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騰訊對外公布截至二零二五年三月三十一日止三個月業績。

據騰訊2025年一季報顯示：

營收1800.2億元，同比增長13%；毛利1004.9億元，同比增長20%；經營利潤（Non-IFRS）693.2億元，同比增長18%。

另據財報顯示，騰訊就研發產生的開支約為人民幣189.10億元，其中主要包括雇員福利開支約人民幣150.12億元。

于2025年3月31日，騰訊有109,414名雇員。而截至2024年12月31日，騰訊員工總數為110,558人（注：包含本集團本部、子公司和并表投資公司的員工）。

也就是說，2025年Q1，騰訊減員1,144人。

財報發布后，騰訊董事會主席兼首席執行官馬化騰總裁劉熾平、CFO羅碩瀚等高管出席了隨后舉行的財報電話會，回答了股東提問。

以下為Q&A問答環節：

Q1：第一個問題是關于代理式人工智能（agentic AI）。管理層能否談談微信在這方面的前景以及與市場同行相比的防御優勢？此外，管理層能否介紹我們在各種AI業務模式上的策略，如廣告交易、圖形處理器（GPU）租賃和訂閱？

第二個問題是關于電子商務。管理層能否介紹公司在電子商務部門的最新組織調整，特別是微店業務的最新進展，以及我們未來的戰略和關鍵績效指標？我們應如何看待與生態系統的協同效應，以及如何與其他直播平臺區分開來？除此之外，您能否談談我們對618促銷活動的準備情況？

劉熾平：

問題很多，我會試著比較詳細地回答第一個問題，而第二個問題我可能只會簡單回答，因為我想其他人可能也有相同的問題。 關于代理式人工智能，這是一個非常熱門的概念，其核心思想是AI能夠幫助用戶完成涉及多個不同步驟、工具以及可能與其他應用連接的復雜任務。因此，如果我們仔細審視這一概念，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通用型智能體，其本質上是用戶創建一個智能體，它可以在外部環境中為用戶完成任務；另一類是存在于微信及其獨特生態系統內的智能體。我認為這是兩種不同的產品形態。

在通用型智能體方面，我們正在一些原生AI產品中構建相關能力，例如元寶和Ima（騰訊智能工作臺）。隨著時間推移，這些AI的能力會持續進化：最初它們只能快速回答問題，屬于“即時響應”模式；之后會逐漸引入“思維鏈”和長思考推理模型，能夠處理復雜問題；最終，其能力將支持完成更復雜的任務，逐步進化為具備自主智能體功能，并與所有其他應用程序、外部API交互以幫助用戶。

這一點與同行提供的通用型智能體并沒有太大差異。 但另一方面，目前在微信生態內，我們有機會打造一個非常獨特的智能體，它將與微信生態的獨特組件深度連接，包括社交圖譜、通信和社群能力、內容生態（如公眾號、視頻號）以及微信內數以百萬計的小程序——這些小程序實際上覆蓋了各類信息，以及多個垂直領域的交易和操作能力。我認為，與其他更通用的智能體相比，這將是極其獨特的存在，也是我們差異化的核心產品優勢。

關于您提到的AI業務模式問題，我認為首先應該看廣告業務，AI對其有直接的增強作用。AI能夠提升廣告的定向投放能力，讓我們實現更好的投放效果，可以直接增長廣告收入。我們已經在效果廣告中看到了這一增長機會，并且未來還有更多發展空間。交易業務實際上與廣告密切相關，當廣告需要直接促成交易時，廣告價值會顯著提升，這也是我們正在嘗試增加廣告收入的方式，成為廣告收入增長的另一個支柱。GPU租賃業務與云業務直接相關，本質上更像是一種轉售業務。目前其優先級較低，尤其是在GPU供應短缺的情況下，GPU租賃的優先級會進一步下降。至于訂閱模式，在中國可能不是AI領域最可行的商業模式，目前國內幾乎所有AI服務都是免費提供的，因此在國外存在的訂閱模式，短期內不會成為中國AI行業的主流。

