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守一

“后面不管發生什么事情，我希望大家一定記住，張雪峰對得起大家，對得起這個社會。我真的這一年我真的盡力了”。

這是高考前夕，張雪峰在他直播間的一番含淚告白。他是不是真的被什么利益團體打壓，以至于不得不從此銷聲匿跡于直播江湖，要不了幾個月，就會看到結果。

可不管結果如何，張雪峰都已經贏麻了。每上一次熱搜，都是對他教育生意的輸血，也是對“張雪峰配享太廟”人設的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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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雪峰是一個無法復制的傳奇。

高考志愿填報早已是一門生意，但從未有人達到張雪峰這樣的境界，一邊大賺特賺一邊還被人感激涕零，捧上神壇。

張雪峰的生意有多賺錢？他今年推出的志愿填報服務，夢想卡收費12999元，圓夢卡收費18999元。底層學子代言人的這個收費標準，也不知道有多少底層家庭消費得起。

即便收費如此高昂，也不是張雪峰親自服務，而是他的團隊老師。張雪峰個人的服務，據說近三年都已被約滿。

還不僅是志愿填報，張雪峰的生意近幾年一直在高速擴張。比如，他直播所帶來的巨大流量，很輕易盤活了教輔生意。

有媒體根據平臺數據推算，其直播帶貨的教輔資料月銷超過10萬套，單月流水可能超過2000萬。這些教輔質量如何呢？最近還有媒體報道，168元的高考預測卷，被學生和家長發現漏洞百出，但只要試卷開封，張雪峰團隊拒絕退款。

盡管張雪峰在直播時經常強調，“我不靠這個掙錢”。可稍微熟悉流量生意的都會知道，他的志愿填報服務、教輔圖書乃至各種培訓班，如果不是直播建立的極有辨識度的“人設”和流量，絕無可能賣這么貴、賣這么多。

所以有人說，張雪峰生意的核心資產，一直都是“人設”。

02

以打造“人設”的角度看，張雪峰在直播間的新表演，也就變得順理成章。

如果一個普通生意人，一年賺幾億，在直播間說“我對得起大家，對得起社會”，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沒什么金錢消費欲望，每天就穿那么幾件衣服，只怕要被吐槽虛偽。

當然，現在也有人調侃張雪峰這是“含淚賺幾億”。在批評者看來，這番表演確實沒什么必要。你提供有價值的服務，有人愿意買單，賺多少錢都是應得，沒必要這么矯情。

可是張雪峰不一樣，他要維持說真話、為萬千底層學子謀生路的人設，所以他必須要拋開生意邏輯，強化道德敘事。

而最新的被打壓銷聲的故事，很可能也是既有人設修煉術的升級。

張雪峰過去的很多爭議言論，的確可能影響到某些高校、某些專業的招生；他被瘋搶的志愿填報服務，也可能搶了同行的飯碗。

可是哪個高校，哪個同行，有如此巨大的能量，阻止他出來直播？

張雪峰不會明說，他只要含糊其辭這樣暗示一番，為底層代言遭打壓的人設，就會更加鮮明起來。

還有什么比“愛說真話的張雪峰”更具號召力？答案可能是，一個“有良知、遭打壓的張雪峰”。

所以，今后無論出不出來直播，“張雪峰”三個字，依然可以成為橫掃教育市場的大殺器。

03

回到張雪峰的人設，其最為粉絲稱道的，是他總是努力為咨詢者提供一個務實的、瞄準就業的指導。

在找工作越來越難的當下，無論考生還是家長，對就業的關注與日俱增，焦慮更是如影隨形。張雪峰能搜集比較多的資料，敢于給出特別明確的判斷，自然就能緩解焦慮、收割好感。

可問題在于，基于目前的就業形勢，來判斷哪些專業好就業，哪些專業沒出路，真的靠譜嗎？

翻看張雪峰四年前出版的《名師張雪峰手把手教你填報高考志愿》，書里寫的前景大好，未來極有可能成為風口行業的專業有哪些呢？赫然包括——新聞傳播學以及編導、土木工程、建筑類……

而幾年之后，新聞傳播已經成了張雪峰口中棄如敝屣的專業了。而幾年前如果聽張雪峰指導去學了建筑的，現在只怕是欲哭無淚。

這就是時間的殘酷。張雪峰搜集再多行業資訊，了解再多所謂高校內幕，他也預測不到四年之后、七年之后乃至十年之后的就業形勢。

所以，讀書以就業為目標沒問題，但這是一個很難精準實現的目標。因為根據現在預測未來，本質就是算命。

為什么張雪峰比其他高考填報資源的生意人更火？他愿意下苦功夫搜集更多的資料分析，固然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是他敢于“算命”，不怕打臉。

而輿論場的規律是，只要一個人始終高喊能帶領大家走向美好的彼岸，只要他的表演天賦強到能把故事說生動，那不管最終能不能到達彼岸，他都會有大批量的信眾。

因為當現實足夠灰暗的時候，能有人帶著做一場夢，也是美好的。

張雪峰提供的志愿填報服務，當然是有其價值的，特別是對那些信息搜集能力不足的家庭。但是他遠超同行的要價，很大一部分不過是敢于造夢而產生的情緒價值。

家長為這個未必能實現的就業夢買單之前，最好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