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謝青臨在太子府閉門不出,安心備婚。
直到那日,侍女慌慌張張跑進來:“太子,蘇小姐求見!”
“不見。”謝青臨頭也不抬。
話音剛落,房門“砰”地被踹開——
蘇傾月一身白衣染血闖了進來,眼底猩紅,“謝青臨,你為何要給晏川下毒?!”
謝青臨愣住:“什么下毒?”
“就因為我那日說心儀她,你便如此歹毒?”蘇傾月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跟我走!”
謝青臨被她拽得踉蹌,怒斥:“放肆!”
可蘇傾月根本不管不顧,直接將謝青臨拖到了裴府。
一進門,謝青臨就看見裴晏川躺在床上,嘴角不停溢血,臉色慘白如紙。
太醫跪在一旁:“裴公子中的是西域蠱毒,需以下毒之人的血為引,否則……活不過三日。”
“你還有何話說?”蘇傾月冷冷盯著謝青臨,“晏川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唯一見過的外人就是你!”
“我為何要給他下毒?”
“因為你心儀我,而我心儀他!”
謝青臨怔在原地,只覺得荒謬至極。
裴晏川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的血染紅了被褥。
“快!”太醫急道,“再不服藥就來不及了!”
蘇傾月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只剩決絕:“得罪了。”
她一聲令下,幾個家丁上前按住謝青臨的肩膀。
“蘇傾月!”謝青臨掙扎著,“我是太子!你們敢——”
“別忘了你們是誰的人。”蘇傾月聲音冷得像冰,“后果我一力承擔!”
家丁不敢違抗,死死鉗制住謝青臨。
“放開!”謝青臨拼命掙扎,“不是我下的毒!”
蘇傾月充耳不聞,抽出匕首,寒光一閃——
“啊!”
刀刃劃開手腕的瞬間,謝青臨疼得渾身發抖。
從小最怕疼的他,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蘇傾月的手似乎顫了一下,但很快,她面無表情地接了一碗又一碗的血。
“你會后悔的……”謝青臨疼得意識模糊,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不會。”蘇傾月斬釘截鐵,“只要能救晏川,我做什么都可以。”
黑暗吞噬意識前,謝青臨聽見自己心死的聲音。
——
再醒來時,謝青臨已經回到了太子府。
“太子殿下!”青竹撲到床邊,哭得眼睛紅腫,“蘇小姐太過分了!您可是太子殿下……”
謝青臨低頭看著纏滿紗布的手腕,疼得鉆心。
“蘇傾月呢?”
“她在外面……自請鞭刑九十九鞭,向您請罪。”青竹抽噎著,“可把您傷成這樣,請罪又有何用!”
她哭著抓住謝青臨的手:“太子,算奴婢求您,別喜歡她了……她為了裴公子連命都不要,您何必……”
謝青臨閉上眼,輕聲道:“我早就,不喜歡她了。”
話音未落,房門突然被推開。
謝青臨抬頭,便看見蘇傾月渾身是血地站在門口,鞭傷猙獰,臉色卻比紙還白。
“太子剛剛……說什么?”
謝青臨剛要開口,蘇傾月卻又似不在意,先一步說道:“事急從權,臣已自請鞭刑,太子若有氣,盡管沖臣來。”
她頓了頓,眼神微冷:“但請太子莫要遷怒晏川,日后……也別再對他下手。”
說完,她將鞭子雙手奉上,仿佛在說——若還不解氣,便親自抽她。
謝青臨看著那染血的鞭子,忽然笑了:“你就那么愛他?”
“是。”蘇傾月毫不猶豫。
“是他告訴你,毒是我下的?”
蘇傾月沉默片刻,才道:“此事與晏川無關。”
“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是。”
謝青臨指尖掐進掌心:“所以在我與他之間,你信他,不信我?”
“是。”
三個“是“字,像三把刀,將他心底最后一絲希冀斬得粉碎。
恰在此時,侍衛匆匆來報:“太子,裴公子醒了,正哭著要見您!”
蘇傾月神色一松,朝謝青臨拱手:“臣告退。”
她轉身離去,背影決絕。
謝青臨望著她的方向,輕聲道:“錯把魚目當珍珠……蘇傾月,我等著你后悔的那一日。”
——
養傷期間,謝青臨閉門不出。
直到春日宴的帖子送來,他才踏出太子府。
宴席上,蘇傾月帶著裴晏川也來了。
席間,蘇傾月雖未與裴晏川同坐,卻處處照拂。
添茶布菜,遞帕拭汗,溫柔小意得讓滿座閨秀紅了眼。
“蘇小姐待裴公子當真體貼……”
“可不是,聽說前幾日裴公子中毒,蘇小姐還親自去太子府……”
議論聲戛然而止。
眾人偷瞄謝青臨,卻見他充耳不聞,自顧自飲茶。
“光是賞花未免無趣。”忽然有人提議,“不如設個彩頭,諸位各展才藝如何?”