關于電商業務，坦率地說，最新的組織調整幅度很小。微信電商團隊最初是在開放平臺部門內孵化的，隨著規模擴大，我們只是進行了正式的拆分，讓電商團隊成為獨立部門，但仍由同一負責人管理。這并不是重大調整，不必過度解讀。

Q2：我主要想了解當前元寶產品融入微信生態系統的進展。管理層能否透露一些具體情況，比如在完成整合后，我們如何看用戶行為變化的趨勢？下一步期望在微信生態內的不同業務（如微店、公眾號、視頻號等）之間看到哪些協同效應？計劃方向是什么？我們是否期望將私域和公域流量整合到元寶功能中？

劉熾平：

實話實講，目前這一產品仍處于非常早期的開發階段。我們觀察到，隨著用戶使用元寶的增多，他們會用它來提問、進行對話，還會向元寶發送內容以進行總結和分析。這些是我們目前看到的初步使用場景，而且隨著用戶與元寶的互動增加，他們還可能會更多地使用它。 當然，隨著時間推移，我們肯定會為元寶提供更多與微信生態的鏈接，比如聊天陪伴功能。我們會進行不同的實驗，或許在幾個季度后，會有更多系統性的進展可以匯報。目前階段，要系統性地總結所有內容還為時過早。

Q3：當用戶和企業端的采用率和使用量可能出現上升時，公司在投資節奏與收入路徑之間的平衡方面會有什么計劃？尤其是在早期增長階段。

劉熾平：

現階段，我們希望全速激發需求。坦率地說，如果需求超過了我們GPU的處理能力，我們才會開始考慮如何調整節奏。不過目前，我們還未到那個階段。

Q4：感謝管理層回答我的問題，恭喜本季度業績強勁。國內游戲業務本季度表現非常出色。能否幫助我們梳理該業務板塊增長邏輯的長期前景？我們是否應將這一強勁表現視為 2021 至 2023 年期間需求被壓制后的 “追趕式增長”？近期消費者注意力和支出集中在騰訊重倉的關鍵全球游戲、以及 AI 帶來的內容審批和發布周期提速等因素，是否會支撐結構性增長？

另外，近期全球圍繞應用商店與應用之間分成規則的監管干預引發諸多討論，騰訊近年也關注這一領域。在中國市場，尤其是游戲領域，應用與應用商店的價值分配未來將如何演變？這是否會成為驅動騰訊估值增長因素之一？

詹姆斯·米歇爾：

關于國內游戲業務的問題，第一季度我們確實受益于與去年一季度低基數的對比，而這一優勢在未來季度不會持續。但我們相信，國內乃至國際游戲業務的收入增長仍有長期空間，原因有很多，但目前先列舉三點。首先，去年我們多次談到對國內頭部游戲的運營模式進行調整，包括對這些游戲的設想、運營方式以及運營團隊的調整。如你所見，我們已經完成了這些調整，并且它們正在結出我們期望的果實，未來還將持續釋放更多潛力。

第二個支撐長期增長的驅動因素是AI的應用，我們認為這對大型多人在線競技游戲尤其有益，這類游戲是騰訊國內游戲業務收入的主要來源。我們可以通過多種方式在游戲中部署人工智能，其中最有趣的包括利用AI幫助新手玩家訓練、陪伴現有玩家以及防止作弊和黑客攻擊等，這些在多人競技游戲中都尤為重要。

第三，我們的游戲團隊一直在努力跟上中國游戲玩家群體（包括現有和未來的玩家）的變化趨勢。從歷史數據看，中國第一人稱動作類游戲的市場占比遠低于世界其他地區，我們認為中國市場會逐漸趕上。如果大家仔細觀察剛才財報會幻燈片中關于國內游戲業務部分的內容，會發現我們重點提及的游戲大多是中國第一人稱動作類游戲領域的領先產品，騰訊在該領域處于國內領先地位。用戶確實在向這些第一人稱動作游戲傾斜，比如《和平精英》《穿越火線：槍戰王者》《使命召喚手游》《無畏契約》以及現在的《三角洲行動》。這些游戲分別出現了不同速度的增長，但總體而言，由于所有產品都在增長，而且其中一些游戲——比如《無畏契約》和《三角洲行動》——增長非常迅速，整個品類呈現出非常健康的發展態勢。這不僅是本季度國內游戲收入增長的基礎，也為我們國內游戲收入的長期增長提供了空間。

