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日寇退出大陸已有七十多年了,然而,歷史的傷痛卻一直在持續。
那些令人悲痛的過往,對于一些老人而言并不是歷史資料中冷冰冰的文字,因為悲劇就發生在她們的身上。
在海南,有一位名叫林愛蘭的老人,她的眼窩凹陷、走路一瘸一拐,若要提到發生在七十多年前的一幕幕,哪怕是從電視劇中看到日本兵,老人依舊會咬牙切齒。
她晚上睡覺前有個習慣,床頭必須放一把鐵鍬,從這個舉動我們可以看出,日寇給她的心理造成了多大的創傷。
林愛蘭
這位老人是誰?在她身上究竟發生過怎樣的故事?
“紅色娘子軍”
“看到鬼子就恨”
將時鐘撥轉回1939年的冬天,溫暖的海風像往常一樣拂過海南島,可是這一年,卻和往常完全不同。
日寇踏著堅船利炮從瓊山縣天尾港強行登陸,憑借著極大的火力優勢,他們僅一天就占領了海口,隨后兵分幾路朝著整個海南島推進。
按照司令部的“官方說法”,他們會“維持治安”,可日本兵所到之處,皆為狼藉。
那些戰犯頭子早就設想過,要先將海南島改變成“獨立區域”,到了時機成熟時配合侵略中國大陸的同伙將海南島分裂出去。
為了能讓海南島更好地適應日本,越來越多的開發會社蜂擁而至,與之相伴的則是龐大的移民數量,這與他們在中國東北所采取的政策極為類似。
這些計劃背后的狼子野心可見一斑:將這些地區同化為日本領土的一個部分。
基于鞏固統治的目的,日寇快速開始扶持傀儡組織,甚至在1941年還出現了偽政權,這盤早在1895年就被醞釀的“大棋”正在被逐步兌現。
日寇的“美夢”逐漸成型,另一邊則是生靈涂炭,整個海南島在日寇侵占期間共配套設置了93處慰安所,它們的背后,意味著無數支離破碎的家庭以及無法抹平的悲慘回憶。
那位名叫林愛蘭的老人,當年正是16歲時的風華正茂。
1939年4月,日寇的勢力正朝著沿海地區的重要港口、市鎮、交通節點延伸,他們采取“以戰養戰”的策略,運用學校、教堂、同鄉會館等建筑直接設立起慰安所。
而且,由于日寇在設立慰安所的過程一直是極為迫切的,因此無數少女都是直接被強行帶走。
林愛蘭怎會不知道日寇的暴行,來自臨高縣松海村的她從小就看著中醫父母為人看病,因此也有著一些醫學知識;為了能將日寇早日趕出自己的家園,她毅然決定加入海南省內抗日的游擊隊。
年輕的林愛蘭十分活潑,戰士們都對她印象很深,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不僅會洗衣做飯,還能幫助醫生給受傷的戰士們取子彈、縫傷口。
跟著游擊部隊東奔西走,林愛蘭抗日的意志愈發堅定,她也想要扛起槍加入戰斗。
隊里的同志拗不過她,便讓她上了戰場;或許是因為時隔已久,關于那段烽火歲月的很多細節林愛蘭已經記不清了,可她頭皮上的凹痕依舊清晰。
她曾情緒激動地告訴旁人:“當年,一顆子彈就從我的頭皮上擦過?!?/strong>
這位抗日女英雄一直活躍在海南島的戰場上,他們的行動也讓日寇極為苦惱,為了鎮壓林愛蘭所在游擊隊的抗日活動,日寇甚至開展了情報工作。
不久后,林艾蘭的資料便被調查清楚,狠毒的日寇無所不用其極,帶隊前往林家抓人。
看到日本鬼子來了,林家的父親抱著年幼的小女兒趕緊躲進了茂密的林中,可林母卻在逃脫的過程中被日寇抓住。
日本人采取了一貫的狠毒伎倆,將全村的男女老少召集在村口,當著大家的面砍下了林母的頭顱,并將尸體丟到了蜿蜒的河流之中,鮮血瞬間染紅了水面。
躲藏起來的林父聽聞了消息,他也不敢確定鬼子會不會重新返回村子找女兒,于是他便不敢再回家了,從此開啟了流亡之路,從此便不知所蹤,林愛蘭窮盡一生都沒能找到自己的父親和妹妹。
可日寇并沒有放過林家,因為林愛蘭女子從軍抗日的故事有著很大的鼓舞作用,這是日寇不愿看到的。
林愛蘭一直跟隨游擊隊活動,她還不知家里發生的事情,不幸的是,不久之后的一場戰斗中,林愛蘭被炮彈沖擊波擊昏,成了日寇的俘虜。