立刻有人附和:“有太子在此,誰敢班門弄斧?當年壽宴上一曲劍舞,當真傾國傾城……”
“啪——”
蘇傾月手中的茶盞突然一顫,茶水濺出。
她猛地抬頭看向謝青臨,眼中滿是驚詫。
他也會劍舞?
而裴晏川臉色煞白,手指緊緊攥著衣袖。
謝青臨懶懶掃過她們,唇角微勾。
“當年那場宴會,臣未能親眼所見,不知今日可有幸瞻仰太子風姿?”有人起哄。
眾人紛紛附和。
在蘇傾月震驚的目光中,謝青臨緩緩起身:“好啊。”
剛要起舞,裴晏川突然“哎呀”一聲,打翻茶盞,潑了自己一身。
“傾月,陪我去換身衣服可好……”。
蘇傾月立刻起身:“臣女失陪。”
她帶著裴晏川匆匆離席,直到謝青臨舞畢,也未歸來。
第五章
宴席散后,謝青臨獨自站在湖邊。
“參見太子。”
身后傳來裴晏川的聲音。
謝青臨回頭,見他這次竟未跪下磕頭,不禁好笑:“怎么?不裝可憐了?”
裴晏川咬了咬唇,突然跪下:“太子可是知道了什么?”
“知道什么?”謝青臨故作不解。
“臣有罪!”裴晏川重重磕頭,“讓蘇小姐錯認,臣罪該萬死!”
他紅著眼眶,聲音哽咽:“臣是尚國公府庶子,自幼喪母,在主母手下茍活,日日過得苦,也從未奢求過什么,唯有蘇小姐是臣唯一所求,求太子成全,莫要說出真相……”
“普天之下,您要什么樣的伴侶沒有?求您將蘇小姐讓給臣罷……”
“如果我偏不讓呢?”謝青臨冷冷地看著裴晏川。
裴晏川的臉色瞬間變了,眼神陰狠,一步步朝謝青臨逼近:“那就別怪臣男冒犯了。”
謝青臨還沒反應過來,裴晏川便猛地伸手,將他推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瞬間灌入口鼻,謝青臨掙扎著浮出水面:“裴晏川!謀殺太子乃誅九族的大罪!”
裴晏川卻蹲在岸邊,伸手按住他的頭頂,將他狠狠壓入水中:“神不知鬼不覺,誰會知道呢?”
水波模糊了視線,謝青臨拼命掙扎,卻抵不過裴晏川的力道。
就在他意識逐漸渙散時,遠處突然傳來腳步聲。
“救……命……”他拼盡全力呼喊。
裴晏川臉色一變,立刻松開手,隨即也跳入湖中:“救命啊!太子落水了!”
謝青臨模糊的視線里,看到蘇傾月飛奔而來,毫不猶豫地游向裴晏川,一把將他抱起。
“傾月……”裴晏川虛弱地靠在蘇傾月懷里,“別管我……快救太子……他金尊玉貴……”
蘇傾月抱緊他,聲音里滿是心疼:“什么金尊玉貴?你才是我的摯愛之人。”
湖水灌入肺腑,謝青臨徹底失去意識。
……
“太子!太子醒了!”
謝青臨睜開眼,青竹哭腫的眼睛映入眼簾。
小丫鬟見他醒來,哭得更兇了:“都怪奴婢不該離開……”
昏迷前的畫面涌入腦海,謝青臨心頭刺痛。
他強撐著坐起身,卻發現青竹神色不對:“怎么了?”
青竹抽噎著搖頭:“沒、沒什么……”
謝青臨皺眉:“說實話。”
青竹終于崩潰,哭道:“蘇小姐方才來了……”
謝青臨皺眉。
他不認為蘇傾月會來看他。
果然,青竹泣不成聲:“她說……說讓太子別再使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屢次三番加害裴公子,只會讓她更厭惡您……”
“奴婢拼命解釋,說太子絕不是這樣的人,可她卻只信裴公子的話,說他不會撒謊……”
“奴婢是為您不值啊!這些年,您為她搜羅古籍、熬夜繡香囊、甚至在她生病時親自煎藥……可她呢?她連看都不愿多看您一眼!”
若是從前,謝青臨定會氣得渾身發抖。
可如今,竟只剩下疲憊。
謝青臨抬手擦掉青竹的眼淚:“不哭了。”
“很快,就和她再無干系了。”
青竹愣住:“太子這是何意?成婚那日,蘇小姐不是就要入府了嗎?”
謝青臨沒有解釋太子妃不是蘇傾月,只是輕聲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小牛文樓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