接下來談談應用商店。事實上，應用商店的經濟模式正在發生變革，此前的模式對數字內容創作者（尤其是游戲公司）不公平，卻讓實體產品提供商搭了便車。在我們看來，作為同時運營應用商店和提供數字內容的公司，過去的模式過度偏袒了應用商店。在中國市場，這種變革已經進行了多年，現在包括我們在內的數字內容創作者正在獲得更公平的用戶支出分成。直到最近，西方世界的這一變革還非常緩慢，甚至尚未開始，但目前在西方已有多起法律訴訟和監管干預。我們相信，盡管很難預測本周或下周會發生什么，但從長遠來看，這將是一種向更公平關系的回歸，數字內容創作者將能夠保留更多自己創造的價值，而不是變相補貼那些不向應用商店支付費用的電商和其他公司。我們認為，這一趨勢在中國已較為明顯，未來在全球范圍內也將逐漸顯現。

Q4：第一個問題，管理層能否分享過去兩三個月騰訊在將AI深度整合到各業務應用后，所觀察到的，比較顯著的用戶行為變化？例如，用戶使用元寶的情況如何？AI功能是否已被商業伙伴所關注？騰訊如何利用這些分析進一步提升用戶價值和未來貨幣化潛力？另外，除了受益于AI整合的大型游戲外，中小型游戲是否會在未來幾個季度接入AI，以提升變現能力、用戶活躍度或復活部分中端游戲？

劉熾平：

我們之前其實已經提到過，對于進行系統性的用戶行為分析而言，目前可能還為時過早。現階段我們正嘗試開發AI功能并觀察用戶反饋。正如我所說，用戶喜歡提問、與AI進行后續互動，當我們推出圖片分析等新功能時，部分用戶也積極使用。我們正在測試多種功能，觀察哪些更受用戶歡迎，哪些使用頻率較低，這是一個探索的過程。但總體來看，隨著用戶逐漸了解AI助手能為他們創造的價值，他們與AI的互動頻率在持續增加。

詹姆斯·米歇爾：

在回答William的問題時，我提到公司目前主要在大型競技游戲中部署“游戲AI”，這仍是現階段最大的機會。與此同時，生成式AI在內容驅動型游戲中也存在獨立的應用機會：初期可幫助游戲工作室更快地產出內容，未來可能支持用戶生成內容（UGC）或動態生成游戲環境，例如玩家探索預設地圖外的區域。不過，這些方向都需要在未來幾年進一步探索。目前，更有效的機會仍集中在大型多人競技游戲的AI應用上。

Q4：第一個問題關于高端GPU的限制及影響。另外，在新聞稿中，公司提到消費貸款業務在經歷了去年較為保守的策略后，實現了同比收入增長。考慮到當前宏觀環境仍不明朗，管理層能否分享在消費者和廣告客戶角度觀察到的實際情況？

劉熾平：

當前高端GPU領域的形勢變化非常迅速。自因此，我們面臨的局面充滿動態變化，必須在兩個方面做好管理：一方面要完全合規地應對政策要求，另一方面要努力找到合適的解決方案，確保我們的AI戰略能夠繼續執行。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具備以下優勢：一是大量芯片儲備用以執行AI戰略，這些芯片儲備顯然會優先用于能夠為我們帶來直接回報的應用場景。

例如，在廣告業務以及內容推薦產品中，我們目前正在大量使用這些GPU來產生效果和回報。二是為大型語言模型訓練提供優先使用，GPU在訓練大型語言模型方面的使用優先級僅次于能直接產生回報的業務。訓練需要更高端的芯片，但好在過去幾個月，我們開始摒棄美國科技公司所推崇的“規模法則”，即需要持續擴展訓練集群的理念。現在我們發現，即使使用較小的集群，也能實現非常好的訓練效果。而且在訓練后的優化方面，我們有很多潛力可挖，這些優化不一定需要非常大的集群。這實際上有助于我們評估現有高端芯片的庫存情況，我們認為現有庫存足夠支撐我們在未來幾代模型的訓練中使用。