那年,只有16歲的她還不知道自己要面臨的是什么。
最初,日軍中的小隊長安排她去當苦工建設機場,林愛蘭每天都要付出巨大的體力勞動,她也在觀察著周圍的地形,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個機會逃出去。
然而,她所親自參與修筑的建筑,卻成了后半生精神的“墳墓”。
當年,日寇高層已經在推進“Y三”、“Y四”等作戰行動,經常調用海南駐兵朝著全島展開大規模的“掃蕩”,主要目的正是摧毀海南本地的抗日力量。
他們也考慮到了世界戰局不穩定因素較大,海南島的士兵有可能隨時撤出,為了防止后續島內抗日武裝持續活躍,日寇的“掃蕩”更是一次比一次兇狠。
在“Y五”作戰行動中,日寇甚至發動了海陸空的聯合作戰,同時,大量慰安所也在此時被建立。
僅在黃流地區新增的7個慰安所中,就有至少4個修建在了日寇的軍用機場。
為了滿足獸欲,日寇根據管理者、服務對象等因素的不同將日寇慰安所劃分成不同的類型,甚至還被分成了軍方直營與他人代管這兩大類。
日寇在“清鄉”過程中會抓回大量女性,甚至還有當地漢奸協助販賣的情況出現,像林愛蘭這種被俘虜而來的其實并不多,慰安所修建起來之前她是勞工,待到一切準備就緒,她就成為了“慰安婦”。
年紀尚小的她還不懂那些事,突然有一天一個日本士兵找到了正在干苦力活的她,對她說:“你,過來一下。”
從此,便是噩夢的開始。
余生依舊無法撫平傷痛
當林愛蘭跟隨日本兵的步伐走到了營地內,有一個軍官一下就看上了富有朝氣的林愛蘭。
一旁的翻譯告訴她:“他說,想讓你當他的老婆?!?/strong>
林愛蘭看到日本兵就渾身犯惡心,她馬上就拒絕了,而軍官氣急敗壞,指示屬下帶她去慰安所。
剛剛進去后,林愛蘭便意識到情況不對,可她瘦小的身體根本無法反抗,日本兵看她掙扎得厲害,還找來一根繩子將她給吊了起來鞭打,直到林愛蘭已經奄奄一息,這才把她拖到了床板上。
獸行開始后,林愛蘭大吼大叫,日本兵惱羞成怒,一刀就扎在她的大腿上,還在她嘴里塞入了一根木棍。
林愛蘭大腿血流如注,而日本兵仍然是不依不饒,他們找來木棍猛烈敲擊林愛蘭受傷的腿,將她大腿的筋骨都給打斷了,這也為林愛蘭的終身殘疾落下了隱患。
一直到1940年,林愛蘭都是過著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
昏暗的房間內,林愛蘭已經忘記了時間,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樣的,只有一個個殘暴的日本兵進入房內,反復著暴行。
和一些遇難者相比,已經麻木的林愛蘭還是保住了生命,在被囚禁近一年后,有一個中國勞工趁著日本鬼子傾巢而出的空隙,將被囚禁的“慰安婦”給放了出去。
可是,父親仍然不知所蹤,她已經沒有家了。
她當然想要復仇,可恍然間看向殘廢的腿,他也知道自己無法再浴血奮戰。
為了能生存下去,林愛蘭四處流浪,靠著當年從父母那學下的抓草藥手藝謀生,歷經折磨后,她已不再是那個朝氣蓬勃的少女了,可每當看到日本兵,她的心中就壓抑不住怒火。
即便是抗戰勝利后,林愛蘭依舊沒有回家,或許,她短時間也不想再回到那片傷心地了。
海南解放后,林愛蘭也沒考慮結婚,那一年給她造成的傷痛根本沒有辦法被抹去,即便生活看似恢復規律,可每當睡覺時,她都會在自己的身邊擺上一把鐵鍬,這樣才能安心入眠。
很多百姓都曾見過她,扶著椅子緩慢地移動著,她抓的藥也總能藥到病除,外人也并不知道她的過去,這種生活一直延續到1987年。
晚年生活
這一年,林愛蘭已經64歲了,幾十年孤苦無依,對她來說早已成為習慣,已至晚年,她也決定回到家鄉。
一次偶然的機會,她看到一個被人遺棄的嬰兒啼哭不止,林愛蘭沒有多想,便把這個孩子抱回了家中,并取名為林寶香。
即便年長六十幾歲,林寶香依舊稱呼林愛蘭為“媽媽”,在這位女兒的記憶中,正是林寶香含辛茹苦將她帶大的。
