,在這片被詩意浸潤的土地上,每一縷風都攜著希望,每一寸光都指向遠方。
夏登峰(舒石),翠蘭山居士,轉業軍人,1974年生,中共黨員,舒城縣自然資源和規劃局(不動產登記中心)工程師。舒城縣書法家協會會員、六安市書法家協會會員、安徽周瑜書畫院理事、黃山國際書畫家協會會員、安徽省硬筆書法家協會會員、中國硬筆書法家協會會員、上海中華書法家協會會員、六安市電視臺書法達人秀、舒城作家協會會員、奇石藏家、愛茶人。
▌來源:舒城縣作家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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