另外，GPU的更大需求實際上來自推理側，尤其是當用戶端對推理的需求增長時，以及當我們轉向思維鏈推理模型時，回答復雜問題實際上需要更多的模型單元（token）。如果我們進入巨型AI領域，所需的token甚至更多，因此推理側確實存在大量需求。但在推理側，我們有很多工作可以做來管理這一需求。

一是利用軟件優化，我們在繼續提高推理效率方面還有相當大的空間。例如，如果我們能將推理效率提高2倍，那么從算力容量的角度來說，這意味著我們的GPU數量相當于翻倍了。因此，這實際上是一種非常好的資源投資方式，可以提高推理效率。

二是定制不同規模的模型。特別是有些應用不需要非常大的模型，我們可以定制開發模型，使其適用于不同的用例，這實際上可以節省推理側的GPU使用量。三是我們或許可以使用中國國內可用的合規芯片，或者進口的其他芯片，在某些情況下，對于較小的模型推理，也可以使用A6等GPU。因此，我認為我們有很多方法可以滿足不斷增長的推理需求，我們需要繼續探索這些途徑，并且可能需要在軟件方面投入更多時間，而不僅僅是一味購買GPU。

詹姆斯·米歇爾：

今年我們在實地觀察中發現，通過我們平臺促成的貸款信用質量正在逐漸但持續地改善，部分原因是對借款人更好的篩選，另一部分原因是宏觀層面的發展。過去幾年中，中國消費者總體上積累了異常龐大的儲蓄余額。我們更愿意向擁有大量儲蓄的消費者提供貸款，而不是儲蓄有限的消費者提供貸款。因此，我們正在以非常謹慎的方式推動整體促成貸款規模的增長。展望未來的貸款規模，如果騰訊金融科技平臺對標的是業內最大的公司，我們目前的規模只是其一小部分，因此，在持續推動高毛利貸款增長和促成收入增長方面，我們有很長的時間路要走。

Q5：我有一個關于AI再投資的問題。我記得管理層在前面財報會開場的講話中提到收入和營業利潤之間的差距縮小了。能否詳細說明一下這個差距的幅度，以及我們所指的持續時間范圍？除了資本支出（capex）之外，我們還需要關注哪些費用項目？另外，我還想跟進一個關于國內游戲業務中第一人稱射擊類（FPS）游戲的問題。如你所說，《三角洲行動》本季度表現非常好，還有《穿越火線：槍戰王者》。第一人稱射擊類游戲領域是否出現了結構性變化？管理層是否期待該領域內的多款游戲能夠保持“常青”狀態？

詹姆斯·米歇爾：

你問到的幾個問題都很有意思。關于利潤增長與收入增長之間的差距及持續時間，我們目前處于一個未知的領域，不僅對騰訊而言，對全球范圍內的AI部署而言都是如此，因此我回答起來并不是很有底氣。但如果要衡量持續時間，過去的經驗可能是未來最好的指引。騰訊經歷過許多培育新產品的時期，在產品實現規模化和普及之前，我們需要先進行投入。通常來說，從培育期的投資到實現商業變現和收入增長之間的時間間隔大約在1到2年左右。顯然，這取決于國內同行公司的行動，也取決于消費者習慣和廣告客戶習慣的變化，但我認為這是一個合理的時間框架。

關于差距的幅度，我不想超出我們之前的表述，也就是差距正在縮小。我們預計本季度收入增長與營業利潤增長之間的差距不會持續擴大，差距將會收窄。但另一方面，我們也不認為運營杠桿會變為負增長。關于哪些成本可能導致了差距的縮小，資本支出折舊顯然是最重要的因素。我們也確實在元寶產品上投入了更多的營銷費用，在視覺AI方面的投入并不多。此外，我們提到了具有AI專業知識的工程師薪酬較高，我們并不計劃大幅增加員工人數，而是會繼續密切管理員工規模。

