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上海解放。這場上海戰役打得艱難,按照陳毅的話來講,那是瓷器店里打老鼠。既要打贏據守上海的頑敵,又要保護上海市民和建筑不受傷害,同時還要兼顧國際影響。但千難萬難還在后面,上海曾是蔣介石的“錢袋子”,雖然解放了,卻在各行各業里遺留下很多國民黨殘部。
隨著蔣介石喊出口號,發出大量“活動經費”,大量的潛伏敵特開始搞破壞,企圖利用假幣、假藥和囤貨居奇等不光彩手段搞垮上海秩序。一時間警報群起,物價飆升,甚至有敵特給陳毅寄了一顆子彈,威脅意味十足。
意外的來信
面對這些困難,陳毅雖然游刃有余,但也忙得不可開交,畢竟大小事務都要由他這位市長決斷。恰好在陳毅日理萬機之際,突然收到了一封信。這封信比較特別,寫信之人是國軍將領謝晉元的遺孀凌維誠,內容是向陳毅求助,希望陳毅能高抬貴手給她和同住部下們一條生路。
彼時,我軍與國民黨殘部正在交鋒,蔣介石更是囂張揚言我軍能打天下卻不懂治理,這個關鍵時刻不容有失,否則隨時可能無法在上海立足。凌維誠在這個時候,竟然以國軍將領遺孀的身份給陳毅寫信求助,按照常理來看實在是有些不合時宜。
但陳毅接到信以后,卻對此十分重視,竟然放下了手頭全部工作,優先處理起這件看似無足輕重之事來。陳毅一邊命人按照凌維誠的要求辦事,一邊又派人去調查凌維誠在信中所言是否屬實,在有人建議應該先處理更重要的事情時,陳毅卻認為這件事才最重要,不能寒了抗日英雄的心。
凌維誠為何給陳毅寫信?說句實話,我軍進入上海期間,且不說國民黨遺孀,就連上海百姓都很擔心。但我軍進入上海以后卻秋毫無犯,這才讓上海人民見識到了我軍的真正軍姿,完全與國民黨妖魔化宣傳不同。
凌維誠敢給陳毅寫信,這一點是她的底氣。除此之外,凌維誠給陳毅寫信還有一個很現實的原因,那就是她快生活不下去了。
凌維誠不是獨居,而是和幾十名丈夫的舊部生活在一起。他們住的是一座三層破舊不堪的舊洋樓,盡管這座洋樓四處透風,破敗不堪,但總歸是可以起到一定的擋風遮雨作用。
艱難求生
凌維誠為何與這些丈夫的舊部如此落魄?因為丈夫謝晉元當年率領著“八百壯士”在四行倉庫大戰日寇,雖然贏得了威名,但同時也遭到日寇和漢奸的仇恨。僅僅數年之后,謝晉元就遭到汪偽特務的毒手,凌維誠和這些老部下隨之失去了庇護,生活從此沒了著落。
身為一個女人,凌維誠很堅強,當她望著幾十個昔日的“八百壯士”,如今卻因為昔日的奮戰而傷痕累累時,不忍心就這樣拋棄他們離去。于是,凌維誠帶著幾十名丈夫的舊部,開始了一段艱難求生的生活。
其實,謝晉元當時雖然被暗殺了,但他的遺孀和這些舊部仍然應該享受相應待遇。凌維誠為此爭取過,國民政府也答應給他們安排工作,但隨著時間推移,凌維誠左等右等沒有消息,國民政府只是給了一點撫恤金,就再也沒了消息。
幾十人坐吃山空,總歸無法生活,凌維誠率先放下身段,主動撐起一家名為“四行孤軍工業服務社”的門面,打算利用老兵當年拼死抗戰的名氣,打一些感情牌,賺點生活費。遺憾的是,往日的光輝仿佛一去不返,凌維誠與老兵們日夜趕制的日用品無人問津,最終只能關門大吉。
老兵們深知凌維誠的不容易,身體好一些的人開始出去打工賺錢,雖然經常流落街頭,但在眾人抱團取暖之下,還是熬過了幾年時光。抗戰勝利以后,凌維誠認為應該給這些人找一處住所,此時也顧不上許多,她直接帶人進占了這座破舊洋樓,憑借自己是國民黨將領遺孀的身份,也無人愿意觸霉頭,這才得以有了個落腳點。
此后,有人去碼頭扛大包,有人去賣報紙,賺來的微薄工錢,與那些行動不便的傷殘老戰友們分享,這才得以堅持到1949年。我軍進入上海以后,凌維誠與老兵們在動蕩中失去了經濟來源,饑寒交迫的蜷縮在破舊洋樓里,幾乎到了絕境。
擔心結局
走投無路之下,凌維誠決定給陳毅寫信求助。她的這個舉動在老兵中間引起了軒然大波,這些人都認為凌維誠的舉動太過夸張。且不說這些人的身份都是國民黨舊部,即便陳毅愿意幫助他們,凌維誠寫的信也未必就能送到陳毅手里,那可是日理萬機的市長,哪有時間看一個陌生人的來信。
凌維誠雖然也知道此事困難,但環境所迫已經別無選擇,最終還是寄了出去。讓凌維誠沒想到的是,陳毅不僅收到了信,而且還對她十分重視。陳毅得知凌維誠是謝晉元的遺孀以后,直接下達明確命令,這座洋樓和葬著謝晉元等人的墓地,使用權歸凌維誠所有,并且相關費用全部減免。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陳毅還專門將這道命令寫在紙上,派人給凌維誠送了過去。有了陳毅的這道手書,凌維誠等人就再也不必擔心了。老兵們傳閱了陳毅的手書以后,頓時全都紅了眼睛,對比國民政府對他們的不管不問,陳毅此舉令他們大為感動,直呼陳毅市長有情有義!
隨著凌維誠與老兵們的經歷和處境調查清楚,陳毅又下了一道命令,派人給凌維誠和這些老兵們安排工作。而且,這種工作落實還不是敷衍之舉,全都是根據老兵的身體狀況來分配。身體好的去了運輸公司值夜班和鐵路部門當警察,身體傷殘的直接送進收容所吃喝不愁。
至于凌維誠本人,則被安排去了一家托兒所當副所長,后來又調他去新的陵園當管理員,將謝晉元等人的遺體也都重新安葬了過去。
當然,對于陳毅的如此安排有人不理解,認為這些人都是國民黨的舊部。陳毅聞言,直接反駁,兩者之間的立場雖然不同,但在抗日這件事上,有功之人就應該得到尊重。事實也是如此,蔣介石不抗日,還趁機對八路軍和新四軍下手,但那些真正抗日的人卻有民族大義,值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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