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總拿你那一套來管我好不好！”廚房里傳出摔鍋聲，緊跟著是林清清帶著火氣的聲音。

林清清，今年28歲，是個新晉孕婦，懷孕剛滿三個月。她丈夫趙磊在國企上班，工作穩定，家境普通。婆婆李桂蘭六十出頭，性子急，嘴也直，從鄉下進城跟他們住半年了，照顧她這個懷孕的兒媳。

“我這是好心好意提醒你，這雞爪是涼性的，懷孕不能多吃！”李桂蘭擦著手走出來，眉頭緊皺。

“我媽說可以吃，怎么你又不讓吃，你是不是嫌我不聽你的話？”林清清抱著外賣盒子不放，坐在沙發上嘟囔，“你這不是成心挑事嘛。”

趙磊聞聲從臥室出來，臉色很尷尬：“媽，清清，她可能情緒不太穩定……你別放心上。”

“她情緒不穩定我還能有情緒啊？我早上五點起給她熬小米粥，她吃兩口說沒味，中午燉排骨她嫌腥，晚上煮魚她說不想聞……我怎么這么不招人待見！”

李桂蘭一邊說一邊紅了眼圈，卻還是轉身走進廚房，把剩下的魚湯又熱了一遍。

清清坐著也不是滋味，肚子雖然還不顯，但心里憋著氣。

她覺得婆婆總是管她這個不行那個不行，就連她想擦個地、洗個頭，婆婆都大驚小怪，動不動就一句：“你這是想流產啊？”

可她不覺得自己有那么脆弱啊，又不是瓷娃娃。

可她哪里知道，悲劇就埋在這點不當回事的“任性”里。

那天下午，趙磊加班，清清一個人在家。她覺得窗臺太臟，趁李桂蘭下樓買菜的時候，自己搬了張凳子擦窗戶。

剛蹲下來抹角落，突然小腹一陣劇痛，接著就是一股溫熱順著腿流下來。

她愣住了，下意識摸了一下，手掌上紅艷艷的一片。

“啊——”她尖叫出聲，一下子摔坐在地上。

“清清！”門外李桂蘭正好回來，看到這一幕，菜籃子一丟，沖上前扶她，“咋了？是不是動了胎氣？”

清清已經嚇傻了，嘴唇直抖：“媽……媽……救我……”

李桂蘭一邊喊著鄰居撥打急救電話，一邊飛快地把她扶上沙發墊高腿，還不忘找來熱水袋和毛毯。

救護車來了，醫生簡單檢查后說：“幸虧送得及時，再晚幾分鐘可能保不住了。”

清清整個人被這話嚇哭了，緊緊攥著婆婆的手不撒開。

住院那幾天，李桂蘭寸步不離。她給清清擦身、喂飯、倒水，甚至半夜也守著她不睡。眼袋一天比一天重，嘴角卻總掛著寬慰的笑。

“媽……我對你那么兇，你還對我這么好？”某天清清小聲問。

“我也是當媽的人，知道一個孩子來得多不容易。你年紀小不懂事，我不能跟你一般計較。”李桂蘭輕拍著她的手，語氣柔和，“你能好好把孩子保住，就是我們全家的福氣。”

清清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地一下涌了出來。

她想起自己以前那些任性，懷疑、頂嘴、亂發脾氣，甚至一次還把婆婆剛洗干凈的湯碗砸了個稀巴爛，婆婆蹲在地上默默收拾碎片的背影，竟讓她此刻羞愧難當。

“媽，我以后聽你的，再也不胡來了……”清清哽咽著說。

李桂蘭拍拍她肩膀：“好閨女，咱是一家人，有話就說，有啥委屈我也改，你好我好，孩子也好。”

回家以后，清清變了。

她不再挑食，每天按時吃婆婆做的飯菜。洗頭也不偷著來了，窗簾臟了她也等婆婆洗。甚至，婆婆咳嗽兩聲，她立馬泡水、找藥，比誰都著急。

趙磊一回家看到兩人有說有笑，忍不住笑出聲：“媽，你們倆這是關系破冰了啊。”

“破冰個頭。”李桂蘭一邊笑一邊瞪他，“是你媳婦開竅了，知道聽老人一句話，少走彎路。”

清清挽住婆婆胳膊，甜甜地說：“媽不是老人，是我親媽。以后不管我怎么了，您都不能不理我啊。”

李桂蘭眼睛一熱，抬手擦了擦眼角：“你啊，早這么懂事，我哪還敢生氣。”

孩子出生那天，李桂蘭守在產房門口，從下午三點一直等到凌晨，直到醫生出來說“母子平安”，她才長舒一口氣。

清清出院后，坐月子的那一個月，李桂蘭親自照顧，一口奶都沒讓外人碰。她說：“我親自帶大的，放心。”

清清躺在床上，望著孩子咿咿呀呀地笑，心里一陣柔軟。

她明白了，有些好意，藏在嘮叨里；有些愛，不是甜言蜜語，而是每天三頓熱飯，一句句小心叮囑。

而她，還好沒失去，來得及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