關于中國第一人稱動作類游戲的流行趨勢，我想談兩個主要觀點。首先，正如我之前提到的，在很大程度上，這反映了中國游戲玩家的行為正在與世界其他地區長期存在的游戲玩家行為趨同。在世界其他地區，第一人稱動作類游戲是游戲中的超級類型，相當于電視上的電視劇。在全球范圍內，這類游戲占玩家時間和游戲收入的40%至50%，而在中國，歷史上這一比例一直是10%至20%。但當我們觀察不同年齡段的游戲玩家群體時，我們發現中國的年輕玩家對這一類游戲的興趣尤其濃厚。像《無畏契約》這樣直接吸引20到30歲人群的第一人稱動作類游戲表現尤其出色。

第二個觀察是，不僅我們第一人稱動作類的新游戲表現良好，一些現有游戲也是如此，包括《和平精英》，《使命召喚手游》和《穿越火線：槍戰王者》。其中一個原因是，你可能還記得幾年前“大逃殺”模式的推出，在西方，其推動了《堡壘之夜》、《使命召喚：戰區》和《絕地求生》的流行，這是一個整體類型的升級，整個品類在中國也得到了擴展。我們看到了“大逃殺”模式帶來的提升，而我們最近又看到了所謂“撤離射擊”模式的流行帶來的另一次提升。正如我提到的，中國最大的第一人稱動作類游戲《和平精英》，其使用量增長主要歸功于“撤離射擊”模式，而對于《三角洲行動》而言，大多數高留存用戶都在玩“撤離射擊”模式。每隔幾年，第一人稱動作類游戲中就會出現這些新的游戲模式，這些模式通常會擴大整體受眾，而不是相互競爭。這就是目前正在發生的情況，我們對中國多款第一人稱動作類游戲的進展感到非常高興。

Q6：我有幾個關于廣告業務的問題。管理層每個季度都提到AI是廣告業務的驅動力之一，所以我想知道AI部署在廣告業務中可能會帶來多少增長空間？另外，視頻號的最新廣告展示量和千次展示收入是多少？關于微信搜索，我想了解其在搜索查詢市場的最新份額是多少？微信搜索目前貢獻了多少廣告收入？在將AI搜索功能添加到微信后，是否看到用戶搜索行為從傳統搜索向AI搜索遷移？

詹姆斯·米歇爾：

關于AI對廣告收入的提升空間，這實際上是一個全球性的行業問題。如果有人能確切回答這個問題，那將不僅有助于理解騰訊，也能幫助分析Meta、谷歌等一系列公司的情況。若要簡化分析框架，目前AI對廣告收入的提升很大一部分可通過廣告點擊率來量化。根據歷史數據，橫幅廣告點擊率約為0.1%，信息流廣告約為1.0%。而借助AI優化，部分廣告庫存的點擊率已提升至3.0%左右。而點擊率的理論上限仍是未知數——這甚至涉及哲學層面的討論，如果AI能完全洞察用戶信息、推斷用戶需求并精準投放廣告，點擊率的上限可能不再是具體數值，而是趨近于與用戶意圖的匹配程度。此外，AI還能通過優化內容推薦延長用戶使用時長，間接增加廣告曝光量，這也是重要的增長路徑。

關于視頻號廣告數據的問題。廣告投放量在近6個月保持穩定，用戶瀏覽內容中廣告占比約為3%-4%。千次展示收入維持在高位，一方面得益于高點擊率，另一方面廣告客戶對優質庫存的競爭激烈，推高了單位曝光價值。關于微信搜索的問題，搜索查詢市場份額尚未有公開的具體數值，但整體呈良好增長趨勢。AI搜索的用戶遷移目前仍處于早期階段，并且AI搜索與傳統搜索的邊界日益模糊，例如用戶輸入的查詢可能同時觸發傳統算法和大模型結果。作為搜索領域的后來者，微信正通過整合AI能力，如自然語言回答和信息聚合，來吸引用戶，這為我們提供了提升用戶份額和廣告收入的機會，但具體遷移數據尚未明確。總體而言，AI對廣告業務的驅動仍以技術迭代為核心，而微信生態的搜索與AI融合則是長期布局的重點方向。