又是二十年一晃而過,林寶香也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與母親總會在一起看電視。
女兒也經常能發現,只要電視中在播放抗日劇情,母親看到日本兵就會滿眼怒火。
在女兒心中,母親一直是慈祥的,只有看到影視作品中的日本鬼子,母親才會有那種咬牙切齒的表情,有時還會操著臨高話破口大罵。
后來的某一天,林愛蘭給女兒講述了當年的故事,那天的談話讓林寶香大為震撼,在和平年代成長的她,不敢想象當年母親的身上竟然發生過如此悲痛的過往,而記憶中母親瘸著的腿,竟是16歲便留下的。
林寶香也會發現,母親經常推著椅子走到屋外,然后靜靜地看著遠方。
為了了解那段歷史,林寶香查閱了大量資料,經過母親的同意后,也有記者來到林家采訪。
記者問過老人一個問題:“您,后悔當年去參加游擊隊嗎?”
老人對所有問題都對答如流,可聽到這個問題時,她卻撇了撇嘴,輕輕地搖頭,那有些渾濁的雙眼不一會就泛出了淚花。
她也主動談到過:“自從那一年后,我也知道自己喪失生育能力了,因為我以前在游擊隊就當過醫生,很多事我懂的,所以一輩子沒有打算找,也對婚姻不抱希望?!?/strong>
新聞報道發出后,這位老人吸引了大量的目光,大家都為這位女英雄感到惋惜,也都對她抱有敬意。
在沒有講述歷史故事前,林愛蘭每個月能拿到一千多元的生活補貼,對于節儉
的老人來說,這筆錢也夠用了;而在新聞報道后,各方的善款紛至沓來,老人都拒絕了。
林寶香還說:“母親曾在年輕時風餐露宿,這也給她落下了咳嗽的病根,只要天氣變化,她就咳嗽個不停,也不能吃冷的東西,我就會煲湯給母親喝?!?/strong>
林愛蘭的過往也傳到了北京,在2005年,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向林愛蘭頒發了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60周年紀念章。
從南方都市報拍攝的照片來看,老人即便年事已高,她的眼神中依舊藏有英氣與殺氣,若不是經歷過戰爭與奔波的人生,這種眼神是很難出現的。
很多像林愛蘭一樣的老人都在等待著日本政府的道歉,她們的數量也正漸漸減少。
然而,就算日本軍國主義犯下的罪行是鐵證如山、不容抵賴的,可日本政府依然保持視而不見的態度,日本政客企圖通過打小算盤淡化甚至否認歷史的言行,只會讓人們更加質疑日本的態度。
歷史的真相是無法掩蓋的,日本也應當承擔法律責任,包括中國在內的很多亞洲國家都強調過:不要試圖推翻或做出背道而馳的言行,應展現解決歷史問題的誠意。
日本政府在拖延,歷史親歷者的數量也正漸漸減少。
2006年之后,林愛蘭老人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了,林寶香也參加了工作,她把母親送到了寶南敬老院。
她知道,老人也在等待著日本道歉,可那句道歉一直沒有到來。
2015年12月,林愛蘭在海南逝世,走完了坎坷的九旬人生,老人始終相信,正義不會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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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1. 日軍在海南設超300家慰安所 臨高慰安婦大腿筋骨被打斷 《南海網》
2. 日軍對慰安婦暴行令人發指,73年后悲劇遠未結束 《北京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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