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
年關將至，李局長的辦公室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二十年前在黨校進修時睡在他上鋪的兄弟，如今是某建筑公司老板，西裝革履卻難掩酒氣。"領導，還記得當年睡在我下鋪的趙大膽嗎？"
老板從皮包里抖出一沓照片，"上周在會所..." 照片里，李局長西裝革履倚在真皮沙發上，右手攬著穿低胸禮服的女下屬，左手夾的香煙正燃著青煙。
女下屬頸間若隱若現的吻痕，與李局長嘴角的笑意形成詭異對稱。"二十萬，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老板打了個酒嗝，"您看這照片...多像年畫里的財神爺啊。"李局長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想起三天前剛在廉政會議上強調"色字頭上一把刀"。
他摸出支票本時，鋼筆尖滴落的墨水在"廉政承諾書"上洇出深色污漬。三天后的同學聚會，李局長端著紅酒杯四處寒暄。
突然有人高喊："看！李局長這身行頭，比新娘還亮眼！"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他胸針上的藍寶石在燈光下閃爍，與女下屬無名指上的鉆戒交相輝映。
散場時，穿香奈兒的女人追上來："李局，上周說的那個標..."話音未落，手機鈴聲驟響。
是妻子發來的視頻，女兒在年夜飯桌上舉著"爸爸我愛您"的手工賀卡，背景是滿桌冷掉的菜肴。
李局長在凌晨三點的街頭狂奔，高跟鞋的跟尖敲擊著路面，像極了當年黨校宿舍里傳來的鍵盤敲擊聲。
他忽然想起趙大膽臨走時說的："您這照片，可比當年寫的詩值錢多了。"
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長過他二十年來寫過的所有報告。
遠處警笛聲穿透寒夜，李局長摸出皮夾里的照片，發現女下屬的笑意中藏著趙大膽的指紋，而自己的簽名正慢慢洇開，像極了當年母親用指甲刻在相框背面的"廉"字。
此刻他終于明白：所謂官場浮華，不過是欲望織就的繭；那些被奉為珍寶的色相與權柄，終究抵不過母親墳前那抔黃土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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