Q7：第一個問題是關于廣告業務表現的，其增速從第四季度的17%加快至第一季度的20%。我們想了解，這一強勁表現或加速在多大程度上是由宏觀經濟復蘇、技術改進還是庫存釋放所驅動？根據之前的評論，我猜測庫存釋放的影響應該是最小的。因此，即使難以準確量化各因素的影響，您能否對收入加速的影響因素進行排序？關于人工智能產品形態，你們積極推動更多用戶采用元寶產品已有一段時間。能否向我們展示活躍用戶的反饋、留存率等情況？從產品角度來看，您如何看待聊天機器人這類人工智能應用的未來發展？有可能成為生成式人工智能的最終形態嗎？

詹姆斯·米歇爾：

關于廣告業務表現，我們不必過度解讀廣告收入增長率的季度波動。它一直處于某個區間內，坦率地說，第一季度的數據處于該區間的上限。實際上，我們甚至不一定希望看到增速持續加快。對我們而言，更重要的是確保未來有很長的“跑道”，讓這一增長區間持續多年，而非幾個季度。如果我們發現增速接近區間上限，可能會暫停增加廣告投放量，或推遲在較新的AI產品中部署廣告，轉而專注于優化用戶使用時長和體驗，而不是試圖突破區間上限——因為我們希望這個區間能維持更久。

關于你提到的第一季度增速上升的具體驅動因素，顯然不是庫存驅動，因為我們完全沒有增加庫存。我們目前也很難判斷是否與宏觀經濟復蘇相關，可能需要等待其他公司的財報數據來觀察行業趨勢。圍繞AI的廣告技術改進是一個持續的過程，但我們不會刻意在季度間過度規劃其節奏。總之，這可能只是區間內的正常波動，達到了上限而已。我們不必過度解讀，也不應據此過度推斷未來趨勢。

劉熾平：

還有流量的自然增長，這可能是一個相當重要的驅動因素。

詹姆斯·米歇爾：

沒錯，流量增長和廣告技術改進是關鍵。這就是為什么我們的增長區間處于百分之十幾，而非個位數正增長或負增長。至于區間內的波動，我認為確實存在一些季度性的影響因素。但正如劉熾平所指出的，更重要的是，我們流量在增長，尤其是在最具廣告價值的庫存領域——例如視頻號、小程序、公眾號、微信搜索等。我們正在這些庫存場景中部署廣告技術，尤其是AI廣告結束，以提升廣告客戶的投放回報。

劉熾平：

補充一點，我們認為廣告業務未來有非常長的增長“跑道”，而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延長這條跑道，而非逐季管理增長率。具體來說，我們需要技術驅動流量與時長增長，通過AI優化內容推薦，比如視頻號，將原本“短時間觀看即離開”的用戶轉化為更長時間的活躍用戶。例如，通過AI精準推送用戶感興趣的內容，用戶使用時長可顯著提升。

利用流量自然增長和時長提升帶動廣告收入增長，而無需依賴提升廣告投放量。我們可以將新增廣告庫存的釋放保留到未來，進一步延長增長周期。

另外，可以通過控制廣告投放量來直接提升產品體驗，增強用戶粘性，形成體驗提升，到用戶留存增加，再到廣告價值提升的良性循環。這與依賴高投放量的短期增長模式不同，是可持續的競爭優勢。此外，如果能在微信生態內構建更強的交易閉環，比如廣告點擊后如果能夠直接促成小程序交易，廣告客戶的投放意愿和單次點擊價值將顯著提升。這是一個系統性工程，涉及廣告技術、小程序服務、支付鏈路等多環節協同，一旦成型，將大幅拓展廣告業務的長期空間。

關于AI業務，在過去一個季度，元寶的用戶基數出現了大幅增長，同時通過優化用戶體驗成功提升了留存率，確保用戶持續使用并增加使用頻率。當前階段，聊天交互仍是AI產品的主要形態，但隨著功能擴展，并能夠支持用戶完成復雜任務，產品形態可能從單純的聊天轉向“任務管理”模式，就是說用戶可創建長期項目并通過AI助手分步完成。我們會根據功能特性定制交互形式，例如為需要多步驟操作的任務設計專門的界面和流程。

