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始終未能咽下中央革命根據(jù)地三度圍剿的苦果。
1932年秋,他推出“政治軍事雙管齊下”的新計策。
第四至第五次圍剿,國民黨的政治圍剿如洪水猛獸,逐步侵蝕紅軍根據(jù)地,給群眾帶來難以言喻的困擾。
說這個人是毒諸葛,真不為過。
初登場便為蔣介石獻上毒策,逼得工農(nóng)紅軍西進,逼紅軍走上長征之路。
權力巔峰時,無論是軍政文電,還是重要決策,幾乎都要經(jīng)過他的審閱,才得以呈送蔣介石。
結果,這個人卻死于非命。
蔣身邊的毒諸葛
楊永泰,字暢卿,生于1880年,廣東茂名。
民國初年,社會震蕩,正是人才紛紛涌現(xiàn)之時。
南京國民政府成立之際,楊永泰與黃郛結識了蔣介石。
人們常說,蔣介石與楊永泰的相遇,簡直如玄德得孔明一般,盡管這種夸張之說未必完全真實,但二人的關系卻的確非同尋常。
蔣介石對他極為依賴,不論事大小,必定商議,稱其為“暢卿先生”。
于是,事事親自請教,時常長夜共談,言聽計從,幾乎無一可比。
至此,楊永泰早已不只是幕僚,更多的是身心投入其中的智囊。
楊永泰的求學經(jīng)歷頗為特殊,既有嚴謹?shù)膫鹘y(tǒng)教育,又曾赴海外接受西式教育,堪稱學識淵博,才情橫溢。
知文、知武,精立法、懂行政,幾乎無所不通。
且他對政事的熱忱,眼光極為敏銳,常常從國家大事中洞察其中的細微變化,胸中滿腹計謀,似乎從未停歇過的策馬奔騰。
蔣介石稱他為“當代臥龍”,這評價,未必過高。
從他的作用,還是他對于蔣的影響,這個稱呼,倒是顯得十分貼切。
1928年初,蔣介石與楊永泰相識,便認為此人乃人才,隨即誠心挽留。
楊永泰也覺察到找到了一個“明主”,從此決心追隨。
自此,楊永泰便緊緊跟隨蔣介石左右,歷任國民黨軍事委員會秘書長、南昌行營秘書長、三省剿匪司令部秘書長等重要職位,身心投入于蔣的事業(yè)之中,盡心竭力。
楊永泰的貢獻,若要簡單言之,大約可歸結為三項。
其一,獻策“削藩”,為蔣介石鏟除軍閥提供了清晰的路線圖和可操作的方案。
蔣介石照此行事,短短三年內(nèi),便搞定了各路諸侯,名義上完成了對中國的統(tǒng)一。
其二,提出“三分軍事、七分政治”的“剿共”策略,成功改變了國民黨對紅軍的戰(zhàn)略。
針對初期“剿共”無效的困境,楊永泰上書萬言,指出剿共的難點便在于“共黨與‘匪區(qū)’民眾結為一體”。
于是,他提出將軍事行動與政治手段結合,變“軍事剿共”為“政治剿共”,并堅信,轉變不過一年,必見成效。
果不其然,這毒計在“圍剿”鄂豫皖蘇區(qū)紅軍時,立馬見了效。
張國燾領導的紅軍被迫撤出,西行而去。
在隨后的圍剿中央蘇區(qū)時,楊永泰進一步建議建立保甲制度,實行“軟化、分化、感化”的政策,并對根據(jù)地實施經(jīng)濟封鎖,將政治、經(jīng)濟與立體戰(zhàn)結合。
于是紅軍最終被迫展開艱苦卓絕的二萬五千里長征。
其三,楊永泰幫助蔣介石兵不血刃地奪取了四川,完成了川軍的國家化與川政中央化。
四川自古便是“天府之國”,各方勢力角逐之地,然在楊永泰的謀劃下,川軍納入了中央政府的控制。
要做張良還是蕭何?
