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借我點錢吧,家里裝修要用。”
那年,剛出嫁半年的女兒李小雪,站在廚房門口對她母親王玉蘭低聲說,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
王玉蘭正在擦鍋,聞言一愣,“你結婚不是收了20萬彩禮嘛?咋這么快就沒了?”
“那是你們收的,不是我管的錢。”李小雪的臉色有點難看,“再說了,那20萬最后還不是給我哥了?”
這話讓王玉蘭一時語塞。她的確是把那筆彩禮拿去給兒子李強買房補差價了。她覺得,女兒嫁出去是潑出去的水,娘家也不用再負擔太多,而兒子將來要扛家里養老的大旗,自然是得多扶持。
“你哥也不容易,再說你是嫁出去的姑娘,這點錢……”
“呵。”李小雪冷笑了一聲,“行,媽,我這次記下了。”
那天之后,母女關系肉眼可見地冷了下來。
王玉蘭今年57歲,是個典型的農村婦女,做事精明利索,愛操心,從來舍不得自己吃穿,全攢著給兒女用。丈夫早年因病去世,她一個人撐起整個家,把一雙兒女拉扯大。
李強比妹妹大三歲,是家里的獨苗,從小就得寵。他結婚時,家里東拼西湊才湊夠首付,那20萬彩禮也在王玉蘭的算計下“順水推舟”,成了兒子房子的裝修款。
兒媳婦李芳是城里姑娘,人長得漂亮,嘴卻不甜,從一開始就不討王玉蘭的喜歡。但為了兒子的幸福,她忍著。
“媽,這菜做得也太咸了吧?你是故意的?”
飯桌上,李芳皺著眉頭,一邊撥著碗里的青椒炒肉,一邊沖王玉蘭翻白眼。
王玉蘭忙賠笑臉:“哎呀,是我手重了點,明兒個做清淡點,你別介意啊。”
李強低著頭扒飯,像沒聽見似的。
王玉蘭的臉色白了白,又紅了紅,但終究什么都沒說。
吃完飯,她默默把碗收拾了,進廚房洗碗時,聽到客廳里李芳尖銳的聲音:“你媽要是這么不省心,我看咱們還是搬出去住算了!天天跟個長舌婦似的。”
王玉蘭的眼眶立馬就紅了,洗碗的手都哆嗦了。
這一年來,她在這個家里的地位是一天天地低了下去。她起早貪黑做飯洗衣,連襪子都親手洗,但李芳卻從不領情,還動不動就挑刺。
王玉蘭有時實在難過,偷偷打電話給女兒想訴苦。
“小雪啊,媽這幾天過得不太好,你李芳嫂子……”她話還沒說完,李小雪那頭就打斷了:
“媽,你不是說女人嫁出去就是外人嘛?你疼你兒媳,寵她,把我那20萬彩禮也給她裝新房了,現在你找我訴苦,是讓我出頭幫你罵她?”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王玉蘭囁嚅著。
“行啊,我現在不管,你慢慢看著吧,反正我等著看戲呢。”李小雪冷冷地掛斷電話。
那一刻,王玉蘭手里的手機差點掉進水池里。
她明白了,小雪記恨她,是從那20萬開始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王玉蘭的處境越發尷尬。
李芳越來越不把她放在眼里。偶爾王玉蘭出門買菜回來晚了點,李芳就會當著鄰居的面諷刺:“老太太你是去哪兒串門了?咱家不是還有頓飯等著你做呢。”
甚至有一次,李芳在廚房摔了個盤子,直接甩鍋給她:“你怎么不早點拖地?差點把我摔壞了你負責得起嗎?”
王玉蘭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收拾了行李,想回老家住幾天清靜。
李強看到她拖著行李,連問都沒問一句,只說了句:“你自己注意點。”
她走到車站,還是忍不住給小雪打了個電話。
“小雪,媽……媽想回老家幾天住一陣子,實在熬不下去了。”
小雪的聲音冷漠又平靜:“你不是住在你疼愛兒媳婦的新房里嗎?那是我出的錢換來的呀。現在來找我,晚了。”
說完,她掛斷了電話,再沒接。
王玉蘭坐在冷風中的長椅上,像個無處可歸的老人。
幾天后,村里人看到王玉蘭回來了,滿臉憔悴,一頭白發像是老了十歲。
她租了村頭一間舊屋,靠著每月的低保和做點小手工度日。
有時鄰居勸她:“你兒子不是有房有車嗎?怎么不養你?”
王玉蘭只是苦笑,不說話。
直到有一天,她在村口碰到了李小雪。
“媽。”小雪看著她,眼神依舊冷淡。
“小雪,媽……媽對不起你。”王玉蘭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媽知道錯了,你那錢不該給李強的。”
“我沒想等你認錯。”小雪嘆了口氣,“我只是想告訴你,人這一輩子啊,偏心到頭,最心寒的是你自己。”
她說完就走了,王玉蘭看著她的背影,心里一陣酸澀。
后來,李強離婚了。
李芳嫌棄他沒本事,錢又少,一紙離婚協議撕得干干凈凈。
王玉蘭再次被兒子接回家,短暫住了幾天,又忍不下兒子的頹廢和指責,回了老家。
她不再給任何一個孩子打電話,不再求任何人,只默默在村里活著。
而李小雪,也從未再來探望她。
她在自己的記賬本上寫下一行字:
“人這輩子最怕的,不是窮,是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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