元寶已積累足夠用戶量，且留存表現達標，驗證了基礎產品力。下一步我們將重點開發新功能，如接入微信生態服務、深化內容生成能力，以提升用戶活躍度并吸引新用戶。未來用戶可能通過元寶直接調用小程序完成購物、預約等操作，或生成適配朋友圈和視頻號的個性化內容。依托微信獨特的社交關系鏈、內容生態和小程序服務，打造“AI+社交+服務”的獨特體驗，區別于市場上獨立的AI聊天機器人。例如，用戶可通過AI助手分析群聊內容并生成總結，或基于好友興趣推薦商品/活動。我們也將持續優化“混元”大模型，提升多模態處理能力（文本、圖像、視頻），強化AI在復雜場景下的推理和執行效率。

Q8：兩個問題。第一個是關于我們的微信電商策略。我們想了解關鍵的績效指標（KPI）有哪些，以及是否有計劃或時間安排，考慮推出基于貨架式商品展示的服務，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主要采用直播搜索的形式？第二個問題是關于支付業務。我注意到管理層提到一季度的支付交易量略有下降，請問這更多是與宏觀經濟相關，還是支付策略方面的原因？關于管理層所提到的四月份有所改善，能否詳細說明一下？

劉熾平：

關于電商策略，我們并非通過設定指令性的KPI來運營業務，這是一個長期項目，具有非常長遠的發展空間。我們反復提到長遠發展空間，是因為我們認為確保業務能夠長期持續增長遠比為了達成某個KPI而突然沖刺更為重要。在構建長遠發展基礎方面，我們正在推進多項舉措。首先是提升基礎購物體驗，這是首要任務，包括提供更高品質的商品、便捷的退貨政策、完善的客戶服務流程以及有競爭力的價格，確保消費者擁有良好的購物體驗。其次是豐富優質供給，以吸引更多優質品牌和活躍商家進入我們的生態系統，持續提升商品和服務的供給質量。最后是為商家引入更多流量，為消費者創造更多接觸商品和商家的機會。

當前我們正在通過直播擴大流量，這是經過其他平臺驗證、能有效轉化銷售的方式，我們認為這是不會出錯的舉措。但與此同時，我們希望在微信生態中打造獨特的電商模式，通過微信生態內包括小程序在內的多個模塊將用戶與商品連接。我們注意到，已有大量用戶通過小程序進行購物，如果能將部分交易引導至微店，借助其更完善的電商交易基礎設施，不僅能放大交易規模，也將同時惠及用戶和商家。微信生態的獨特性在于其社交屬性——用戶可以通過社交關系鏈、朋友圈、搜索、公眾號等多維度觸達商品。例如，我們已上線“禮物贈送”功能，未來還將開發更多類似功能，通過這些潛在的連接點，以獨特的方式為商家帶來更多交易。值得高興的是，盡管這些舉措仍處于早期階段，微信小店的商品交易總額（GMV）已實現強勁增長。

詹姆斯·米歇爾：

關于您提到的商業支付交易量問題，我們的市場份額可能會因補貼力度、受理信用卡交易的激進程度等因素而波動。但實際上，我們不會每個月都做出重大策略調整，并且從一季度到四月，競爭強度也并未發生顯著變化。總體來看，消費者支出在過去幾個季度呈現波動，但最新數據顯示支出有所回升，這可能反映出整體消費者信心和消費活動趨于穩定，我們希望這種穩定能逐步演變為持續增長，當然這還需要時間驗證。

劉熾平：

進一步補充一下，一季度我們觀察到交易筆數持續上升，但支付金額有所下降。我們推測，這可能是需求側開始回暖前，供給端競爭的最后階段效應。四月的趨勢在一定程度上印證了這一點，但這一切都是在關稅全面影響前的數據。

在沒有關稅影響的情況下，消費模式顯然已觸底并開始緩慢復蘇。但目前關稅因素介入，我們需要觀察下一季度的動態。關稅的影響程度、政府刺激政策的效果是兩大關鍵變量——國內仍有較大空間推出更多經濟刺激措施，而關稅的不確定性則帶來了新的挑戰。因此，關稅對經濟的影響與刺激政策的反制效果，將是我們需要持續關注的兩個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