楊永泰的行政才能,不可謂不精。
那種“案牘如流”的效率,未必是空口無憑的夸張。
蔣介石在取得政治獨裁后,掌握的責任也水漲船高。
全國各地紛至沓來,各種請示報告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蔣介石的辦公室,成了一個永無休止的“處理站”,公文、電報堆積如山。
恰在1932年“剿共”之時,楊永泰提出了設立侍從室的建議。
侍從室的職能,顯然不單單是簡單的文件傳遞。
楊永泰指揮侍從室將成堆的案牘經(jīng)過篩選、總結、提煉,抽取其中的精華,再交給蔣介石。
這大大減輕了蔣介石的行政負擔。
但侍從室也由此成為了一個特殊的機構,某種程度上超越了軍委會、中央黨部甚至行政院,成為國民黨體系中的一個“獨立王國”。
有時,楊永泰甚至會代替蔣介石處理公務。
這個做法,雖然效率極高,卻也讓其他軍政要員頗為不滿。
張治中在回憶錄中提到,蔣介石有時會將堆積如山的匯報一股腦兒交給楊永泰,似乎也不太清楚究竟誰才是他真正的秘書。
張治中
此情此景,也能看出楊永泰早年積累的政治經(jīng)驗,以及他出色的現(xiàn)代行政能力在國民黨內(nèi)的獨特地位。
楊永泰的這種能力,幫助蔣介石建立了堅固的政治權威,更是在1930年代初期,迅速加強了蔣的中央集權。
楊永泰因而深得蔣介石的賞識和信任,成為蔣的左右手,參與決策、掌握機密,一時風頭無兩。
無論是軍政文電,還是重要決策,幾乎都要經(jīng)過楊永泰的審閱,才得以呈送蔣介石。
許多軍政要員,欲見蔣介石,先要通過楊永泰的安排,這樣的權力可見一斑。
楊永泰早已達到職業(yè)的巔峰,權力的頂點。
倘若他能夠把握住自己,保持清醒的頭腦,不為權力所迷,或許他的結局會更加圓滿,人生也許會更加穩(wěn)妥。
可楊永泰既具張良之謀,又有蕭何之能,卻不肯僅僅滿足于當張良,也不肯永居幕后充當蕭何。
他偏要身兼張良、蕭何、甚至韓信之職。
無論如何,楊永泰始終不愿長時間潛藏于幕后的陰影之中。
這樣的心態(tài),注定了他不能只追求一方權力,不能只在中央政治中占據(jù)一席之地,更要在地方上獨立操控大權。
欲望愈大,目標愈遠,愈加膨脹。
國民黨內(nèi)的派系斗爭本就如水深火熱,楊永泰開始積極投入其中,攪動這滔天的渾水。
作為政學系的領袖,他通過各種手段,力圖擴大自己的勢力范圍。
隨著國民黨內(nèi)部反蔣勢力的逐漸削弱,蔣介石也愈發(fā)無法容忍陳果夫、陳立夫兄弟把控黨務,力圖打破“蔣家天下,陳家黨”的現(xiàn)狀。
楊永泰看準時機,主動向蔣介石提出,集合黨、政、軍大權于“剿匪總部”,通過這一舉措,建立起了一個由他領導的集權體系。
無論是省級還是縣級,所有的權力都由“剿匪總部”的書記長負責,工作報告直接呈交給“剿匪總部”黨政處。
而楊永泰作為“剿匪總部”的秘書長,便掌控了四省的國民黨組織,迅速將其從陳果夫、陳立夫的手中奪走,牢牢把握了這些地方的政務。
事實上,楊永泰早已開始在幕后拉幫結派。
在南昌行營秘書長的任上,他巧妙地將政學系的人員安插到行營內(nèi)的各個重要崗位,結果六名處長中,有五人都是他推薦的,或者與他有著密切關系的政學系人物。
這種拉幫結派的行為,最終不過是為了實現(xiàn)他個人的野心而已。
楊永泰顯然并不滿足于做一個默默無聞的秘書長。
他的權欲、野心都愈發(fā)強烈,甚至在汪精衛(wèi)被刺之后,他曾試圖趁機爬升到行政院院長的位置。
突被刺殺,死于非命
漸漸的,楊永泰借著蔣介石的信任,自詡為“二把手”,目中無人,居高臨下。
無論對蔣身邊的工作人員,還是對軍政大員,他總是擺出一副頤指氣使的姿態(tài),甚至連蔣的親信,也未能免于他傲慢無禮的態(tài)度。
一次,陳立夫急于面見蔣介石,楊永泰卻在其中作梗,口口聲聲稱蔣介石正忙,沒空接見他。
陳立夫急得如坐針毯,楊永泰卻冷漠地表示可以先將事情交給他,再由他轉交給蔣介石。
結果,陳立夫在外等候了兩個多小時,怒火中燒。
陳立夫
面對陳立夫的憤怒,楊永泰卻毫不在意。
這種做法,和蔣介石的另一智囊陳布雷截然不同。
陳布雷雖然也在蔣介石身邊,但他的為人卻與楊永泰大相徑庭。
陳布雷不僅對蔣介石忠心耿耿、事事盡心,且待人謙和低調,盡顯本分。
他不張揚、不做作,而是以誠懇的態(tài)度待人接物,因此無論是蔣介石,還是蔣氏家庭、陳氏兄弟,甚至其他親信,都對他極為信任與依賴。
最終,陳布雷成為了蔣介石的“文膽”。
他曾在日記中寫道:“暢卿為人自負太高,言論行動易開罪于人。”
陳布雷
而這正是楊永泰的致命缺點。
楊永泰的傲慢與自負,終究讓他在國民黨內(nèi)陷入了孤立。
各派系的意見紛爭讓他成為了眾矢之的。
無論他如何試圖鞏固自己的地位,始終敵不過政治的潮流和派系的斗爭。
最終他未能抵擋住這些勢力的壓迫,成了派系斗爭中的犧牲品。
1935年10月,汪精衛(wèi)遭遇刺殺。
楊永泰眼見權力空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興奮。
倘若這一時機把握得當,就能進一步一躍而上。
然而以二陳為首的CC系,毫不猶豫地站在了他的對立面,堅決反對他組閣的愿望。
志得意滿的楊永泰,夢想瞬間破滅,組閣的夢想不翼而飛。
無奈之下,他決定辭去秘書長職務,準備出國考察。
蔣介石豈會讓他輕易脫身?
正值用人之際,蔣介石自然不能放任楊永泰獨自離去。
面對楊永泰的辭呈,蔣介石干脆置之不理,毫不理睬。
蔣明白楊永泰對自己忠誠,但為了平衡黨內(nèi)各派的利益,他決定將楊調離原職。
其實,早在南昌大火案之前,蔣就已經(jīng)有了將楊永泰調任南昌黨政軍聯(lián)合辦事處秘書長的打算。
楊永泰得知此事后,頓時眼眶濕潤,聲淚俱下地對蔣介石表示:“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進讒言,才至于此!在這國家危急關頭,我決不離開委員長半步!”
蔣介石聽罷,感動至深,終于決定讓楊繼續(xù)留任。
蔣介石在安排人事時,還是決定了將楊永泰任命為湖北省主席。
結果楊永泰剛到湖北履新,就遭到了CC系和當?shù)貏萘Φ膹娏曳磳Α?/p>
CC系的走卒不甘心失敗,竟深入省內(nèi)學校,散布謠言,稱政學系為“親日派”,激起了學生的強烈反應。
消息一傳開,學生們?nèi)呵榧崳娂娮呱辖诸^,高喊著“打倒政學系”、“打倒楊永泰”的口號。
武漢街頭的反楊聲音如雷貫耳,揚言反對楊永泰接任省主席的抗議,震動了整個城市。
蔣介石得知消息,怒火中燒。
陳立夫(左)、陳果夫(右)
他立即電令湖北綏靖公署主任何成浚:據(jù)報湖北省黨部借學生提出打倒楊永泰的口號,向政府示威。若屬實,務必將該黨部及其負責人依法嚴懲,立刻具報。
為全力支持楊永泰,蔣介石此時毫不猶豫,甚至不惜與二陳陣營對立,硬生生與自己政黨內(nèi)的勢力展開了對抗。
湖北省黨部的CC系分子此時慌了手腳,急忙四處奔走。
“十人團”的頭目、湖北省黨部常委劉鳴皋急忙趕到何成浚處,焦慮地辯解道:“‘打倒賣國賊楊永泰’的口號與省黨部毫無關系,完全是學生在游行中的自發(fā)行為。”
蔣介石平息了這一波來自CC系的反楊風潮,但楊永泰心中的愁云卻未曾散去。
他帶著一股說不清的無力感與愁悵,悄然離開了南京,沿江而上。
可是一旦蔣介石的保護傘不再存在,楊永泰注定只能走向自己的末路。
1936年10月25日,楊永泰應邀赴日本駐漢口領事館參加宴會。
宴會散去后,他正準備乘坐專用輪渡回到武昌。
忽然,一名刺客如猛虎般沖出,連開數(shù)槍,楊永泰應聲倒下,血染江漢關。
生死一線間,命運已然定格。
蔣介石聽聞楊永泰之死,震驚無比。
至于楊永泰究竟死于哪一派的手中,這個問題,已成了歷史的迷局。
案件的成因撲朔迷離,許多細節(jié)令人難以捉摸,至今仍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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